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4]破障》柳外断虹

3、当夙瑶磨刀向天界

　　度过这一段掌权者的混乱后，琼华派开始筹备慕容紫英与夙瑶的婚事。

　　由于这件事的起因并不那么光彩，夙瑶完全没有大张旗鼓的想法，以免成为其他门派的话柄。最后，她与慕容紫英商定举行一个简单的结缡仪式，不邀请其他门派的人见证。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是掌门了，慕容紫英虽是年轻一代的精英弟子，但也并没有出彩到众所周知。这场婚事意料之中地无波无澜，没有受到太过不应该的关注。

　　结缡过后，夙瑶搬入琼华派的附近的坐忘峰居住。虽然比较少见，但琼华历代也有一些成亲的弟子，按照惯例都会搬入这里，远离琼华的主峰。

　　话虽如此，夙瑶却依然会时不时返回琼华大殿中参与议事。她是前任掌门，已经平稳执掌了琼华派将近二十年。如果不是她主动退位，依照她修炼的功法而言，她还能再活起码一甲子，也因此，琼华派并无任何关于继任事宜的准备。因此，她很微妙地在退位之后，依然在实际上影响着整个琼华派的运转。

　　尤其是，作为现任掌门的玄霄完全乐见其成。

　　自废修为以后，他需要重修功法——不是专门用来执掌羲和的功法，而是弟子们都在修炼的普通功法。他很忙，对琼华事务根本没有多余的耐心与时间。

　　也有人问过夙瑶，究竟为何退位，但是她一律不予正面回答。

　　简直就像故意没事找事……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

　　因为夙瑶出人意表的种种举止，整个门派对她的关注简直达到了顶点。

　　说来也讽刺，以前她日日都在琼华金殿中，但几乎没有人在意她做了些什么。如今她已卸任琼华掌门的位置，倒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

　　作为夙瑶的夫君，慕容紫英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他都快记不清了，青阳重光几位长老究竟把他喊过去谈了几次话。种种迹象表明，夙瑶的转变是从上一次下山除妖开始的。幻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夙瑶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而举止异常？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事。

　　青阳长老十分直接，既然不能问夙瑶本人，那么问慕容紫英也是一样的。

　　“长老，不是弟子不肯说，实在是该说的都已一五一十地告知您了。”

　　“一定有什么关键的事情，你遗漏了。再想想，哪怕你觉得琐碎无聊的小事，也不要略过。”

　　“……真的没有了。”

　　饶是慕容紫英的脾气够好，此时也感觉到了一种名为无奈的情绪。他已经把自己能够想起来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了不下十遍，甚至连夙瑶连日做的哪些菜色也没有遗漏，但青阳长老却始终不满意，觉得他有所隐瞒。

　　若说有所隐瞒，那也只有那些在帷帐之中的事了。但是这些显然不可能告诉对方，而且他也不相信这是夙瑶突然改变的原因。——假如这个原因真的隐藏在那段幻境中的经历中的话。

　　“不如，您直接去问前掌门本人罢？也许，她会愿意告知一二。”

　　青阳不以为然：“如果问她能问出来，我早就去问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夙瑶简直油盐不进，滑不丢手。她以前面对他们几个长老还有几分敬畏之心，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差当面直斥“老家伙”了。

　　他的感觉并没有错，夙瑶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想法了。

　　这个世界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在游戏里，所有人的感情与命运都明明白白。从所谓的“剧情”里，她明明白白看到了这几个长老对她的瞧不起和厌恶，又何必再费心去和他们打好关系。

　　如今的她行事无忌，肆意妄为，倒是反而让他们略微把她看在眼里几分。如果夙瑶知道他们的想法的话，必定会觉得他们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慕容紫英带着一脑门官司回到了坐忘峰，正好碰到夙瑶准备出门。他们如今住处在一起——毕竟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但对于夙瑶的事，慕容紫英依然怀着一种不能插手的微妙心态，他还未能把夙瑶从他心里的掌门金座上请下来，顺利安上他夫人的身份。他还在努力地适应与学习中。

　　就比如现在，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和他说，掌门的事情不是他能置喙的，但是另一个自己却跳出来说，她已经是他的夫人了，应该处处关心。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别扭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句：“天色已经晚了，掌……你，你去哪里？”

　　夙瑶手里拿着一副弓箭，很随意地说，去卷云台。

　　她顿了顿，扫了慕容紫英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

　　“青阳下次找你，你不必理会。”

　　话是如此，但是慕容紫英也不可能真的置若罔闻。他这样想着，夙瑶也没想要他的回答，径直就走了。

　　慕容紫英完全没认出来夙瑶手里的弓箭就是传闻中的神器射日弓，也完全没想到她一上卷云台，就自顾自张弓搭箭，把矛头对准了昆仑天光。

　　“到底要造成多大的混乱，才肯现身呢……？”玄霄已经被废了，按照剧情，他本该天命注定要杀戮幻冥众妖，与她一同将琼华推上天光的，但现在已无可能。据说射日弓无物可挡，连太阳也能一箭射落，那么这一箭能够射碎昆仑天光上的天界吗？

　　夙瑶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一束光芒已经降临到了夜色中的卷云台上。

　　九天玄女那被琼华供奉了数代的面容显露出来，十分气急败坏，因而没了让人敬畏的神性。

　　“夙瑶！区区凡人，莫非也想反了天界？！”

　　“夙瑶不敢。”

　　她嘴上这样说着，手中却依然稳稳将弓拉成满月。

　　“你想要什么！不过只是一个修仙资质低下的凡人而已，竟然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琼华派，果然好得很啊！”

　　“我想要什么？……暂时没想清楚，但我最不喜别人评说我资质如何。”

　　夙瑶冷冷地往上抬了抬手。

　　“我只不过闲来无事，在这里试一试我新得的宝弓，这也触犯天条？”

　　九天玄女语结。作为神明，她其实不可以随意下界干涉人间法度，而夙瑶现下也的确没有违反任何戒律，不能处罚。

　　“我想，神明也不能随意对凡人降下私刑罢？”

　　这个猜测果然是对的，因为九天玄女只是怒视她，却并没有施法阻止她。而在“游戏剧情”里，她也只能惩罚滥杀妖物的人。

　　“……你想要什么？”

　　“若我说，想要成仙呢？”

　　“可以。”

　　九天玄女只是很随意地一挥手，夙瑶觉得浑身涌起了一股力量，仿佛脱胎换骨。

　　交换达成，九天玄女再一挥手，射日弓顿时脱手，也不知道被施法送到了何处。她没有再说什么，和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在原地。

　　真有意思。夙瑶现在觉得，她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