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情人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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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的白雾氤氲在冬季，灰蓝色的天是冬季最熟悉的格调。
纯白色的窗栏外灰蒙蒙的一片，风滑过树叶的缝隙，沙沙声不断。
窗外依稀漏进一两点青白的路灯光，房间内的摆设在模糊的路灯光中只有清晰可见轮廓。红木的地板上映出个人影，轻手轻脚地从那张超大号的床上爬了起来，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身形很明显是个少女的侧身，她跪坐在床上，白色的发丝顺着削瘦纤细的身形滑下，披散在整张大床上，发出莹莹的光。
她低着的头突然扬起，朦胧的夜光中只望见那阴影中的侧脸，那带笑的唇角。
朱唇微启，喃喃地开口说了什么，但却只是无声的话语。
少女稍稍偏过头，深深地凝视着床上侧身躺着的另一个身影。
许久，四周静得仿佛只剩下两人安静的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少女突然向前爬了两步，靠在那个身影旁，似乎在黑暗中仔细观察那张精致的脸。
当少女因为靠手掌支撑身体太久，又或者说保持那个姿势太久，她感到手腕有着麻麻的，只好打算重新坐了回去。
“嘶~”她猛地抽气，手掌很快抬起，皱眉望了望被拉到的头发。
昏暗中她瞥见那个发着荧光的时钟显示的时间。
——2.13 11：58
——2.13 11：59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那时钟上的秒针不紧不慢的走着。
“好吧。”她轻声低叹了声，又弯下身去，轻贴在床上的少年的耳侧，低声说了句。
——2.14 00：00
不知从何处滑进的清风翻过少女额前的碎发，她消失在房间内。只余下那床上的少年静静睡着，毫不紊乱的呼吸声很静很静。
只有那淡淡的余音未消。
——“影……情人节快乐……”
“嘀嗒”，“嘀嗒”，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那一声接一声，顺着房檐、窗沿重重地落下，溅成小水花，然后荡着荡着，便消失不见，仿佛它从来不曾出现，不曾遇到这世间的繁华与腐朽的气息，静静地不留痕迹的消逝。
窗外雨雾朦胧，很细，像是漫不尽的寂寞与悲哀。
床上安睡着的少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觉，精致的脸上很平和，嘴角微勾，令人忍不住猜测他的梦境是否那般美好。
然而，太安静了，若不是那呼吸声，这一切都安静的如同将要消散。
“唔……”很轻地呻吟，然而在空寂的房内却如此清晰，床上的少年皱了皱眉，手指微动，然后揉上了眉心，整个人很慢很慢的坐了起来。
他似乎是习惯性地用左手摸了摸旁边，凉凉的，但带有淡淡的余温。
这时他才疑惑地望了望窗外，天还没亮，或者说冬季的早晨，阳光总是降临的很迟，更何况这样雨声点点的阴天。
少年瞥了眼墙上的时钟。
——2.14 06：17
少年淡然的伸了伸腰，走下床去，换掉了身上丝绸制成的睡衣。
漆黑的眼瞳里映出的只有淡然的冷漠。
很轻，他踩在红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响，空气里甚至连少年淡淡的呼吸声都仿佛被淹没了。
然而每个房间都空无一人。
少年淡漠的看着这一间间屋子，看着走廊上每一幅画，每一个摆设。
太熟悉了。这里的每个角落。
但果然还是梦么。
他嘲讽的勾起嘴角，漆黑的眸子里很平静，也淡漠的什么也映不出。
多久了，他一直游荡在这些梦中，反反复复的问着自己，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东西如此熟悉，甚至每种触感都冰凉而真实，并且刺骨。
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而无论多少次，他得到的结果都是虚假。
因为没有人。
这里不会出现第二个人。
在他的梦里，也不会出现他们，更不会出现，她……
这里只是一个真实的幻境。而她还在外面的世界中寻找“他”。而他只能够独自一人行走在这个太过真实的梦境中，直到有一天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真是可笑的习惯。
明明知道醒过来时若没有她，那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梦，确实还是这样习惯性的走在每个房间，去触摸那些冰冷的死物。
就像是，这样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他弯了弯嘴角，那笑意冰冷而讽刺。
这样的地方，很冰冷。
这样的地方，总是，只有他一人。
他知道在外界的她有多么辛苦，行走在每个世界中，忍受着每个他陌生而疏离的眼神。
只是每次，都觉得这里太冷了而已。
他轻声转过身去，想要回到那个冰凉凉的房间去。他记得那里总会有她淡淡的余温，就像他们从未分离。
但是他突然顿下了脚步。
少年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瞬间的光芒，仿佛是不可置信，他猛然转过身去，往楼下奔去，且悄然无声。
他听到了。
是幻觉吗？可是，他确实听到了。
很轻，也很清晰的声音。
在昏暗冰冷的客厅摆设中，他看见了那凉凉的月白色灯光。
少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他像是在确认什么，急忙望向那个柔和的灯光照耀下的房间。玻璃门内，一个身着白色单吊连衣裙的侧身影。
他像是找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嘴角浅浅勾起，漆黑的眼瞳中亮若星辰。
少年轻声地向前走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会不会在靠近的那一刹那，触摸到的只是一个比平时更加真实的虚幻。
他想要抓住她，看见那张熟悉小巧的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看见那个人嘴角出现淡然的却欣喜的笑意，看见她淡漠的白瞳中只会映出自己的柔和的神情。
但他却突然停下了，嘴角温润谦和的扬起，有种奇异的温暖与真实。
她是真实的。
他如此确信。
