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ch.24 ...
-
“如果生命只剩下日与月的一次交叠,你我会做些什么?
埋没于岁月红尘里的泪,是你珍贵的馈赠。
于是在痛楚里苦苦等待,落雨流入我心中,洪荒葬灭了所有余情,
那么也是时候从你身旁逃开,去躲避你无意间遗留的束缚....”
湖边的小屋里,传来清冷的歌声,幽怨的词句里透露的并不是爱恨纠缠惯有的苦痛,那人呆呆地坐在床边,一袭乌黑亮丽的青丝凌乱,幽幽地散在削瘦的背脊上。
晨风吹不落凌黑里莹润而寂寞的色调,阳光亦染不上灿烂且明媚的温暖,他只是静静地,停留在那里,在一片如影随行的黑暗中,却执拗着去唱惆怅绵长的歌。
单薄的门扉不知不觉的被人推开,迎面拂来的风将窗台上的银铃吹得嘻嘻作响,身形纤瘦的高挑少年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慢慢地坐下,轻声地说:“哥....”
少年青涩的嗓音里有浓浓的鼻音,该隐微微一惊,兀地回过头来,静静地看他,温柔地问:“怎么过来了,是谁送你来,耶和华不是不喜欢我们见面么?”
亚伯悄悄地凑了过来,从该隐的背后用自己的双手环住他,一如拥抱的姿势,下颚抵在单薄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蹭着,说:“他这样做本来就很有问题嘛,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居然还要我们分开来住在湖的两边,平时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就让乌列带我来看看你...”
该隐默默地回握住他愈见冰凉的手,唇角的笑意温和,柔声说:“你呀,也不知道麻烦了人家,总是这样撒娇可是不行的,怎么就不请他进来呢?”
亚伯用手紧紧地锁住该隐的腰际,淡笑的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忧愁,却佯装轻松地去哄道:“我当然有叫他进来坐坐啊,只是人家好像不愿意打扰我们两兄弟难得的相聚呢。”
该隐温和地小,顺服地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竟然有意地去纵容他肌肤间亲昵的接触,靠在后方坚定的怀抱里,不自觉地卸下了惯有的伪装,露出深沉的疲惫来。
“怎么了....一个人居住在这么清冷的房间,果然是会不习惯吧....”自然而然地抚弄着眼前的一袭青丝,亚伯漫不经心地问。
该隐默默地苦笑,细长的刘海掩住了他此刻幽茫的寂寞,他静静地侧过头,靠在亚伯温暖,甚至有着无尽包容的胸口上,轻声地唤道:“亚伯....如果时间可以回流就好了...”
亚伯不由得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依靠而僵直了身体,莫大的震惊使然,令他甚至忘记要去温柔地接他入怀,只是最为纯粹也最为笨拙的将他用力勒在怀里,颤声问:“累了么?”
小心翼翼的语气令该隐有种被人护在手心里疼惜的潮热感,漫在心头的除了最为直观的感动外,居然还会有无处逃遁的苦楚与愧疚,然而即使终末的结果仍旧是躲不开的负罪感,该隐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去贪恋那片刻的温存,不倦地汲取只对自己付出的专注。
于是在这一间灌满了凉风的小屋,仿佛又成了他们共处了十几年的狭小房间,兄弟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蜷缩在破旧的床单里,视觉里看到的是彼此越见明丽的姿态,听觉里透过的是愈向少年靠拢的青涩气息,嗅觉里全是属于青春,忧伤而和煦的乐响,任凭时间的风一遍又一遍地迁徙,打碎了他们天真无邪的笑靥,强多了他们干净纯白的梦想。记忆的尘埃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们年轻得过于浮夸的生命,以至于漫长的岁月里,只能听到彼此的兄强力,一声一响,顽强得犹如永不停息的心跳....
可究竟是哪一个坏接出了差错呢?兄弟之中的一个人爱上了自己的手足,而最初无欲无求而的少年阴差阳错的爱上了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一段感情只能成为缄默的暗伤,一如既往的用暴力再也无法找到互相熟识的归属感.....
“亚伯...对不起...”该隐苦涩地说,牢牢地捉住对方的衣袂,捕获的只有那即逝的安宁,而焦躁在内里动荡不安,无助的躯体却找不到渴望的凭依。
再多的坚强都是用来骗人的,一段刚开始萌芽的情感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扼杀了,甚至连痛都来不及去痛。充斥着的只有堵塞的闷,纠缠的郁结渐次绷紧,似是走在未卜的命途上,找不到解脱。
而有一个至始至终都跟在他的身后,只为在该隐一次又一次跌倒前给予搀扶,从一而终的,用爱守护了他的成长。
“哥....”亚伯缓缓地俯下身来,薄唇微张,温柔的将该隐的轻吮着,巧舌在唇间细致地舐过,不带一丝情色,只是无尽的怜惜。
该隐平静地倚在他并不宽厚但有力的臂弯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既不回应但也没有抗拒,蜷着一身蝶骨无措中有一股献祭般的凄丽,微颤的受阻泄露了此刻锥心的酸楚.....
