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二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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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离别，是为了今日相见，今日相见，是为了再说再见。〗
天空墨蓝，却明晃晃的刺眼。
普通的废弃大楼上，银白的月光映出了一个轻松坐着的身影。
一身白衬衫似乎因为发生了什么打斗而破损不堪，黑色短发柔柔的泄于脸颊两旁，额前的碎发也遮掩不住那醒目的白色绑带，海蓝宝石的耳环静静的躺在他的耳下，发出沉寂却又勾人的色泽，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他双手支撑着地面，淡漠的望着天空。
“团长。”伴随着“吱咯”的响声，通往天台的门被打开，茶色的短发在夜风中飞扬，而碎发下那双祖母绿的眼眸如同玻璃，映射着狡黠却映射不出心的色彩。
“侠客？”库洛洛偏过头，似乎在疑惑。
侠客有瞬间愣神，祖母绿的眼睛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那个简单的疑惑，令他突然记起那个很久很久的，近乎被尘封的过去，遇到的干净少年。孩子气的天真，明亮的黑眸，魅惑全世界的笑容。
“团长，已经结束了吗？”侠客走上前，不带疑惑的语调。
“确认了？”库洛洛却开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嗯，锁链手确实是两个人。”侠客没有在意，并且很尽职的回答了。他对着库洛洛那双眼望去，只看见，黑瞳，毫无波动；表情，淡定不变。
“结果。”库洛洛淡然的吐出两个字。
“窝金、信长、富兰克林、派克、小滴还有芬克斯。”侠客报出一连串名字。
“近一半么。”库洛洛平静的望着夜空，“唔，比起预言的近乎全灭似乎要好很多啊。”近一半的蜘蛛被灭。他突然托着下巴笑了起来。
“团长？”侠客的假笑顿了顿，瞥向阴影中躺着的女子，金黄色的美丽卷发，轻微到不能察觉的呼吸，而且正在逐渐减弱。
库洛洛的神情很温和，他认真的看了侠客一眼，笑笑说，“侠客，我突然想起姐了。”
“零璃？”侠客坐下身来，转回视线直望着他。
“不是，是姐姐。”库洛洛很认真的开口，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似乎恢复了曾经消失的色彩，充满着未知的力量。
不是零璃，而是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姐姐。
他的视线望向前方，穿过前方的寂寥郊区，越过城市里那些红灯绿酒，甚至好像透过了整个夜空，在看些什么。
“鲁西鲁……”侠客突然脱口而出。
“呵……”库洛洛轻笑着，一下子躺下身。“鲁西鲁么……侠客，你忘了吗？自从他们离开以后，你就从来没叫过这个姓氏了。”
侠客看着旁边这个放松的像个任性的孩子的人，最终还是叹口气，同样大字型躺在地上。“鲁西鲁，你知道的，那是为什么。”因为鲁西鲁在他们消失之后就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库洛洛•鲁西鲁了。
那个干净的少年或许是因为加入了流星街的游戏而消失了，但是鲁西鲁，却是在他们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天，也同样永远离去。
“鲁西鲁，你后悔么？”侠客偏过头，好奇的看着他，纯粹的好奇。开口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十五年的问题。
后悔么？曾经带回了那个女孩，间接导致他们就这么离开。而最初的原因只是因为那该死的好奇心。
“后悔？”库洛洛重复了一遍，笑了起来，没有回答。
侠客祖母绿的眼眸突然黯淡了，抛弃了一切，甚至成为了流星街的异类，他们后悔什么？只是有些时候，胡作非为也是会迷茫的。
他想起十五年前，他带着那个干净却优雅强大的少年跨进流星街，开始了一场血色的洗礼。新的伙伴，新的力量，已经靠着自己的双手获得的一切。
然后他们也在遇上了那个女孩后，面临第一次呢真正的意味上的离别。
侠客闭上眼，似乎陷入深眠。脑海中突然映出了那些时候朦胧的灰夜，从未明亮，从未出现流星——
“侠客？”稚嫩却优雅的声线。
“鲁西鲁，我似乎发现有趣的事情。”栗色的发，狐狸般的假笑，小小的少年唤着他的伙伴，分享他发现的趣事。
