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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溪云初起日沉阁 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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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这日子过的有些无趣。”方小候爷看着米有桥一粒一粒的剥花生米吃。
“每日也没什么乐子,是有些无趣。”米有桥丢了颗花生米到嘴里。
“小候爷,想玩点什么?”米有桥说着话,眼睛一直未移开桌上的花生。
“要不叫上几位大人去咱们的杏烟阁唱唱曲,听听戏?”方小候爷为米有桥倒上茶水。
吃完最后几颗,米有桥拍拍手上的花生屑:“行,随小候爷安排,老奴作陪。”
台上的水袖绕得人眼花,那舞姬的身段柔的很,眼神流转,眉眼乱飞,挑的人心里痒痒的,声音却似黄莺出谷,纯粹干净,清脆中含有几分软呢绵长,不愧是杏烟阁的头牌。
方应看吃着小食,瞄了眼中间的一圈贵人。正中是蔡元长,那张全是折子的脸红光满面,盯着台上的歌女呵呵笑着;他左边是米有桥,眯着小眼,两手交叠一起和着乐声轻轻打着拍子;右边是傅宗书,眯着眼坐的端正,那眼神不知是看台上的姑娘还是穿过了戏台之外;米有桥的旁边是童贯,翘着腿,嗑着瓜子,噼里啪啦的瓜子壳儿吐的到处都是;傅宗书的旁边却是一美貌少年,端着茶盏,抿口茶,微微浅笑看台上歌舞姬的表演。那眼神既不似蔡元长目露淫光,也不似傅宗书毫无焦点,而是看着,单纯的看着,欣赏的看着。来时就瞧他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颇有风姿,方应看点点头,暗想:这王将明是个人物。
方应看对是个人物的,且是美妙的人物向来不吝结交,只怕少,不嫌多。于是他拿着酒杯走到美貌少年席前:“王大人请。”
那美貌少年彬彬回礼。“方小候爷请。”说完,一口喝下杯中黄汤。“与人中龙凤方小候爷对饮在下荣幸之至。”
方应看道:“看王大人风姿卓越,宛如少年,定是虚小本候几岁。王大人若是不介意,本候可得叫一声弟弟了。”
“小候爷说哪里话,能与小候爷结交,在下高攀甚是惶恐。只是再忐忑,这声‘兄长’怕要委屈小候爷叫了。”
“此话何意?”
面对方应看的疑问,王将明抿唇一笑,那笑带着茉莉的几分清纯雅致,又有芍药的几分风情。
旁边的傅宗书起身呵呵笑道:“方小候,这你就不知了。虽然王大人相貌俊美,面如冠玉,可年岁上怕是小候爷要吃亏了。”
方应看道:“难道王大人大过本候?相差几岁?”
王将明又是含笑不语。
傅宗书道:“王大人和本相、童大人可是相差几年的一辈人,小候爷,这次你可吃亏喽。”傅宗书呵呵笑着。
方应看颇为疑惑的打量王将明,王将明拱手道:“和傅丞相不敢攀比,丞相是前辈,童大人倒是和在下相差几年。”看方应看不大相信的样子,王将明又道:“在下前几年就已过了而立。不嫌弃的话这声‘兄长’小候爷再所难免了。”
方应看叹道:“王兄,你这青春永驻的容貌可是骗煞小弟了。”
“哈哈哈~~”王将明开怀大笑,不同刚才的秀气雅致,犹如芍药花儿完全盛开,光辉照人又带着几分豪气。
方应看拿起酒杯,“王兄,请,小弟敬兄长一杯!”
“不敢,小候爷,请!”王将明也优雅举杯!
