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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银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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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们已进入到第二道昆仑虚?”浓郁的檀香烟雾喷洒在月华仙尊的白皙面庞,女子的容颜朦胧而美好,看得袁怡情有些目眩神迷。
月华仙尊眼睑微垂,淡漠的俯视着置问她的谷主,将脸轻轻别向一边,躲避着她喷出的烟雾,淡淡道:“我也是才感觉到我已经掌握不到她们三人的行踪的,所以来问你是否知晓她们在第二道昆仑虚内的情况。”
袁怡情又是猛吸了一口灵烟,旋即抬手,肆无忌惮的将烟灰弹在月华仙尊凸出瘦削的锁骨处,刮起一道道的灰痕。
像是在玷污一件艺术品。
这种感觉让袁怡情舒服得眯起眼睛,微微踮起脚尖,凑近月华仙尊的耳廓:“姬月华,倘若如意有任何意外,那你就代替她留下来陪我。”
月华仙尊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既然这样担心你女儿,怎不见你时时刻刻关心昆仑虚的异动?而且你我皆是用窥天门观察过,我想结果如何你我都是知晓一二的。
再者说,身为水云剑谷谷主,这可是你的主场。怎么,连小世界的情况你都观察不到?
废物。”
袁怡情听着月华仙尊对她毫无保留的讥讽,募得笑了,一只手将月华仙尊按在墙角,另一只手抬起那似雪的下颔,吐出烟圈,慵懒道:“姬月华,我劝你还是跟我讲话客气一点。
我确实是喜欢你,但没有那么喜欢。”
......
“停。”姬长生轻揪下极乐象蒲扇大的耳朵,翻身下了脊背,落在刚刚冒出嫩芽的绿草地上。
“人面傀儡讲的,就应该是这个瓶子。”
这画中世界分外炎热,是属于盛夏的季节。眼前这成千上万棵树却银装素裹,宛若寒冬的森林。
银树盛开茂盛,枝桠银叶浓密异常,每一棵树都是延长出一根手臂粗的银线,交织牵扯着,而这上万道银线中央,便是一个发光如萤火虫的透明玻璃瓶。
三女踱步前行,走路无风,渐渐走进那银海之中,脚轻轻踩下那掉落的银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动听悦耳。
唐守一轻抚银树粗糙树干,似乎银树受到感应,枝叶轻轻摇摆,旋即这片林海的银树皆是跟着摇摆起来,宛如一场盛大却又无声的欢迎。
姬长生内心松下一口气,道:“它们应是不排斥我们的。”
也不怪她小心翼翼,自进入昆仑虚以来实在是太多意外,好几次她们绝处逢生,这昆仑虚卧虎藏龙,不可不防。倘若这银树海对她们有恶意,那拿到人面傀儡所说的瓶中宝物的困难就大大增加了。
三女踏起苍穹无影步,施施然来到那身上覆盖着万千丝线的玻璃瓶前,观摩打量中,唐守一的白皙耳尖微微动了动,她似乎听到这瓶中传来遥远古老的歌声。
姬长生打开蓬莱仙眼,透过那覆盖着的万千银线,发现这密不透风的玻璃瓶并不是传统的玻璃瓶形状,而是中间有一个凹槽,仿佛是需要钥匙插进去的门。
姬长生眨眨眼睛,道:“这瓶中凹槽处就像一个门,我来试试我们从巨人石怪那里拿出来的钥匙。”
袁如意标准的狐狸眼微微荡漾出笑意,转头对唐守一小声道:“你们俩谁是钥匙谁是门?”
唐守一被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装作不知所以然的模样,双颊却仍是浮上一层可疑的绯红,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师姐口中何为钥匙何为门,这钥匙与门,都是名词,怎能用来形容人呢?”
袁如意眉梢间扬起戏虐,玩心大起地长长“哦”了一声,又道:“看来姬长生是钥匙,你是门。”
“不是。”唐守一干脆道,斩钉截铁的语气令袁如意笑的前仰后合。
待袁如意笑够了,又道:“师妹,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是钥匙什么是门吗?”
唐守一微微阖上眼睑,淡淡道:“正因为我不知道,我才说我不是。”
袁如意将唐守一空闲的一只手抬起,视线落在那修长的玉指上,随意耸动下细长的柳眉,带些惋惜的语气道:“师妹,你这样一双手,不做钥匙真的很可惜。
不过,我听说也有那种既不做钥匙也不做门的姿势。我想,关于闺房知识你可以向我娘讨教讨教,她最喜欢了。”
唐守一表情不咸不淡,抽回手,薄红却一直攀上耳根。
姬长生大致知晓她们二人在探讨什么,也敏锐的发现唐守一的尴尬,及时解围:“袁如意,你真的好油腻啊,你能不能跟你娘学点好。”
少女说话气喘吁吁的,她用蓬莱仙眼能看出,这钥匙和这凹槽应是吻合的。但无论她用多大力量用多少灵力,那银线如同高等的防御灵器一般,一经密钥触碰,便死死合拢,使得钥匙无法插进凹槽半分。
袁如意自知理亏,耸耸肩道:“我平时讲话做事都要看我娘的脸色,生怕她用精神力监视我。好不容易在昆仑虚,你就不能让我过过嘴瘾?”