“卡恰.....”随着木门悄悄地闭上,亚伯小心翼翼地压下了脚步声,缓缓地踱了出来,彼时面对着乌列略带担忧的脸庞,不禁褪下了一直固守的风轻云淡,苦笑着说:“都听到了么?”
乌列蹙着眉,走到他的身边,犹豫再三,轻叹,还是伸手将他搂入怀里,语气关切地问:“这样好么....你明明知道他爱的始终不是你....”
“.....”
除了该隐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赋予亚伯如此宽容的拥抱,亚伯不禁为此晃了心神,却一点挣脱的意愿都不曾有过,在可靠的拥抱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全身心地倚在乌列的胸口,蓦然地笑出声来,说:“好开心....乌列现在更像我的哥哥哦,好似怎么撒娇任性都不会被责备的样子....”
乌列轻轻地抿了抿嘴唇,清浅的笑容里有深沉的宠溺,悄悄地收束了手臂,似哄般说道:“我倒不介意像哥哥一样宠爱着你,只是你和该隐的关系....哎....你应该知道他不爱你的...”
太过直白的话语即使真挚也格外伤人,亚伯无可奈何地笑了,“我懂啊,可爱交了出去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释怀啊 ,这种心情,你应该比我来得深刻...”
“好一个掷地有声的回答...”乌列不由得收敛了笑意,神情苦涩。
“呐....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谁都一样吧...”
晚上
喧闹的大街尽头,有一间格调典雅的酒吧,里面此时觥筹交错,一派红灯绿酒的奢华,加百列披着红色的外套,急匆匆地穿过黑色的长廊,然后干脆利落地踹开小包厢酒红色的门后,她顺势一滚,准确无误地躺倒在恰巧喝着香槟的米迦勒大腿上,最后唰唰地甩掉脚上高跷似的高跟鞋,她大吼一声:“累死老娘了....”
恁是淡定如乌列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抿着笑看她,说:“倒是真把形象几字当浮云啦?”
米达伦一边啃着甜食,亦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话说她真的有形象这种东西么?”
加百列蜷在米迦勒的腿上,迅速地翻了个白眼,却罕见的没有即刻发飙,只是咬牙切齿地说:“让你们幸灾乐祸!我这次是被耶和华叫去出使魔界了!”
“啪!”迎接她的是异常响亮的,装甜食的罐子摔在地上的声音,米达伦憋红了脸蛋,无比痛苦地捉住了脖子,明显是呛到了,而一旁无表情的拉斐尔则在一边给他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气。
“那你什么时候去啊?”唯一表现镇静的米迦勒笑容可掬,轻柔地问道,然后所有思觉正常的人都开始嘴角抽搐,阴着一样漂亮的脸蛋,说:“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反应。”
“我不要!好不容易才摆脱他的铁血统治啊,干嘛非要我到那里当替罪羊啊!明明他指名道姓地叫米迦勒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往日的回忆过于不堪回首,加百列已经开始歇斯底里。
“我倒觉得有脑子的都该像耶和华那样做,让米迦勒去见他,他也该再做四百年的梦!”米达伦撇了撇嘴,似乎不以为意。
加百列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上方的米迦勒,见他一派平和地望着自己,不甘心地收起了最后一丝垂死挣扎,长叹一声过后,才说呢:“哎...He is tne boss he is the top,老娘除了任命还能干什么?”
她大义凛然的样子前后反差过大,惹得一干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亚伯和该隐两兄弟啊!你说两个人类在笼子里面锁着,不怎见怎心酸么...最近耶和华和他们之间的形势也不太平啊 ,是真让人担忧的!”
加百列提到那两兄弟,一干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而唯有米达伦神情不安,但仍然讪讪地开了口,“嗯....耶和华和该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上次的情况,似乎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
提到记忆之中尴尬而压抑的一幕,他们似乎都心有余悸,乌列小小地抿了一口酒,静静地开口道:“你们觉得呢?”
“该隐爱上了耶和华。”一只嫌少插口的拉斐尔突然说,语气斩钉截铁的肯定。
加百列难得幽幽地叹息,“这倒没什么,虽然结局残忍了些,但该隐起码是死了心不是么?就怕又会发生什么变故...如果他们的关系又跨了一步,那可就惨了...”
“呵....”米迦勒勾着唇淡淡地笑了一声,似讽非讽的意味深长,轻轻地叹息道:“只怕这一步早就垮了过去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加百列忙问:“米迦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而回答的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的乌列,“还看不出来么...耶和华爱的是该隐...”
“神居然爱上了一个人类,他亲手创造的生命....”接口的是米迦勒,他浅淡的微笑起来,有一种悲天悯人的苦涩。
他们都不敢去接受这样昭然若揭的事实。人与神,永生永世不可超越的距离,所有人都懂....而这样一场绝望的感情里,未来会牵扯出什么来,他们都饶有自觉地不敢多加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