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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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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雨城城主每天很早就会遣人送来当天的食粮,负责收下这些食粮的是徐香。
细心的她每次收完食材之后都会认真检查,以防有人做手脚。
虽然接受了他人的帮助还怀疑人家,这样并不是很妥,但是在这样的关头,草木皆兵,也不能怪徐香。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黑衫军又在宽敞的院子里开始了操练,声音宏亮,气势恢弘。站在最前头带领操练的北海烈赤裸着上身,每一招每一式都果断而有力。
柯喜萦在后院拣摘药材,既然北海烈说有一场反攻,那后方也应有所准备,最起码的,药应该充足。
操练结束后,黑衫军和护卫队陆续涌向大厅开始用早膳,北海烈却因为身上出了太多的汗,先去厨房打水冲澡了。
早膳已经被厨娘们端到大厅来了,徐香边布菜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你们喜姨呢?」她问向旁边的春步秋意。
「喜姨在后院忙着,她说待会就到。」
「你们烈叔呢?」她问向一旁的黑衫军。
「烈叔去冲澡了。」夏家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他们的傻气让春步和秋意这两个丫头不由得掩嘴而笑。
北海烈拿着早前脱掉的外衣向厨房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差点被一个匆忙急促的身影撞到,他快速地闪身,躲过了这一冲撞。
这个急促的身影并没有停下来道歉,看到有人出现,反倒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
北海烈立马感到不对劲,他劲喝一声「站住!」
接着甩掉手上的衣衫,迅如猎豹追了上去。
出了厨房之后有两个方向可以走,一个通往外面的大厅,一个通往后院。
北海烈一蹬足,轻功一跃飞到那人面前,把他通往外面的路阻断,一双鹰凖般锐利的双目迸发出警示的光,即使是最胆大的人,在这样的目光面前也会畏惧。
不明身份者在这样的眼光之下打了个冷颤,立马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好对付,如果硬碰硬,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噌的一声,那人从腰间拔出短刀,在空气中乱挥乱划,口里还虚张声势的喊着「别过来,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边喊边往后院退。
冷哼一声,北海烈快速出击,坚韧有力的五指擒住此人乱挥的手腕,稍一使力,反手一压,强大的力道让不明身份者大叫一声,短刀哐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
手腕的力道持续施压,痛得他龇牙裂嘴,不住地哀嚎。
听到这不寻常的声音,众人都急忙放下饭碗,赶到厨房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女人们都吓得捣住心口。
关师傅则是第一时间冲进厨房里,匆匆检查一遍,发现水缸边缘有白色的粉末,他心一惊,冲出来,对还在讯问嫌疑人的北海烈说「北海先生,这东西在水里下了毒。」
北海烈黑眸一眯,反剪这个男人的双手,冷冽而不耐地问最后一遍「说,是谁?」
那个男人痛得几乎快晕过去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是——」
突然,一道银光从房檐上劈下来,直直的打向毫无准备的北海烈。
北海烈眼角扫到这道光,快速侧身,躲过一劫。
该死,他们竟然有同伙。
趁着北海烈因为一闪而不得不松动的力道,被箝制住的男人用力一挣,挣脱了北海烈的控制,转身往后院跑去。
黑衫军们看情形不对,纷纷出击,先对付持剑的男人。
徐香看到先前被擒的男人往后院跑去,心跳立马停拍,吐口而出「不好,喜萦还在后院,大家快去后院救她!」
北海烈正锁定这个目标,听到徐香的一喊,心一惊,立刻加快速度,决定一次性解决掉这个祸害。
可是逃生的意志让这个男人跑得异常快速,很快,他窜到了后院,满地碍脚的草药让他差点摔倒,但是,一个弯着腰在翻草药的女人却让他一阵心喜。
他快速上前,捉过柯喜萦,把她箝制在身前,一只手掐住她细弱的脖子,不住地向后退。
柯喜萦低呼一声,眼前一花,还弄不清情况就被贼人掳来做人质了。
北海烈赶到的时候,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喜儿,他的喜儿,她不是应该跟大家在前厅用膳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死的贼人手里有了人质后,开始嚣张了起来「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掐死她!」
为了印证自己所言非假,贼人的手开始施力,柯喜萦不由得拼命挣扎,但是女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始终都挣不开这个亡命之徒。
北海烈呼吸停窒,脸色一白,被眼前的一幕骇住了,他的女人,他的喜儿,该死,他竟然让她遭受这样的伤害!
