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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不可说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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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图上看,皇宫是一个正正方方的四方形,朝花公主住的寝宫名为栖霞宫,处于皇宫的西侧,而二公主的升平宫位于皇宫的东侧,和栖霞宫几乎呈一条对角线。
朝花盘算着,自己根本不会轻功,要是依据脚程走到升平宫,再返回栖霞宫,到底需要多少时辰。以此时长为锚定,再来推算那个时间段的朝花是不是不在宫里。
先得确认自己是不是凶手,她才好做下一步计划。
所以她一路上软硬兼施,让知春她们陪自己多走一段,再多走一段。
走着走着,朝花看出一点宫女们没说出口的隐情来。
第一眼看栖霞宫,心中窃喜,宫殿内雕栏玉砌,玲珑别致,再看自己的吃穿供给,也都是精心准备。当时她几乎就能断定,朝花公主是个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
等到她沿着宫里的路一直向东行,四处张望,宫内美景尽收眼底,配着知春霜叶二人的讲解,她终于恍然大悟。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朝花确实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途经了三公主的梦尧宫,四公主的柔嘉宫,哪一座不是金光灿灿,耀目生辉,占地面积起码是她栖霞宫的两倍还要往上。
四公主的内殿有小桥流水,三公主宫里还看得见水榭楼台。
这姐妹二人的宫殿挨得近,看样子走动也频繁。
从那两座寝宫门口经过的时候,朝花故意遮住了脸,也不差她们去禀告一声,只是远远地看了内殿一眼,就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
“三公主、四公主可有来看过我?”朝花似乎是无心地问了一句。
“禀公主,没有,不过三公主她……”
“好了,不用多说。”朝花打断了知春,她注意到门口有侍卫朝她们几个人张望,她可不想因为喧哗声引人注意。
知春以为她只是在栖霞宫附近走走,专门请示过她,就没有安排轿辇,朝花觉得这样更好,便于她暗中观察。
光天化日的,总不会出现什么刺客。
她想了一下,二公主近日死了夫君,不来探望受伤的妹妹情有可原,退一步来说,长公主忙着陪自己的亲妹妹,疏远了同父异母的五妹妹,多少也说的过去。
其余几位公主,人家不来探望,那就真的是不想来。看样子,朝花在宫里没什么人气啊。
叹了口气,她开始觉得脚底传来一阵刺痛,这青石子铺成的路走着太费鞋。皇宫里为防着刺客,公主寝宫四周的方圆百米都是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庇荫的高树。
太阳照在身上,几个纤细的身影移动地越发辛苦。
“公主,您大病初愈,咱们还是别走了,歇一歇?”知春到底还是没忍住,主子换了个性子,她还没摸清底细,但身为主事女官的职责,她还是记得的。
她点点头,谁知道这座皇宫这么广阔,这一走就是大半天,还没见着二公主升平宫上的一片琉璃瓦。
一路上,她专门挑着小路走,就是为了仔细观察地面,结果并没有看见什么蛛丝马迹。
朝花公主身边的宫人里,只有一个霜叶会武功,案发当日还不在宫内,如此看来,她下手的可能性极小。
等她们几个进了一座御花园,找了一处亭子坐下,知春喊霜叶放下随身带着的食盒,端出几件点心,斟上茶水,让朝花稍作休息。
朝花拉下帽兜,一边抿着冷茶,思忖着,如果前任朝花公主真是凶手,加上不会轻功,杀完人再赶回栖霞宫,一路上肯定会留下很多证据。
还有那个查案的掌禁司,也不知办案效率如何。正想着,旁边的知春小声说道,“禀公主,那是掌禁司的刘大人。”
朝花一抬眼,看着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矮胖身影,从对面一座石桥上匆匆走下来。
那人显然看见了亭中的朝花公主主仆几人,脚步一顿,赶紧走了过来。
这位官员就是掌禁司里正二品的刘如海大人,专门负责二驸马的命案,此行进宫,正是为了这个案子。他扶正了官帽,进了亭子,恭敬地给朝花行了个大礼。
掌禁司专门负责皇城脚下发生的重案官司,一般宫里要是不出事,他们也很会进宫来。
他们这个衙门有多少沾着些晦气,皇储们一般不太待见,所以除了宫里举办的宴席,刘如海很少见到朝花公主。
眼前这个明眸善睐的紫衣少女,好像和之前在宴会上见到的有哪里不同,少了几分恬静之气,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狡黠灵动,还有一股子初生小牛的莽气。
“嘶——”刘如海走得热了,抽了口凉气,心里嘀咕了几句。
这个五公主最不受百官待见,贤良淑德四个字样样都沾上一点,却不够几个姐姐醒目。
性格软弱,难成大器,难怪百官里没有一人押她能成为下一任女皇。
况且,她的生母和其他三任皇后相比,只是藩国送来的一名小小郡主,当时要不是因为第二任皇后意外死亡,皇上沉浸在丧妻之痛,不小心让这个藩女乘虚而入,怀上了朝花,才当了几年皇后,她为人低调也没有扶持自己的势力,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孤女就成了朝官们的笑话,皇储的身子贱婢的命,可惜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表面功夫还是一样不能少。
行完大礼,刘如海就打算脚底抹油,听见朝花公主脆生生地问道,“刘大人是不是从我二姐姐宫里出来?”