“我想，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鲁西鲁扬眉，优雅的笑，还是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我想你也很愿意去参与一些别的游戏，不是吗？”侠客调侃的假笑。
“那首先要这个游戏令我感兴趣。”鲁西鲁蹲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观察起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孩子。“侠客，你果然还是早熟了吧，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该拿这么小的家伙啊，虽然你也很小。”
“说什么呢！”侠客一本正经的用手敲上他。
“我不觉得这个家伙有什么值得你惊奇的啊。所以你果然是看上萝莉了吧。”鲁西鲁优雅的笑着，只是黑色双眸中那狡黠的愉悦却是越来越浓。
侠客白了一眼他，“喂喂，我说我的伙伴先生，有你这么说你的搭档的吗？！而且这家伙少说也有十二三岁了。”
“你有前科啊，这都能看得出来。”他咧开嘴，笑眼咪咪，“回正题吧，这位——”鲁西鲁偏过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如果呢——”侠客一下子恢复了精神，弯起漂亮的假笑。
“别卖关子了。”鲁西鲁随口搭话，戳戳眼前的女孩，注意起她的念气流。有些好奇的打开凝，两种颜色开始在眼前交缠。
“听我说完啊，别这么不给面子，她似乎知道——”侠客在鲁西鲁随意抛来的危险眼神中，郁闷的开口说着他之前的发现。
“唔……”侠客被女孩的呻吟打断了。
只见紧缩在地上的女孩突然挣扎起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
“该死的，这是我的身体！”她像是抽了筋似的，指甲在泥土地上划出深深地痕迹。
“这是……我的……是……我的……”女孩又突然整个人顿住，断断续续的喃喃，和刚才咬牙切齿的声音完全不同，变成了一种虚弱的、却倔强无比的声音。
“滚开！这是我的，已经是我的了。这个世界也是我的！猎人……旅团……揍敌客……是我的……”她的指甲掐进了泥地中，深红色的血液在土地上疯狂流淌。
“还给我……还给我……”执着，倔强不变，然而却越来越虚弱，“这是我的身体……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库……鲁西鲁……侠客……飞……我要见到……既然来了……”女孩在地上翻滚起来，神色更加狰狞，瘦小的几乎是皮包骨的脸上都可以清晰的看出她的青色血管。
“看吧，就是这个，这女孩子知道我们呢。”侠客笑眯眯的插话。
鲁西鲁捂着嘴巴沉思了一会，弯起眼眉，“确实很令人好奇呢。特别是这两种交缠在一起的念流……”他漂亮的指尖划过女孩逐渐收拢的气。“那就带回去研究一下吧，侠客，交给你了。”鲁西鲁果断的站起身，直直的率先优雅的扬长而去。
“诶？”侠客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时，“什么！！！”只剩下他的吼声响彻云霄。
当侠客耗尽念量回到十三街的小屋时，只见鲁西鲁正悠闲而优雅的品着红茶，坐在阳光下的院子里，笑得一脸温和与坦然，顺带还凉凉的说了句，“侠客，你的速度有待提高啊。”
“我要是再给你当苦力，我就不是侠客！”他在鲁西鲁少年的狡黠目光中，终于跳脚。
“啊，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鲁西鲁仍旧笑脸迎人。“那么，马上就不是侠客的侠客，你把你的包袱带回来了吗？”
“你才不是侠客的侠客！”侠客愤愤的还击。
“侠客，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名字什么时候成了小包子的另一个名字？”一个优雅的回旋尾音，白发少女坐在窗沿上悠哉的晃着腿，单手托着下巴，白眸中满是笑意。
侠客望了望上面的少女，又望了望笑容春风般的鲁西鲁，无语望青天，其实他们都是混蛋吧……
“啊嘞？”零璃偏了偏头，疑惑地看着侠客，“小侠客，虽然你是技术性的，念量怎么练都没多少，也不至于用到枯竭吧？”
“这个问题我也很疑惑。”鲁西鲁双手交叉在身前，挑起眉，一副询问者的样子。
“谁知道啊。”侠客让过身，瘦小的皮包骨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双眼无神，很明显是被控制了。“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这么难控制，明明念量也才一点点，却波动起来毫无预兆，害得我还要时刻关注着，免得弄得她挂机了。”他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唔？”零璃俯视着那个瘦小的女孩子一会，突然眼前一亮，人影一晃，整个人已站在那个女孩子身前，“小侠客，把你的控制去掉。”