他的心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掏了出来,痛到连知觉都丧失了。
「烈……」柯喜萦颤抖地伸出手,唇色煞白,声音因为被掐住而变得怪异。
这一声呼救让北海烈瞬间清醒过来,不行,他要冷静,他的女人等着他拯救。
「不要过来,我会说到做到的!」贼人还在虚张声势。
「你放开她,我让你走。」北海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但是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贼人缓慢地往后退,双眼不住地观察着北海烈和这后院的地形,以期能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和地点逃离这个地方。
黑衫军们很快就解决掉了持剑的贼人,把他用绳子捆住扔到厨房里,留下一个人看住,其他的都赶到后院来援助北海烈。
贼人看到这么多人一起对付他一个人,再看向正前方步步紧逼的北海烈,他眼里迸发出来的凶狠杀意让他心里一寒,顿时怕得失去力气,手上的力道也因此有了松动。
柯喜萦稍稍缓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前面的动作贼人看不到,偷偷的轻轻的把手伸进衣袖里。
她给北海烈一个复杂的眼神,北海烈顿时知道了自己的女人下一步的行动。
北海烈的黑眸锐利依然,但是贼人可以在其中见到恐慌和焦急,他更加确定了这个人质的重要性。
鹰帐帐主悄无声息地移到北海烈身后,低声说道「烈叔,给。」
北海烈微颤的手掌不着痕迹地反转,握住了鹰帐帐主暗渡过来的柳叶飞刀。
突然,贼人开始掐着柯喜萦右后方拖,那里有一个缺口,最适合轻功飞离。
边移动,他口中边喊着「不想她死的话,你们最好不要动。」
柯喜萦忍着痛,紧盯着前方表情接近狰狞、双目火红的北海烈,悄悄的给了他一个手势,北海烈下颚的肌肉一抽,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
瞬间,三支银针毫无预警的扎进贼人的大腿,一声鬼叫一样的凄厉哀嚎在后院响起,贼人松开掐住柯喜萦的手,抱住自己的大腿不停地跳,北海烈在不远的前方快速出击,发射出手中锐利的柳叶飞刀,正中贼人的太阳穴。
下一瞬,柯喜萦被卷进一个火烫的怀里,迅速被抱离现场。
贼人的身躯轰然倒地。
甫一站稳,柯喜萦就被紧紧抱住,紧到她以为自己再一次遭受被掐的危险。
北海烈浑身发抖,脸色持续发白,两条因为极度恐惧而虚软的手臂用尽全部力气把柯喜萦锁在怀里。
他把头埋进她刚刚受创的颈窝中,不停地低声咒骂「该死!该死!」
这个男人在颤抖?
这个男人在害怕?
这个男人因为自己而失控?
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在担心自己,柯喜萦忍不住双眸溢水,她回抱住北海烈宽厚的身躯,柔声安慰他「我没事了,烈,我没事了。」
但是北海烈就好像是迷失的兽,他紧紧的抱住柯喜萦娇柔的身躯,一刻都不愿放松,生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北海烈才能从她的颈窝中抬起头来,柯喜萦看进他的黑眸中,发现里面竟然有点湿润。
她捧住他刚毅的下颌,再一次柔声说道「烈,看着我,我没事了。」
北海烈没有回答,径自拨开她的发丝,仔细的察看她刚刚被掐住的地方,入眼的血色印迹让他恨不得手里多出几把飞刀把该死的贼人给肢解掉。
他眼里露出了凶狠的光芒,但是抚摸那些受伤印迹的双手却轻柔不已。
「不行,要马上上药。」
北海烈一刻都不想耽搁,牵起柯喜萦的手就想往房间里走。
但是他们一抬头,就看到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根本没有想到大家都还在现场,柯喜萦低呼一声,双颊瞬间火烫。
夏家兄弟傻傻地看着眼前的烈叔和喜姨,嘴里低喃着「烈叔,喜姨,你们……」受到太大的惊吓,句不成句。
黑衫军们被眼前这个跟平时完全不同的烈叔吓呆了,大家都张着嘴巴呆愣住了。
浣纱城单纯善良的人们在一个短短的清早就遭受了两次意外的打击,当然,一个是坏的,一个是好的。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徐香很快就消化了北海烈与柯喜萦是一对的事实,回过神来,她微笑着拍拍手,惊醒大家「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回去吧。」
大家回过神来,听从徐香的话,一个个往回走,但是走之前,都要带着暧昧而祝福的笑意看着这对男女主角。
看到那些眼神,柯喜萦低吟一声,埋进北海烈胸膛中不愿抬头,恨不得可以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北海烈还惦记着要给她上药,一把抱起她娇小的身躯,足尖一点,飞离现场。
回到房间,强迫她稳妥地坐好,北海烈大手拎过柯喜萦的药箱,翻箱倒盖找出了金创药,然后拨开她柔亮的发丝轻轻地给她上药。
偏着臻首,柯喜萦看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的男人,眼中温柔满溢,因为她的心中有无数的感动一阵阵来袭。
但是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无暇感受她温柔的注视,专心一志的对付着眼前红得刺眼的伤处。
上好药后,她伸出手轻抚他刚硬的颌骨,在他的双唇上印下最甜美的一吻。
「烈,我爱你。」
北海烈炽热回吻,在她的唇间诉说着不变的承诺。
「我也爱你。」
后来,北海烈牵住柯喜萦的手回到前厅,还在用早膳的人们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意,为这一对恋人祝福。
