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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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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今来,在这个欲望纵横的世界,每个人都想首先抓住一棵生命的稻草,然后数数这根稻草上有几粒种子,再然后开始幻想如何利用这几粒种子成为农业大户,接下来卖了粮食,买房子,买车子,买爱情,买面子,买一切能用钱买到的东西。
而现如今这稻草如同20岁的处女越来越少,而想入非非的人如同做人流手术的的未婚女子,与日俱增。
诸如每年全国各大学院校流水线一般生产出来的保量不保质的大学生,能就业就是他们的稻草,但他们却争先恐后的洗干净脖子都要当百白领,只能高不成低不就成群结队地待业着。
我是康凯,也是待业队伍中的一个,在A市的某所医科大学即将毕业的少半年里,狂奔各个人才市场招聘会,送出去的简历有两斤多,通知我面试的统共有三家公司,第一家是销售远红外什么磁床的,第二家让我推销净化水的仪器,第三家是推销、、、、在这三家公司以各自不同的理由回绝我后,我还执着地一再说明我的专业不是推销,想想那认真劲儿甚是可笑。
那段时间我下定留在A市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决心逐渐变成绝望,心灰意冷。像我这样的大学生在A市以至所有城市多如牛毛,更何况这是个牛都满天飞的世界。
几个哥们帮我分析面试屡战屡败的原因,最后归过于我介绍自己的方式,每次自我介绍首先一句就是“我是康凯”,之所以不说“我叫康凯”是原由于电影里的大人物显露自己身份都这么说,就好像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简直就孤陋寡闻,很不上档次。我已习惯了用这样的口吻,就如同说“我是康熙”一样得意,期待着别人高呼万岁。但每次面试说出“我是康凯”四个字之后又,对方马上甩出“我是经理”,震的我两腿酸软,随之而来就是一种情不自禁要跪拜的感觉,完事之后就悔恨地骂自己没出息。
其实几年前我考这所大学原本不是我的理想志愿,确切的说我当时根本没什么理想,唯一能算得上理想的就是想回到抗日战争时期,杀些不用去偿命的日本鬼子,但历史不是胶片,倒不会去了。所以当时只想以任何理由方式离开童年给我欢笑,少年寄托梦想,接下来却让我悲痛欲绝的B市,以及传统的令我压抑窒息的家庭。父亲多年补偏救弊的教育,让接近成熟的我感觉自己这种如同玩欧般的生活必须马上结束。以至我将父亲许久以来树立在精神上的高大形象瞬间毁于一旦,并乐此不疲地一次次藐视父亲不过尔尔。
可父亲毕竟是爸爸,伴着威严的唾沫星飞舞出的决定,我只有意识上蠢蠢欲动的抵抗,行动上依然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我当时对前景一片迷茫,只能随波逐流,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心想:爱他妈怎么着怎么着吧。
父母的思想原始的停留在“一有权,二有钱,三挂听诊器,四握方向盘”的历史时期,前两样我家世代奋进却也鞭长莫及,所以当医生成为父母为我选择的第一志愿。阿弥陀佛,我不辱使命以录取分数线的成绩成功晋级,考入A市这所嚼食了我青春的医科大学。寒窗多年,对考试分数一向吝啬的我为这次涉险过关捏了把冷汗,一想到少考一分将成为司机就不寒而粟。
夏天的炎热让我原本就低落烦躁的情绪如同□□,于是致电同宿舍的众位仙家前来一以串会酒,就是羊肉串加啤酒,以借助冰冷啤酒消解烦躁,并以冷静清晰的思维拟定方针路线,共商前途大业。
众人聚齐。
“众位仙家,为我们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先透一个!”举杯的是个秃头大胖子,叫吴严,其性格与名字“无言”极反比,随时随刻空气中几乎都飘荡着他的声音,一副娘娘腔似的尖声细调与外表更反比。他爸姓吴,他妈姓严,所以叫吴严,相信孕育出这样品相极端的儿子肯定让夫妻二人在各自家庭也“无颜”。
“第二杯为我等义士不为权钱利益卑躬屈膝的铁骨硬汉精神,来,透掉!”哥几个心知肚明,兰波的话犹如一块掩羞布试图掩盖住我们的窘境,但这块布低劣的质量最多算是块纱布,兰波这不着调的话,让我觉得还不如光着痛快。
马旭东倒酒的动作最为特别,将酒瓶直接按在辈子底部后慢慢提起,就到满后和杯口成平行线,不起一点沫,一看这人就实在,端杯说道:“不就是暂时没找到工作吗,就凭咱们这一身、、、?嗯、、、这一手、、、?那个、、、”马旭东人实在,实在地找不到恰当点的褒义词来形容这档子人,凛然说道:“就凭咱们年轻,身体好,有的是时间,来,我先透了!”
三杯过后,我们开始一招老规矩各自为战,推杯换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恨不能立马把自己讨论成个经理、主任什么的。
我就酒量最差,可能是遗传,我爸一瓶二锅头喝一年还每天醉生梦死的,如果说这几位是海量,我顶多算是北京的后海,尽管几年来以艺多不压身的理由苦练,仍不可及其他们一人,甚至有时将半杯啤酒一口“喝”成一杯,惹得整桌人扭头齐吐,整体形状让我想起张衡发明的地动仪,地震时中心点恰好在地动仪正中心的结果那样。
可今儿或许是因为心里早已把这一聚定为散伙饭,沮丧、惆怅、惋惜、困惑,太多沉重的东西集结在心口,所以玩命灌自己,想把这一切随着喝高后酒的喷射,吐干净,可偏偏今儿这酒前赴后继奇迹般的向膀胱涌去,膀胱因为压力过大,向下级部门要求开闸排压,我懒得动弹,顺手将物体从裤腿(短裤)掏出,说道:“那个空瓶来。”
吴严问:“干吗?”
我说:“开闸放水。”
吴严惊道:“我操,你喝高了吧,众目睽睽的,我给你挡着点。”
我抖擞着,眼看瓶子要满,而自感压力不减,疾呼道:“赶紧,再来一瓶儿。”
一听这话,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大胆地喊出这话,平时都是哥几个苦口婆心死缠烂打地劝我再来一瓶儿,尽管这次意思不同,但也把他们惊的呆若木鸡,竟张着嘴无动于衷齐刷刷看着我,都要想喝口似的,弄得我手忙脚乱,身上脚下一片狼藉,呈现出——尿染的风采。
最后结果不出我所料,本市的留守,继续奋斗。其余的各回各市,各找各家,洗心革面,振我中华。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回宿舍的路上,我们扯着嗓子拼命嚎叫着这首郑智化的老歌,幸灾乐祸地庆幸着自己有能奔跑的快乐。他身体烂醉如泥地随意躺着,脑子里却想着:我们不能再做少年的梦,我们要结束23年体面的乞讨的日子,结束肆无忌惮地挥霍青春的大学生活,结束别人的对我们的包容、怜悯与藐视,任平生活的残酷铺天盖地向我们砸来。坚信:我们的骨头是坚硬的,奶奶的,我们还他妈怕什么、、、
我很少和晨光见面,第一个收拾好行李,黯然离开,以免离别的凄凉伤感,其实我们炽热的眼球早已吸干所有泪水。拿着出门时撕下的一张当天的台历,上面印着“2007年7月8日,星期日,大暑”,原来周末却是开始。
对着旁边一辆车上的后视镜照了照自己,发现脸上出现了一种未曾见过的崭新笑容,我隐隐感到,他一定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