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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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四年的冬天似乎来得特别的早，刚过完炎热的八月就迎来了凌厉的寒风，穿上了厚实的冬。早晨起床打开门窗，皆是白茫茫一片，这个月份便打起了霜来。
石竹村的村民们向来早起，看到这情形赶紧下下地查看萝卜白菜有没有冻坏有没有冻坏，检查检查黄豆有么有饱米，能不能收割，这个冬天能不能过。
林家的地不多，一直是村里人帮忙照看的，村民们种什么便跟着种什么，日常的小菜什么的都是在院子里面，米面油粮都是从镇上买的，倒是没有什么可忧心的，只是前几年的那场天灾到底让林泽生伤了底子，这次骤然的变天让林泽生一病不起，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去上课了。
“刘大夫，夫君这些天一直昏昏沉沉的不见好转，昨晚···昨晚还吐了血！”乔语跟着刘大夫到了堂屋，说着说着已然哭了出来。
刘大夫知道他们一家是前几年才到这里的，也没个亲戚在此，就一家三口相依为命，如今儿子还小，家中都是林秀才一个人撑着的，这十里八乡没有能力送家中孩子去文昌村学堂的大多都送过来林秀才这里认了几个字，名声很好，不然他一般是不会出诊的，这林家也舍得花钱，仅仅这半个多月在药材上就发费了一百多辆银子了，怕是家中也没有什么积蓄了，毕竟听说他们家收的束脩并不多。
“林夫人，恕老朽无能为力，林相公这病是风寒引起了旧疾啊，林夫人还是早些安排后事为妙。”
“什么！”乔语一声高呼，帕子掉在了地上，人也是摇摇欲坠，用手撑在桌子上才没有倒下去，没了言语，只有那泪珠忍不住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落。
刘大夫看乔语这样也不知如何宽慰，家中仅有的顶梁柱没了，以后这母子两人如何生活先不说，就现在这丧夫丧父之痛便是无人可以代替的，刘大夫这样见多了生离死别的人看乔语如今这样也难免跟着伤怀了起来。
门外，林少阳端着药，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让他落下来，如果，如果父亲好不了他就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汉了，他要撑起这个家，要照顾母亲，他不能哭。
堂屋里乔语也回了神，用手将嘴捂着呜咽哭泣。
“刘大夫，就，就没有办法了吗？”
“唉！”刘大夫不说话，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节哀。”
乔语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真的要离自己而去了。
“那，那我夫君还有多少时日。”
“最多不过十日。”刘大夫说完便起身告辞。
林少阳急忙跑到厨房躲了起来，不让母亲看到他。
“少阳，”乔语送走刘大夫后到厨房找到在煎药的林少阳，“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在家照顾一下你父亲，我很快就回来。”还没有说完便转过了身子，不让林少阳看到她已经忍不住的泪水。
“好。”林少阳看着乔语的背影轻声回复，“我知道的，这是最后的------时间了！”仰头望着天空，下雨了！
虽然林家到石竹村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林泽生是教书先生的关系倒是和融入的比较快。林家在此地虽说是举目无亲，但是村中族老们很是看重倒是能说上两句话，但林泽生一家知道自己是外来户平日里都是不做声的，如此村中人反倒是更加的亲近好接触。
是以乔语来到村长家说明原因后村长便让人去叫了村中的轻壮帮忙张罗，婶子阿叔们也都围着乔语安慰。
