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邦花》南北东东

61、061泪珠滚滚

　　“你看见我的笔了吗？”
　　“没有。我又不是给你看笔的。”
　　“那把你的笔给我用用。”
　　“那我用什么？”
　　“你再去领一支。”
　　“要领你自己去领。”
　　“我才领的哪好意思。”
　　“有本事别丢啊。”
　　“可是现在已经丢了。”
　　“怎么没把你人也丢了。”
　　“你想捡啊？”
　　“不捡，毫无用处，踩死！”
　　段岚打开抽屉，摸出一支笔拍在桌面上。
　　“谢谢小段！”刘东刻知趣地捡笔在手。
　　这称谓开天辟地。
　　“受不了了，好冷！”段岚龇牙咧嘴，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阵叽哩咣当的声音冲窗外传入。
　　段岚长身而起，伫立窗边。这张“老屏幕”时不时也会播放可读画面。
　　橘黄色“合力”叉车扭动着女人翘臀似的尾部，匆忙赶路。开车的正是老方。今天距离刘东刻向漆亚贤提出建议已过数日。
　　段岚转身称赞刘东刻心地善良、见义勇为，成功帮助老方复职。
　　没想到段岚马屁没拍对地方，反而挨了一顿批评。
　　刘东刻说他实际维护的是漆亚贤。老方的情况，如果公了，去做工伤鉴定，那赔起来可不是个小数字。
　　“哦，是我错怪你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女子计较了。”
　　打一巴掌，再给粒糖豆。刘东刻回头又肯定自己的作为，感触良多：“老方也该知足，真做工伤鉴定，甚至闹到打官司的地步，一年半载不会有结果。亿邦关系硬。”
　　“是啊，听说老方工伤休息的工资一分没少，还额外补了不少钱。”段岚乖起来没原则，顺着刘东刻这颗墙头草东倒西歪。
　　段岚回座位时无意间再瞥一眼窗外，又有新发现！杨秀姗姗而来。这姐们儿有几天没来了。
　　“刘东刻！”段岚疾呼：“赶快整理发型！要不要我把镜子借你？”
　　“有病！”刘东刻嗤之以鼻，借笔之恩早已忘怀。
　　“杨秀来了，肯定来看你的，你不得好好表现表现？”段岚眉飞色舞。
　　刘东刻虽然没有搔首弄姿，但还是有反应的。一连串的小动作，逃不过段岚一双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才写几个字儿啊，就把笔放下了，还抬肩仰脑壳，狐狸尾巴藏不住。
　　刘东刻自注鸡血，段岚失去了再火上浇油、激励挑唆的兴致。
　　杨秀微喘进门，毫不见外地自行落座。
　　“秀主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想死我们了！这些日子，怕有半个月吧，你都干嘛去了？怎么不来了？”刘东刻在杨秀面前来回晃。
　　“嗯？就两三天没来吧？你失忆了？”杨秀受宠不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段岚引用成语，不无讥讽。
　　杨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纸片扬在手中：“看，这是什么？演唱会！参加了央视青歌赛的哪个叫什么来着，女的，名字忘了，反正她要登台表演。就两张票，你们谁去谁去？”
　　段岚举手：“我！”
　　刘东刻提出异议：“秀，我们俩去比较合适，年纪相当，更容易擦出火花。”
　　杨秀大笑：“听歌，谁让你去摩擦了？！”
　　段岚激昂算计：“他根本没那细胞，上次郭峰来他都不去，看也白看。要不这样，我拿电影票换，你们两个去看电影，不耽误摩擦，怎么样？”
　　杨秀倒喝彩：“如意算盘！我没意见，可惜没那命！”
　　刘东刻纳闷：“此话怎讲？”
　　杨秀道出原委：“我家里有事，去不了。机会让给你们师徒俩吧。这两张票是大梅给的。她也要上去唱。票挺贵的，七八十一张吧，千万别浪费，我都没跟模具那帮家伙说。”
　　刘东刻接过票看看，上面印着“东方大剧院”的字样。段岚也凑过来瞧，瞧着瞧着干脆把票夺走了。
　　段岚看看票又看看刘东刻，心儿拔凉：“这人兴奋劲儿哪去了？太露骨了吧？一听说某某人不去，一脸乌云！”
　　刘东刻问道：“大梅到这剧院了？”
　　杨秀：“没有，她没固定地方，到处跑。”
　　大梅的行踪杨秀最清楚不过。

　　在一个平凡的夜晚，杨秀被刘东刻、几个修模工等一伙单身拉拢，撇下家人于不顾，跑歌厅开房唱卡拉OK。
　　大梅也在呢！瞧她平时那腼腆劲儿，怎么也上贼船了？来了就得唱，不然太尴尬。
　　杨秀吃力地唱完一首“甜蜜蜜”。轮到大梅了。大梅平静地拿起话筒，丁字步站立。杨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天籁之音，比原唱还原唱哪！
　　那晚，大梅唱得最多。杨秀嗓子哑了，但不是唱歌唱的。
　　第二天，杨秀请假半天，专程跑去找她一个玩儿音乐的好朋友，请他带大梅走穴！
　　大梅遇到了杨伯乐，如鱼得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很短的时间内，大梅即在她参加的这个松散的组织里树立起个人威望。现在差不多每天都有场，奔走于各种有需求的场合。收入自不必提，零头也比从前在亿邦多。大梅不挑剔，非文艺演出类如单位庆典、个人婚礼等等，给钱就去唱。

　　杨秀一走，刘东刻的笑脸一扫而去。
　　“重色轻徒！舍不得杨美人？脸拉那么长给谁看？”段岚质问其师。
　　“都是人整出来的动静，有什么好听的。算了，我不去了，你把票拿回家邀功请赏去吧，女强盗！”刘东刻壮士断腕、斩钉截铁。
　　“哎哎哎，刘东刻，你把话说清楚，谁强盗？”段岚气不打一处来：“杨秀又不是我不让她去的，你少来找我麻烦。你的票给你，爱去不去！你不去正好，我自己去！”
　　段岚真生气了，把票撕下来一张扔给刘东刻。
　　“好心没好报！我让你拿回去给你男朋友，不明白吗？！恩将仇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刘东刻吼道，也认真来气了。
　　“他死了！关他屁事！”段岚还以颜色，声量更高。
　　隔壁的房主任被惊动，敲敲门，探头进来。
　　“请进、房主人请进！”刘东刻连忙把票塞进裤兜：“没事没事，我跟段岚讨论画图。我说这样，她非要说那样。敢跟权威叫板，胆大包天。我画的图比她吃的饭都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一直到下班，段岚再没理刘东刻。
　　下班后段岚例行公事，胡乱填了肚子、做好个人清洁卫生后回到办公室，意外发生了。房间居然是空的！刘东刻不翼而飞！
　　段岚手握演唱会门票，两眼发呆，泪珠禁不住滚滚而下：“刘东刻！你我同室操戈几度春秋，裸的你我都见了，‘师傅’喊了八万遍，一起看场演出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