看着无神的女孩突然全身抽筋似的挣扎起来，零璃嘴角扬起了意味深长的浅笑，“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都没有被发现呢，小兔子，抓住你了呢。”
她单手按住女孩子的头额，从天际突然延伸下来一条白色的锁链，将混杂的奇怪颜色从女孩子的身体中狠狠地拖了出来。那个云雾状的奇怪东西厉声尖叫着，混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语。
侠客和鲁西鲁只能呆呆的望着她这奇特的力量。
“咦？”零璃惊奇的轻呼，她回过头，向屋内喊了一声。
“璃？”与此同时，屋子的门被推开了，酒红长发的绝色少年就那么站在门口，疑惑的望来，“你使用白色了？”
“影，我就说可以‘守株待兔’的吧。”零璃得意洋洋的笑着，神采飞扬。
“怎么，抓住了？”好慢悠悠的走来，视线穿过她的肩头，看见那个被白色锁链紧紧扣住的灵魂，“这个灵魂……”他轻蹙眉。
“嗯，果然是不完整么。”零璃摸摸下巴，“没关系，我们去抓另外一半吧，反正玖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不是吗？”刹那间，金色的光华从苍穹沿着白色的锁链直冲而下，包裹住那个尖叫的灵魂和摔倒在地上的女孩，连带着将他们两人逐渐裹入金色光球内。
“姐！”零璃回头，望见那个双黑的少年惊慌地向他们跑来，再不见平时培养的优雅。
“鲁西鲁。”零璃轻轻摇头，令他停下了脚步。这是他们自五年前见面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姓氏。
她弯起眼眉，浅浅和和的笑，“看来没时间好好告别了呢，小包子。”
“不过呐，我还是准备了离别礼物噢。”她伸出手，刚刚好够得着他的头发，“小包子一直都没有名吧，今天我赠予你以‘库洛洛•鲁西鲁’为姓名，长大吧，希望你有一天走出去看看。召集你的伙伴吧，走到更大的世界去看看，外面有一个更广阔的舞台属于你的未来。”
“璃？”鲁西鲁来不及反应，只听见这样的一声叫唤，正如五年前，那个酒红长发的绝色少年将手伸向少女，少女同样毫不犹豫的抓住那只手，一同离去。
“再见哟，库洛洛•鲁西鲁，我可爱的小包子。”她向他挥了挥手，与好就这么消散成金色的光点在眼前，如此决然，如此决绝。
“鲁西鲁……”侠客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有什么也说不出来。
两只白色的纸鹤轻悠悠的飘飞到两人身前，落在他们的的掌中，上面清秀的小字写的端端正正——
侠客一下子睁开眼，明亮的墨蓝夜色，满目星辰，似乎组成了那几行清秀的小字。他突然笑了起来，带着点歇斯里的疯狂味道。
十五年了吗。
原来已经近十五年了。
——侠客，希望你能成为未来的他们的脑，在他少有的任性的时候保持理智，能够把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
——你未来的老婆大人已经完成了，送给你作为礼物吧。
“侠客？”侠客来不及回答库洛洛的疑惑。
金色的刺眼光华猝然从墨蓝的夜色中直直落下，照耀着他们。他们下意识反应便是站起身，开始防备。
“哦呀，果然还是和你们很有缘呢。”一个相当熟悉的调侃声落在耳侧，令他们有些恍惚，眼前出现了三个人影，“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我可爱的小包子与小侠客。”
金光逐渐褪去，两张熟悉无比的脸颊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他们，而他们两人旁半跪着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女孩子。
“原来那时候，是连接到这里吗……”侠客低喃了一句，首先瞥向库洛洛。
“……”库洛洛沉默的直视着他们，幽黑的眼眸里是什么也没有的空寂，不再明亮，不再耀眼，只有仿佛将整个人都吸进去的无底深幽。
“啊拉，不回答女士的问候，这可不是绅士的所为哦，小包子。”零璃浅浅和和的笑，淡然而温暖，一如那五年来在流星街十三街的孩子等待的笑容。
“……姐。”许久许久，他轻飘飘的落下了一个叹息般的字眼。
“真的长大了呢。”她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像十五年前那样，然后对着少年突然间变得修长的身材露出轻浅而欣慰的笑意，“库洛洛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库洛洛轻笑起来，优雅却带着天真的孩子气，像是松了口气，“这回，不是像了呢。”不是像那个故人，而是真的拥有那些记忆的，十五年前的姐姐。“还是要走吧。”他语气肯定。
