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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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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幸慕容冲的那一夜,我竟然有了初夜的紧张。我看他和衣倚在床边,黑发垂下,十二万分的妖娆。他抬眼,星辉般闪亮的眸子,他俯身向我请安:“陛下。”和那些谄媚的女子不同,他自有一份说不出的风情。
我不是第一次和男子同床,但是抱着他柔若无骨的身子,依旧是按捺不住的激动。我尽量让自己轻柔,但他还是喊了出来,他在我身下,乱发和迷离的眼。我竟得到了在女子身上都没有的欢愉。事毕,我抱着他,他娇喘连连,他用近乎透明的指尖,划过我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他小小的纯白身子有些发抖。我唤他的乳名:“凤皇。”怀里的人儿一抖,随即紧紧地搂住我,那样大的力气,就像要把自己嵌入我的身体,到底还是个需要人爱怜的少年郎。
那几日,我几乎不愿上朝,直至宫人送来大臣们集体上的折子,翻开一看,也是写惑星媚主的厥词。那少年为我穿上朝服,他说:“陛下,别误了社稷。”我微微弯下腰让他替我带上那纯金的皇冠,他的手提我拨开前后金色的流苏。他说:“陛下的皇冠真好看。”我哈哈一笑:“那寡人就命人给爱卿打造个小点的金冠。”他一愣,笑起来,帮我整整衣领。
金冠送来的那日,我草草批阅了奏折,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他的寝宫。那人儿正站在院里,抬头望着天。也许是他散了侍从,身边竟然一个人也没。那堇衣少年,如俊逸挺拔的竹。那一刻,他和我近在咫尺,却又感觉远在天边。他像是听见了我的脚步,转过身来,冲我展颜。我有些讨好的把金冠捧出。我看见他眼里的惊讶,有种成就感。
他仔细端详着那顶巧夺天工的金冠,拿在手里仔细抚摩,然后递给我:“陛下,恕凤皇不能接此厚礼。”我有些着急:“为什么不?”
“自我入宫以来,陛下对我恩宠有加,凤皇无以为报,这金冠实在太贵重,又如此精美,凤皇何德何能受用如此大礼,还请我王收回。”
我把金冠放在他的梳妆台前:“爱卿何处此言,这金冠就是为你打造的,你若不收下,就是是嫌寡人之心不真!”他听后慌忙跪下:“请天王恕罪,凤皇怎胆敢有此心,凤皇这就收下,就此谢过天王盛情。”说罢就把那金冠捧于手心。我看着脚下那捧着金冠的小小人儿,心里冒出莫名的满足。
当日,我是打算留在凤皇宫中和他一起用晚膳的,只是贴身的侍从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陛下,清河夫人病了。”
我一皱眉:“慌什么?有何贵恙让你如此忙乱?”那侍从跪倒在地:“回陛下,清河夫人高烧已经三天未退,想必是前几日那场大雨所致。”
几日前,长安城内风雨大作,一些不够年数的树竟然被连根拔起,这宫里倒是不曾有何损失,金銮殿的琉璃瓦依旧坚实,凤皇儿也未曾出过宫门,每日都有下人送来可口的膳食,那几日,我依旧每日来他宫中,即使有宦官为我撑着华盖,明黄色的长衣还是湿了一大片,溅上了不少泥点子,头发也被强风撕扯开,粘在脸上。随行的仆从在大风中几乎都撑不住那沉重的华盖了。而我只是想快点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想起来,这几日,我倒是真真忘了清河。
我扭头看身边的人儿,他莞尔:“还请陛下移驾去清河夫人宫里吧,想必夫人是寂寞的紧,思念陛下所致。”我不仅握住他的手,这孩子果然是冰雪剔透。
随即,我着下人起驾,去清河的宫中探望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爱卿不随寡人一起去看看你姐姐吗?”那慕容冲一愣,摇摇头:“姐姐现在恐怕最想见的只有天王,凤皇晚些时候再去探望吧。”我笑笑,指着那金冠说:“爱卿收好了它。”
病榻上的清河着实让人心疼,看着她那苍白的脸,我的愧疚竟生涌而出,这段日子只顾上那个精致的少年,却忘记我这后宫中还有众多佳丽,尤其是这个娇柔女子,她入宫不过只比那少年早了数月。我握着她滚烫的手,她的嘴唇因为高烧,显得格外嫣红,双颊也因高热染上了一层潮红,这样一个佳人,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后悔莫及。于是我呵斥着下人:“让你们这些奴才好生伺候着!清河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个青衣婢女长跪在地:“奴婢该死,那日大雨,清河夫人却站在院里,奴婢们怎么劝她,她都不肯进来,她说要等天王来,说天王知道她怕雷声,一定会过来的。”我心底一润,这个女子,竟然比我想象的还痴。而那日,我是在凤皇宫里,和他在一片狂风骤雨中云雨。我让那婢女起来,对她说:“招了太医没?”婢女点头:“回天王,太医说夫人这是心火,淋雨倒不是最打紧的,每日按时入药即可,但是夫人心里焦郁,怕是药物无法治疗。”半晌,我无语,我看着她散在枕上的乱发,我说:“今天寡人就在这里照顾清河了。”
入夜了,我依旧守在清河枕边,她还未醒来,一群婢女和仆役跪在我跟前:“天王,请您先行用膳吧,饿坏了身子也不是清河夫人所愿啊。”我叹口气,干脆随他们去了后堂。
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食,桂花酿丸子,蒸南瓜,炸兔丁,用半只挖空的菠萝做碗,盛了份燕窝粟米汤,虽然简单,但是色彩鲜艳,让人颇有食欲。吃罢,我又回身,去到清河的内寝。
只见床前伏着个人,连身上的锦袍都没脱去,清河似乎是睁开了眼,看着床前这人。我走上前去,原来是慕容冲。他在对清河喃喃说些什么,好像是没注意到我,只是清河抬眼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光:“陛下……”我连忙让她别说话,一边的慕容冲看到我赶紧跪下:“天王恕罪。”我把他扶起:“爱卿何罪之有!寡人先前让你一起过来时,你那语句,让寡人以为你姐弟二人因寡人而不合呢,现在看来,寡人倒真的放心了。”慕容冲没抬头:“臣不敢,臣是唯恐打扰天王和清河夫人。”
我一摆手:“爱卿太见外了,你和你姐姐都是寡人的后宫之宝,哪来这些客气可言。”慕容冲低着头,那眼里却闪光一丝寒光,只是飞瞬即逝,我不由疑心自己看错了,他一抬头,依旧是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天王说的极是。”然后立在一旁不语。
“三王子,您不能……”
“让开!”