早膳结束后,夏家兄弟把被活捉的贼人拎到前厅来,北海烈和几位帐主主持讯问。
在北海烈凌厉的目光下,贼人乖乖道出了幕后的主使者。
很显然,他们是那卑鄙的南陵王派来的。
虽然沧雨城邻近浣纱城,照理说消息应该很快就传到南陵王那里,但是沧雨城城主尽力打压消息,南陵王的探子几天之后才找出它们的暂时居住地。
据探子的回报,方舞衣并没有出现在沧雨城,而南陵王要的恰恰是她和浣纱城的财富,剩下的人对他而言只会是阻碍,于是他下令毒杀众城民和黑衫军。
可惜,这一阴谋和他屠城的打算一样,又是流产的命运。
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北海烈加强防范,在每个房间门口都安排了黑衫军轮流把守,他自己也没有例外。
浣纱城被破的第六个晚上,舞衣和秦不换风尘仆仆回到了沧雨城,翌日早晨,由舞衣领兵,北海烈和秦不换紧跟其后,带领黑衫军和护卫队攻进被敌占据的浣纱城。
凭借着一年一度的八月十八潮,舞衣顺利地除掉了敌人八成的兵力。而就在她刚想出箭之际,山狼带兵赶到,开弓替她射杀了南陵王。
饱受摧残却仍然坚毅不屈的城主楚狂当着众人的面吻住舞衣,宣告了浣纱城主权的回归。
众城民回到浣纱城,重建家园,继续着安定富足的生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浣纱城开心,那就是城主的妹妹卿卿姑娘并没有死,她来到了浣纱城,找到了方府。
卿卿姑娘到来的那一天,虽然城主仍然是酷着一张脸,但是大家都可以看出,他很高兴。
夫人特地吩咐大厨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给卿卿接风洗尘。
大家陆续就坐,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北海烈坐在柯喜萦的身边。
在投毒事件之后,他们之间的秘密暴露在众人眼前,他们的恋情得到了全城上下的一致祝福。
所以,回到浣纱城后,用膳时,北海烈就理直气壮地坐在了她身边。
做好的佳肴陆陆续续上桌了,首先是开胃的风味冷盘,其次是卖相绝佳口味也绝佳的热菜,最后上桌的是三宝浓汤。
关师傅就地取材,把几个结伴去浣纱湖钓鱼的黑衫军钓回来的肥美鳜鱼、鲈鱼、石斑鱼放到沙煲中,再放上姜片和葱段,炖煮两个小时,成就了一锅纯白鲜美的浓汤。
黑衫军大快朵颐,吃得大呼过瘾。
北海烈这次并没有一上来就喝酒,而是先喝了一碗香浓的鱼汤、再吃了两块外酥里嫩的咸酥鸡之后才开始喝酒。
柯喜萦偷偷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端着碗眼带笑意看着身边这个沉默少言的男人,为他一点一滴的改变而感动。
感受到她注视的眼光,北海烈挑挑眉回看了她一眼,夹了一块咸酥鸡到她的碗里。
柯喜萦把脸埋进碗里,嘴角弯起了美丽的弧度。
晚饭过后,大家都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柯喜萦也被北海烈带走了。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温习她的温香软玉,北海烈今晚看着她的眸光格外热烈,让柯喜萦简直羞于面对。
自从回到浣纱城之后,北海烈不但理直气壮的在用膳的时候坐在她身边,还大摇大摆的占据了她的紫檀木大床,大摇大摆地进驻别院。
他刚要把她带进别院,柯喜萦就伸手阻止了他。
「舞衣要我做一份暖身汤给卿卿——」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由晴转阴的脸色,忍不住轻笑,笑里还有些许狡黠。
「你躲不掉的,我在这等你。」北海烈冶冶的说道。
俏脸一红,柯喜萦白了他一眼,转而走进药房,留下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吹风。
只是,在收拾桂圆和红枣的时候,她回想这一路走来,好像几乎都是他在等她,在他的居所等她,在别院门口等她,在房间里等她……
蓦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突然好舍不得他在外面被凛冽的秋风吹打。
于是,她快速煲好这一碗暖身药汤,叫春步交给舞衣,很快的回到了别院。
北海烈彼时正在喝着从药房里找到的唯一一瓶白酒,这个酒是柯喜萦调制药酒的时候用来勾兑的酒底,度数当然不会低。
可是,即使是如此烈酒,在北海烈口中依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他深邃的双目看着一身苏紫衣裙的柯喜萦袅娜地走来,迸射出侵略的光芒。
一进到别院,柯喜萦就闻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等走近北海烈身边,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底酒已经被这个像狼一般喜欢掠夺的男人给喝得快见底了。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但光明正大的夺走了她的心,就连她用来调药的底酒也不放过。
她夺过酒瓶,心疼的低喊道「天哪,你把我的酒给喝光了。」
「再买不就有了。」北海烈冷静地说道。
「这个酒已经——」
还没说完,话语就被吞噬了——啊,北海烈又吻住了她。
今晚,带着惩罚的意图,柯喜萦在那张雕花刻凤的大床上不复温柔,甚至张开银牙咬了被罚者坚硬的肩膀,殊不知却让那个被惩罚的男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夜深浓,欲深浓,情深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