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邦花》南北东东

37、037一起去你别走

　　漆亚贤召集的紧急会议从容闭幕。与会者一哄而散。漆亚贤没敢跑着下楼，不是年龄和身体灵活度问题。管着几百号人的总经理呢，蹦蹦跳跳的别吓着人了。
　　下楼后右拐一直走到底才是她的办公室，但漆亚贤半途而废，弯进了技术部，身后跟着叶慨。
　　要说刘东刻不欢迎两朵光鲜亮丽的女人花那是假的，平安无事的时候他不反对跟老板娘妹妹东扯西拉，至于同级的小叶子那更是可餐的精神饭。所以刘东刻言不由衷地道：“有什么话刚才开会的时候为什么不讲？咱们能不能不搞小动作、不搞会后算账啊？二位都是大忙人，该干嘛干嘛，技术部庙小，恕不留人。”
　　段岚也盲目地跟着乐，私下里动脑筋：“刘东刻你就别假惺惺的了，巴不得她们住下吧？！尤其小叶子，一见她你就话痨！”
　　漆亚贤反着来，坐下了。招牌坐姿，一只脚又越位登上了椅子面儿。穿的是长裤，无伤大雅。
　　刘东刻荡漾右腿，做出一个把一只名贵的黑色半高跟女鞋踢开的动作。
　　漆亚贤绷住笑：“有本事你踢一个我看？刘东刻你给我老实点，氧化那事，我今早才知道，你倒快，电话都打了。怎么回事？说说吧。”
　　刘东刻：“做下属的不容易啊，一大早开会，谁知道发生什么了？是带着哭脸去呢还是笑脸？能提前做点功课总是好的。潘老板在电话里说了，这批料单独用于一栋楼，周边房屋门窗没有这个颜色，颜色接近他拿来的样板就行。本来氧化颜色，要想做的跟别的厂完全一样就很难。不过有一点千万要注意，现在做的只是框料，将来再做扇料，颜色必须跟这次一样。晚点我去氧化跟他们说说，这次的要留料头、保存生产参数。”
　　漆亚贤：“惯他们，段岚打电话给闻寒丙，让他来。”
　　段岚遵旨。
　　闻寒丙是氧化车间主任。会议决定，那批料没废，处罚也没废，相关责任人一个都不能跑。当然，处罚力度一定程度减轻。
　　漆亚贤话锋一转接着说：“啥人都有，谁家拿黑色做窗户？啥玩意！”
　　她这话是在指摘客户潘老板。
　　在亿邦的地盘上，漆亚贤说话，别人只有附和的份儿。作为下属，谁愿意谁敢公然站在老板的对立面？！但刘东刻也会不失时机地提出一些小小的批评意见。
　　刘东刻：“漆总此言差矣！黑色不可小视。黑白两色是基本色，常常屹立于时尚界的最前沿。黑色才是流行色彩的不倒翁！搭配得好，黑色门窗一定能大大提升整个建筑的档次。等这楼盖好了，我让潘老板拍几张照带过来。好的话可作为优质工程案例收录于我们产品册里。”
　　漆亚贤：“挺能白话。再说，我们都听着呢！”
　　刘东刻：“再来说说我们身上穿的，谁，哪天能离得开黑色？漆总的皮鞋，意大利进口货吧？是不是黑色？”
　　漆亚贤：“你给我买啊？温州的。”
　　刘东刻：“温州的穿在漆总脚上也得变欧洲、澳洲。这个不重要，是不是黑色？叶慨主任更不用说了，一身黑，真黑、黑透了！”
　　叶慨：“骂人呢？色盲啊？我穿的是黑色吗？藏青色，看不出来啊？”
　　刘东刻：“藏青色也是黑色！”
　　叶慨：“胡搅蛮缠，不讲理！你自己身上穿黑了吗？”
　　刘东刻上下看自己，米黄色工作服，皮鞋是棕色的，再说是黑色说不过去。没想到自身倒成了反证！
　　刘东刻哪肯认输：“我头发是黑色的！”
　　叶慨：“这也算？！”
　　漆亚贤主持公道：“刘工，不是我说你，你那一头黄毛，真不能叫黑！”
　　刘东刻：“还有内衣，是黑色的！”
　　叶慨：“段岚，你们技术部人这么赖皮？！”
　　段岚：“别喊我，没我什么事！”
　　段岚趴桌子上把脸埋了，再不抬头。刘东刻的内衣颜色起码那天不是黑色，但段岚万万不能揭发。
　　漆亚贤：“不像话啊，上着班呢，讨论起裤衩了！小叶子要不你给检查、检查？”
　　叶慨惊愕地瞪大双眼，敢怒而不敢言。

　　漆亚贤：“刘工，‘5S’是什么？”
　　刘东刻：“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
　　漆亚贤：“我问你什么是‘5S’?”
　　刘东刻：“没错儿，我说的就是‘5S’！”
　　刘东刻简要介绍“5S”。 “5S”起源于日本，二战后，日本企业将“5S”作为企业管理的基础，推广品质管理，产品质量得以迅速提升，从而奠定了经济大国的地位。
　　漆亚贤：“这么玄？真的假的？”
　　刘东刻：“绝无半句谎言！说来也很简单，亿邦实际上已经实践‘5S’了。”
　　漆亚贤：“你从哪知道的？”
　　刘东刻：“以前在国企接触过，当时叫‘定置管理’。漆总对‘5S’有兴趣？”
　　漆亚贤：“技术监督局发通知，办个班，要我去学习。要不你替我去吧？”
　　刘东刻：“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漆亚贤：“少贫。刨什么刨？到底去不去？”
　　漆亚贤高中文凭，知道越俎代庖大意。
　　刘东刻：“不是，我去跟你去意义完全不同。刘某人微言轻，回来没办法推行，白白浪费时间。你要是认可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漆亚贤：“好，我去，就一天时间。咱俩一起去。”
　　刘东刻无条件服从安排，问了时间，几天以后的事。就是因为谁怕谁，所以没得选。学个习并不难，难的是学了后还得做。

　　下班后，刘东刻回到办公室。
　　也就前后脚的事，段岚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还用说吗？刚洗了澡。
　　段岚明天请假回家。
　　刘东刻看看表，下班刚过不到二十分钟。饭吃了、澡洗了，这速度，深圳人也自叹弗如吧。刘东刻给了“形式主义”四个字的评语！
　　“少管！你待着别走，我马上回来有事跟你说。”段岚冲出办公室。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段岚回到办公室。
　　“刘东刻，你真没走啊，太好了！免得我跑楼上去找你。”
　　“什么事？你提的什么？”
　　“蛋糕。我刚跑外面买的。”说着，段岚撑开袋子给刘东刻看：“带回家的，我妈稀罕这个。”
　　一袋没包装、散称的蛋糕。刘末看了看没吱声，啥年代了，谁还往家带这个！
　　“师傅，帮个忙行不？”段岚称呼变了，遇着难事了。
　　“什么事？”
　　“楼上我有一盆衣服，已经搓好了，还没透，没时间来不及了，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