即使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他也很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跳动的心脉，流淌的血液，微凉的气息，还有不变的那抹淡淡的樱花味。
他已经望见她专注的神情，白皙的手指熟悉的使用着那些工具，白色的瞳孔仔细的盯着锅中的变化。
他淡淡一笑，毅然转身离去。
她是真实的。
她在准备着他们的相见，每天每天，都是如此。正如他每天每天都行走在那个梦境中，只为了有一天和今天一样睁开眼能够看见对方的笑靥。
所以，他也有需要做的。
少年的身影淡化在房间中。
而厨房中忙碌的少女似乎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四周一片寂静，什么有没有。可是她似乎听见他的呼吸……
或许是幻觉吧。
少女自嘲地笑了笑。
多少次了，总是出现这样的幻觉。
好像他不曾沉睡，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令她安心的存在。
尽管只是幻境，或者说，她宁愿沉迷于这样的幻境。
但她很清楚，只有一直站着，一直前进着，她才会找到他，才会令幻境成为真实。而不是这样渴求着一点点的温暖，如同沙漠中将死之人渴求着一点点的水分。
她摇了摇头，甩掉了大脑中混乱的思绪，又一次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一年只有一次呢，虽然他们有很多年，但是这样的时间也是很美好的记忆，不是吗？
巧克力可是情人节的代名词呢。
当然，若是能看见他的笑靥，那就好了……
她尝了尝锅中的成果，微涩，但是那甜甜的味道却可以温暖自己。
小心的用模具做出了想要的样子，少女满意的微笑，开始下一个步骤。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冰凉凉的雨滴溅落在地上。
花园，满地那红艳得触目惊心，如血一般的彼岸花绽放着属于它们独特光华与魅力。
院子里，早已在这个季节只剩下干枯枯的树枝上突然亮起了柔和而不刺眼的浅绿色光华，然后，静悄悄的抽出了嫩芽。
露台上，不用撑伞也能够避开雨水的少年用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划开了一个五芒星。
他仰望着那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灰蓝色，不知何时能漏出一段空隙，任那金色的鳞光翻滚于这个冬季。
唇角扬起，轻风拂过他柔软的长发，顺后，伴着哗哗作响的衣袖翻飞，他消失在露台。
只有露台的角落，那丢失的伞，证明这里那个微凉的气息的存在。
“完成了。”一个很淡的声音响起，少女轻轻浅浅的笑，她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夸奖的孩子，将那亲自制作的巧克力收好，装在漂亮精致的蓝色小盒子里。
轻轻松了口气，她抱着最大的盒子往楼上跑去。
她推开门，轻浅的笑意却顿在唇边。
仍旧是昏暗的房内，冰冷一片，床上，空无一人。
她赶紧往床边走去，杯子被掀开，床上冰凉凉的。
“……醒了？”她良久才吐出了两个字，连落在红木地板上的巧克力都没有理会。然后突兀的跳了起来，急匆匆的向外奔去。
只剩下那个孤寂的巧克力盒子。
既然醒了，怎么会不来找她。
既然醒了，怎么会不留消息就不见了。
既然醒了，怎么会又把她独自一人留下。
既然醒了……
既然醒了……
冷静，冷静下来零璃。她一遍又一遍对自己暗示。
可是……少女握紧了拳，她的心跳很快，紧锁着眉头，只有她清楚她有多么慌乱。
要她怎么冷静啊！
他们都知道对方有多么期待再一次见面，那么，他既然醒了，为什么会就这样没有一点消息？难道……
他不记得她了……
她白色的瞳孔紧缩。她有些恐慌。
一次，再一次，她望见的只有对方陌生而疏离的眼神。
难道这一次，连主魂也是如此吗……
她粗暴的推开一扇扇房门，房间里静静地摆着那些冰冷的物品，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影……你在哪里……
少女向着门外奔去，雨水溅落在她身上，顺着她的脸，她的发丝，静悄悄的滑下。
她任由雨水打在她身上，敲打着她的心。风如刀子般割过脸颊，吹乱了她白色的发，却吹不散浓浓的失落与恐慌。
但下一刻，她抬眼的瞬间，望见满是粉白的花瓣飞舞，在雨夜中，带着凄凉的美。
她的大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她记得，在这里的八重樱早已不是四季常开了，而是遵循着季节的变化，开花落叶。
她记得，在这个冬季，八重樱早已落下……
她向前走去，然后在那棵树下，见证了他们的一切的树下，看见了那个撑着伞笑意盈盈的酒红发色的少年。
时间，好像停止了流动。
声音消失了，思想消失了。
只剩下他们彼此的眼。
不知道是谁跨出了第一步，只是他们互相靠近着，似乎在确定这一切不是个梦。
少女白色的瞳孔中滑落的不知是硕大的雨水，还是满腔的思念。
他们彼此互相拥抱，这一刻只是属于他们的。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
“本来是想停雨的，这样樱花比较好看，但是你太早发现了呢。”少年清润的嗓音就靠在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
“影……”
“嗯？”
“情人节快乐……还有，”她顿了顿，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她有好多好多委屈，有好多好多烦心事，但是……“我很想你……”
“情人节快乐，还有，我也是。”很想你。
空洞的梦境，陌生的眼神。
他们感受着那一切冰冷与寂寞。
然后在彼此的体温下，嘴角勾起的最幸福的笑靥。
深蓝色的伞悄悄弯下，遮住了少年稍稍弯下的身，温热而柔软的吻落在她有些苍白的唇上，仿佛印下最珍惜的心情。
即使这一刻只是最真实的梦境。
即使明天，一切又要恢复成寻找。
但是，此刻的他们，是最幸福的。
而未来，他们也一定会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度过那一切冰冷，再一次来到对方的身边。
亲爱的，情人节快乐，谢谢你，在今天能够陪伴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番外——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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