姬长生嘿嘿一笑,道:“你怎的肯定你在昆仑虚她就不知道你说什么做什么了,说不定比以往关注的更加密切,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她全都知道。”
袁如意立刻闭上了嘴。
唐守一见气氛回归了正常颜色,问:“长生,是钥匙打不开瓶子吗? ”
姬长生点点头,道:“这银线是活的,力量极大。挡住了钥匙,根本进不去。”
袁如意有些吃惊,姬长生已经是她们三人中肉.身最为强悍的,倘若她都进不去,那这银线力量该是有多大?思及此,少女祭出天元血剑,既然这银线挡住了她们,那斩断便是。
“不可。”姬长生眉目肃然,按住袁如意有抬剑斩丝的手。
姬长生见袁如意有些疑惑,便解释道:“刚才我摸了这银线,每一条力量都奇大无比,并且还很灵活,倘若我们激怒了这银树,你说它们会释放出多少银线来杀我们?”
袁如意越听眉头越皱,问:“那像你这么说,不能硬来,我们还要跪地下求这银树去收回银线?”
姬长生无奈一笑,道:“也不是,我觉得这被困如瓶中的是一个活物,我们可以联合他,一同把这瓶子打开。”
“长生,你也听到那歌声了?”唐守一诧异道。
姬长生点点头,她与这银线较量时,确实听到了那瓶子的银丸中传来了支离破碎的歌声。温柔又晦涩,像某种古老的汉语言。
狭窄的灵瓶中,银丸发出微明的银光,从透明的灵瓶中透出,明亮而灿烂,如同一条苍老的银龙在摇曳。
隽永悠久的歌声飘然而来,宛若从苍穹之上传来的神明低语,这一刻,姬长生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打开,舒爽的透彻而自然,丹田中的第五灵脉毫无预兆的颤颤站立起,第六灵脉也是蠢蠢欲动。
那银线轰然张开,如同唐守一铺满天际的银发,如匹练绸缎般的汇在一起,中间张开一个小孔,姬长生将钥匙一插到底。
嗡嗡!
灵瓶各个部分纷纷破碎,炸裂的玻璃渣散落在绿茵草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霓虹光芒。银丸如同生长翅膀的小虫,在铺天盖地的银线中四处乱窜奔波,躲避天罗地网。
姬长生释放出辰渊金花,一只长而细的金色藤蔓与成千上万道银线交织于一起,宛若一个少女的银发中混了一根金发,犹如大海捞针般寻找着那银丸,轻轻一勾,将银丸抛入龙爪中。
银线直冲云霄,姬长生带着银丸,三人极快的飞向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银线的踪迹,姬长生才停下身子来。
姬长生的右龙爪掌心处凹陷进去,一道道血印极为瘆人,冒着烧焦的黑气。
“傻啊,疼不知道放下。”唐守一嗔怪的瞪了姬长生一眼,旋即小口的对着伤口处吹着气。
姬长生微微一笑,道:“放下这银丸就会被银线卷走啊。”
她看着唐守一心疼的模样有些无奈,这伤对她现在的肉.身强度来说完全是小事一桩,不过多时便会愈合如初。
轰隆隆!
银丸忽然吐出巨大的水浪,掀起的巨浪飞开,水花轰在下方的森林,无数古木被摧枯拉朽般的震碎,姬长生飞快的躲避着,一双黑眸泛起明亮的光芒,紧紧盯着那迸发处万丈光芒的银丸。
水浪逐渐聚集,在天空中形成一个稳定的湖泊,像是被一个巨人高高举在天穹,在一望无际的天穹海洋中,走出一个少年。
少年身缠一只刺绣着朱雀蝴蝶的绵长绸缎,带着铃铛的玉足踩在水面上,泛起微微涟漪。他修长的玉指夹着银丸,缓缓朝三人走来。
他的眉眼是黑色,不似姬长生那般浓墨重彩,这种黑色很柔和,却在那白皙到病态的面庞上,灿烂的晃眼,极天地之造化,夺自然之神功。
轻风吹拂,绸缎鼓起,漏出半片胸膛。
姬长生将呼之欲出的“姐姐”二字咽入腹中。
这是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