刘如海赶紧点头称是。
虽然二驸马的死新鲜出炉,但皇上下了旨意,强行压下消息不能传到宫外,只是宫内,到底还是传得快。
“你能把案情和我说说吗?”朝花眼底有光流动。
刘如海愕然,沉思了片刻,说道:“下官,下官可以把已经发现的线索证物向公主一一禀告,但请公主不要叫人记录,并且,下官不做任何推断陈述,公主可否体谅?”
本朝公主身份尊贵,官员须做到知无不言。但案子嘛,案情都是摆在台面上的,至于能不能抽丝剥茧,推断出真凶犯案的经过,那还是得看掌禁司的本事。
朝花抿嘴一笑,点点头,招呼刘如海坐下。刘如海不敢怠慢,把案情一一称述。
“二驸马在昨夜子时,被宫人发现溺毙在浴桶之中,两个时辰之前,宫人备好了浴室就离开了。”
朝花心想,这段我听过了。
“因浴桶内的水保持温暖,所以尸斑出现得晚了,尸体的僵硬程度也不准确,无法推测具体死亡时间。”
“我可以提问吗?”
“公主请随时打断下官。”
“浴桶的水为什么会是暖和的?”
朝花本就好奇,一个人沐浴的时间久了,水温变凉,宫人们就算再听话,也得问问主子要不要换水,这不就很容易发现二驸马死了?
刘如海捋着胡子微微一笑,“公主是忘了,二驸马为人喜爱钻研。他研发了一种特殊材料,如浇上冷水,一旦和特殊材料融合就会发热。将这种材料放在金属盛器里,再将浴桶置于盛器之上,驸马只要不时从浴桶里舀出水淋下去,就可以保持桶内水温。”
朝花呵呵,自热锅是吧。
“那宫人不会觉得奇怪,二姐夫沐浴了两个时辰?”
刘如海咳嗽两声,素来听说朝花公主和其他几个公主驸马间不常走动,如今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奇怪。
“二驸马时常在浴室里作诗吟赋,待上两三个时辰也是有过。”
哦,和现代人在淋浴时拿着花洒开个人演唱会的心态如出一辙。
朝花歪着头,“那为什么这次宫人会进去打扰?”
刘如海脸色一凛,朝花公主看似无心的几个问题,环环相扣。
他迫不得已回答道,“因为血腥味太重,宫人觉得不对。”
朝花的眼睛亮了,“不是说溺亡吗?怎么又有血?”
“驸马确实是溺亡,且并无挣扎迹象,血液中查出轻微中毒成分,毒不致死,但可麻醉。不过,驸马右脚被砍断,流出大量鲜血,溢满了浴桶。”
“右脚砍断?”朝花惊呼一声,“你确定人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杵作验过尸了,确定是溺亡。”
“那凶手多此一举,砍断他的右脚做什么?”
朝花纳闷,如果是活着的时候砍断一个人的脚,必定会痛到大叫大嚷,惊动旁人,那么在死后这么做的可能性比较大。
刘如海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公主,下官说了,不做任何推断。”
“那我说说我的想法,刘大人随意听听?”
“公主请说。”
“凶手在二驸马已经失去意识或者死亡的情况下,砍断他的右脚,如果是故弄玄虚,为了造成恐慌,凶手难道不考虑血腥味会引来宫人,发现尸体,这明显对凶手不利,他干吗要这样做?除非,他不得不这么做,或者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线索……”
但一只光脚丫子能暴露什么线索?
刘如海捋了捋胡子,目光中带着赞赏,“公主所言极是,和下官推断相似。“
朝花“哦”了一声,扬眉笑道,“那只右脚找到了吗?”
“尚未发现。”
“所以刘大人猜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朝花的表情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刘如海无奈地抱拳,“公主,这案子还牵扯到前两桩案子,下官确实不能妄下断论。”
“前两桩案子?”朝花愣了愣,转头看向知春二人,她俩悄然低头,闷不做声。
“是啊,前两案是司里的卫大人和张大人分别负责的,卷宗和报告都呈给了圣上,下官也不知情。”刘如海并没听出朝花惊讶的口气,只当她是询问案情。
一道闪电在脑中破空划过。
“刘大人你是说三个案子是一人所为?”朝花的杏眼瞪了起来,这宫里近日新近发生了三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