“绍叔，我家当家的自病了起就说他不能耽搁孩子们的前途，说如果有朝一日他不行了就将这封信给您，让您去找文昌村昌平书院的白淑涵夫子，他和当家的是同窗好友，我们村在没有新的夫子的时候可以过去读书，只是束脩要多一些，孩子也要住在书院，每个月有两日假期。”乔语在周围人的安慰下又哭了一场后将林泽生之前给她的信拿出来给了村长，又一口气将林泽生的交代说了出来。这信是林泽生刚病倒的时候写的，恐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如今只余下揪心之痛。
苏绍对于林泽生是真真正正的看重，这几年正式在学堂读书的都是家里小的，大一些的都要做事了，但是平日里事做完了在学堂外面听林泽生不光不说什么还会在空闲时间教教大家，如今他们村子上下不说多的，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不会写基本上都是认识了的，还有几家少年郎在镇子上做事因为识字拿到的工钱比其他村子的都要多上一些，不说别的就他自己家的老二和那苏文和家的老大如今是跟着东家南来北往的跑货，一趟下来能得十来辆银子，一年出去一两趟一家人的开销绰绰有余生活变好了不知多少，要知道不识字只出力的那些人一趟下来比他们可是足足少了一大半的工钱。
如今林泽生人不行了，但是却为村里孩子安排了后路，要知道昌平书院在文昌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书院，他们这样的家庭一般都是进不去的，林泽生的信里面却说了只有通过了昌平书院最简单的考核就可以进去读书，束脩虽然是贵了一些，但是里面的教学资质好啊，而且还是住在书院的，就是是没有通过的林泽生也说了，如果还想继续念书白夫子也是可以帮忙引荐去杂学书院，这个书院主要是教人一门手艺，让出来的学生可以谋一份差事。
林泽生安排如此之多，村长和族老们也都知道意思，这是让他们在他走后可以善待他的家人，这是他给乔语和林少阳最后的庇佑了。
十四年八月二十五石竹村下了一场大雨，村中老人小孩都填了一层衣物，都说秋雨凉秋雨凉，如今这秋雨就真的是要凉到骨子里面去了。
村长苏绍一家刚过吃过响午饭在家中唠嗑刘老四家的刘水就行色匆匆的过来了。
“叔，泽生哥不行了，您赶紧过去看看。”
“赶紧的，老大你和刘水赶紧去通知其他人，还有棺材石碑什么的赶紧安排人去看看怎么样了，都赶紧的。”苏绍交代完便披着蓑衣往林家赶去，沿途其他家的也在往林家赶去。
到了林家乔语却不在，只有林少阳跪在林泽生床前，苏文和家的那个小哥陪着，问了其他人才知道林泽生刚走乔语就晕了过去，现在让人抬去休息了，刘水的媳妇儿在那边陪着照料。
林泽生的碑面是赵明亲自送来的，想上一次到石竹村是给林泽生家送东西，时隔四年没想到还是他家，只是上一次是乔迁之喜，这一次却是白事，不由感叹世事无常啊！
林泽生的葬礼很是隆重，村长和族老商量过后将林泽生葬在了村子的祖坟，还在祠堂立了排位，要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一般来说外来户是没有资格进祖坟和在祠堂供奉的，如今这边做法一是告诉村中人林泽生就算是走了，乔语和林少阳是有他们看着的，二是告诉其他外来户只要你们对村子有明显的贡献村里是很开明包容的，绝对不会亏待。
林泽生的后事处理完后苏绍来找乔语商量林少阳是否还继续上学的问题，这次恐怕是将林家这些年攒下来的家底花光了，村长的意思是村里供林少阳上学。
“多谢绍叔，只是这事便不用了，少阳没有当官的天赋，至于手艺我们家的家传手艺他如今也是学的差不多了，少阳这孩子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就不麻烦村里了，还请绍叔帮忙谢谢各位族老和叔伯婶子们。”
苏绍看乔语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毕竟这事村里虽然是让每户当家的开会讨论过了，但是有些人家多少还是会有些酸言酸语，如今乔语如此说到到时能让她们今后在村子里好过一些。再者要继续上学的孩童还是需要每天督促，毕竟昌平书院收学生是在二月和六月，如今时间不对只能等来年再去了，但如今还余下好几个月也不能让他们荒废了，到时如果一个都不能通过那就白费了林泽生的一片苦心了。
林少阳传奇的一生也在此刻正是开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