“啊，是的哟，回来只是路过而已。”
“嗯，再见。”他很认真的望着她的眼，开口说，没有挽留。
“这回记得告别了吗？”零璃歪过头，“那么，库洛洛那时候留晚樱，是因为什么呢。”
是为什么呢。
“结局都一样，不是吗。”库洛洛没有回答，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零璃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等着的好，白眸渲染淡淡的暖意，愈加浓郁。
无论何时何地，她望向他的眼神都不会改变，并且更加深沉，更加温暖，更加浓郁。
他那时，只是想要尝试一次罢了，想想在那之前能不能留住这样的眼神，只不过他从未抓住过他们的痕迹。
“那么，小包子，这位少女可以给我了吗？她是我的猎物呢。”零璃没有计较他的答非所问，而是走向了天台的阴影处那个呼吸弱小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少女身边。
“还活着吗，真是奇特。”库洛洛好奇的瞥去，但也仅是一眼，他转身向着天台向下的门走去，“那么，就送给姐当离别礼物吧。”朝后方挥挥手，和侠客没有犹豫的走开。
“小包子，小侠客，有份礼物送给你们噢，真正的离别礼物。”他们没有回头问是什么，因为他们在楼梯转弯下去后，看到了十一位昔日的伙伴的身影，全都，健在。
“那么，可爱的小姐，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大声招呼呢。还是说你也忘了应该怎么称呼你自己？待宵小姐，还是月见•莎莉菲尔小姐？”
躺在地上的金发少女挣扎着坐了起来，仰起头，满眼澄澈，她甜美的微笑，“我是待宵，只有一个待宵……”
“这么说，月见是死了的那位咯。”
“死？没有哦，只是被我当成养料吃掉了而已。”待宵摇摇手指笑得开心，声音如同小女孩一样细腻轻小，天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天真与残忍并存。“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具身体的原寄居者是月见呢，她可是你亲眼所见死了呢。”
“月见草，又名待宵草，另名晚樱草。你们取名字真是没创意呢。”零璃从虚空中抓出了一条白色锁链，“而且好歹她也出现过几次呢，而且比其她，你不过是个愚蠢短见的蝼蚁。”她张扬的翘起唇角，居高临下的眼神，只是瞥过她，“那么我亲爱的猎物，可以告诉我，是你在飞艇上，借着当时的待宵转移注意力，而在咖啡中加了导致灵魂不稳定的东西吗？”
“飞艇？猎人考试吗？原来你知道了啊。”她的脸色有一瞬间变得极其苍白，随即又镇定下来，“那是麻仓好吧，通灵王世界的人跑到全职猎人世界，你们的穿越还真是毫无顾忌呢。果然和他们所说的一样破坏时空规则。”
“破坏时空规则？”零璃轻挑起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白色的锁链飞快的锁上了待宵，令她无法动弹，“虽然你让你的一部分灵魂躲在二十年前的流星街，这是个保全自己生命的好主意，但这也同时束缚你用完整的灵魂争夺一具身体，所以你才会一直被月见那个残破的灵魂和待宵那个弱小的灵魂给压制吧。”
“哼，你不会得意多久的，你们这种破坏时空规则的行为终究会被他们抓住的。”待宵疯狂的大叫着，脸色苍白，只有天蓝色的眼眸透露出她对未知的恐惧。
零璃骄傲的直直站立着，淡然看着待宵被拖走，“对于你所说的他们，我只给予八个字。”
“愚蠢。”
“无知。”
“狂妄。”
“自大。”
“顺便附赠你一句。”零璃这一刻的神采放肆张扬，唯吾独尊，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傲慢而不屑的俯视众生。然而她忽然回过头，对着那个风华绝代的酒红发色的少年浅笑，抓住他的手，落下了最后一句话，“太渺小了……”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正如他们来得突然，消失的也无声无息。
两人在初生的金红色日光中，浅笑着牵手，坚定不移的前进。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有两只随风轻飘的白色纸鹤落在天台上，见证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二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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