喝完,两人又颇为投缘的聊着,说到兴起处,几人又是共同举杯。
这几杯酒,方应看喝的颇为畅快。
这时,一声大笑传来,“胖子我来晚了,众位在此快活却不知会我,幸好小候爷还记得老儿。”
来人肚大如斗,着月白色便服,更显得他大腹便便,可偏偏走起路来轻盈如女子,一点都不显笨重,一张白净的圆脸呵呵笑着,如弥勒佛般和气,再看他精神抖擞,身形肥大却步履轻快,方应看回到席上不由勾唇一笑。好一个精气神的朱月明。
朱月明跟众人一顿哈哈,最后落坐王将明旁边,与方应看的位置正好相对。方应看举起酒杯,对他遥遥一敬。
那胖子嘿嘿一笑,拿起酒杯回敬。
莺歌燕舞,笑语呢喃,几人喝着玩着唱着,不知不觉夜上中天,台上表演的节目换了一拨又一拨,杂剧,作词唱曲,民间小调,番帮舞姬等等,酒酣脑热之际,众人心里不免想:这小候爷虽说在外头有些本事,可也不能免俗,是个好吃喝玩乐的主儿,这就好。
见众人逐渐困乏,方应看便派人一个一个护送到府,他很清楚毕竟是接了他的贴子而来,几位朝中大员的安全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无情放飞信鸽,世叔说不回来了,让他小心周璇。
两日后就是端午。皇上倒是兴致冲冲,这几日总问他准备的怎么样。
虽说神候府的高手任他调用,可他真不想应这场比武。六扇门刚起两年,不管有没有实力都不能暴露太多,神候府里更是如此,太刚则断,太强遭嫉。
这段日子对皇上的投其所好,不知关键时刻有没有效用。
还有边关的人事有点变动,情报说一个校领投辽叛国,不知事实如何。
想起种种复杂,无情不由轻叹。
“又叹气了?你怎么总是叹气?”一个声音打破无情的沉思。
“江一笑,住的还习惯吧。”
“嗯,还行。”
“三正怎么样?”
“他很好,每日练功很勤。”
“那就好。”无情点点头,转动轮椅往小楼行去。
“公子,公子,不好了!”一个衙役奔跑而来。
无情回身,“怎么了?”
“公子,金风,细雨楼,出事了。”衙投跑的太急,气喘吁吁。
无情听闻,一颗心高高吊起来。
“铁二爷他,已经带人,过去了。”
话音未落,无情已飞身而起,直奔金风细雨楼方向。
江一笑急忙跟上。
小楼外面夜幕沉沉,追命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看门口了。
他在议事厅转来转去。他坐不住,一坐下去就站起来,不走几步,他浑身不舒服,可现在走了很多步了,他仍然非常不舒服。他很心急,很焦虑,很烦。
冷血却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儿,慢慢的喝茶。
追命一抬头就看到他,奇怪,平时这家伙都不坐的,怎么今天他倒坐了。
“小师弟,你还真坐的住啊?”
冷血不言语,只看了他一眼。拿过一个茶杯,倒了杯茶,递给他。“你歇会儿。”
追命一把接过,一骨碌喝完,“我哪里歇的住啊。”
追命又走到门口去看,“已经五更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会不会出什么事?呸呸呸,能出什么事?”追命自言自语。
“三师兄别担心。大师兄和二师兄武功高强,再说其他人都回来了,金风细雨楼遭此一劫,肯定有很多事务协助处理。既然大师兄跟我们约定五更,他必会回来。”
追命过来问他道:“从出事到你刚才回来,盯了一整天六分半堂,他们就没异动?”
冷血摇头。
“真的没有?”
冷血仍然摇头。看追命仍然盯着他,冷血道:“你不也在?难道没有发现异常?”
“除了刚出事那会儿,他们去看了热闹,后来就各归各位。唉,所以嘛,这才更让人操心。”追命一屁股坐下。
冷血盯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后天就比武了。”
“什么?”追命没听清。
冷血喃喃道:“后天就比武了。”
“什么后天,明天啦,现在天都亮了。”
冷血望向窗外,天际的白光泛滥开来,云朵的边缘开始沾上红色的边,刚刚挣脱黑暗的天空是如此明静无瑕,透亮清晰。
只是这透亮天空下,大宋朝廷过的日子却是灰暗不堪。他们的荼毒下,百姓能有几个是衣食无忧?
冷血正想着,就听见远处门口的叫嚷声传来,“公子回来了,铁手大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