门外的喧哗声让我和慕容冲都禁不住抬头向外,只见一个素锦衣的少年风风火火走进来,喊着:“涟儿!”定睛一看,却是我那三王子,在慕容姐弟进宫以前我最宠爱的郑夫人的儿子,苻晖。
苻晖见我和冲儿都在清河的床前,不由得愣了。
涟儿?他唤她涟儿?这二人何时有了这样的关系?
一旁的慕容冲没有表情,他看了一眼苻晖,然后低下身俯在清河身边,轻轻说:“阿姐,冲儿先行告退,你当心自己身子,明日冲儿再来看阿姐。”他的小手握着她的小手,都是那种透明的白,干净而柔软。清河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也只是挤出一个笑:“去吧,别担心。”然后慕容冲对着我告退。经过苻晖身边时,他眼底冷若冰霜,而苻晖,却是掩不住的厌恶。
这个我最宠爱的儿子,跪在我脚下:“父王,儿臣听闻清河夫人染上了恶疾,怕万一有所闪失,故特前来探望。”我不耐烦的一挥手:“什么恶疾,淋了雨患的热风寒,这后宫妃子的寝宫是你随意进出的吗!还不给寡人下去!”苻晖闻声抬头:“父王,那清河夫人她……”话音被床上那个柔弱的声打断:“妾身多谢三世子关心,妾身看到天王后好多了,还请不必担忧。”
当夜,我在清河的寝宫度过。许久没有嗅过她的发香。尤记得那日,清河俯身在我脚下,一脸梨花带雨:“天王,贱妾愿前去说服慕容冲。”只是我不在她宫中这几日,晖儿和她,又发生了什么事?瞬间,眼前又闪过慕容冲那张清冷的脸,恍惚中,变成了战场上厮杀的血腥。蓦得,又想起前线的将士,为了统一那些割据势力而奋战。突然觉得很累,如果可以,我宁愿与清河和凤皇在一处安宁平和之处安静度过余生。
早上是被内侍叫醒的,说前方战事有变。清河散着长发,披了件素衣倚在门边,我回头冲她一笑,匆忙跟着内侍赶去大殿。来报的臣子说,原本已经说好进贡求和的西域羌族突然叛乱,战前大将胡凉在得到求和诏书时,已调遣大部分人马前去代国战场支援,故一时间我军惨败。
数年来的征战,朝内但凡是有能力的武将大都派遣出去,我一时间竟也想不到合适的人前去助胡凉一臂之力。突然间,脑海中闪过晖儿的脸,于是命人去传他上殿。顷刻,我这个英气勃发的儿子就跪在殿上向我请安。我打量着他,虽不及慕容冲那般俊美无双,却也是个英俊的少年,像极了他母亲郑夫人,尤其是那额头,坦荡开阔,早就有命相师说过,晖儿是天方地圆,必会立下赫赫战功。晖儿在听我说完后,似乎只犹豫了几秒,就俯身在地:“儿臣谢父皇隆恩,必将羌狗赶出我国,统一西域。”好一个统一西域,这个霸气十足的孩子。我赞许的一点头:“今日午时,寡人就下诏,任命你为大将军,前往西域!”
当天晚上,我又去当清河的寝宫,她看起来好多了,坐在梳妆台前,用根簪子随意挽了个髻,不少发丝垂在粉面上,看起来娇柔可人。我站在她身后:“寡人派晖儿去助胡凉退敌了。”她没动,薄薄的小肩膀很平静,镜子里的那张脸展颜,像朵不沾露的莲花:“陛下怎么把这朝上之事拿来跟臣妾说,臣妾可真真是什么都不懂,不过若是天王的意思,想必三王子一定能得胜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