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厨娘》禾几君

8、08 油泼扯面

　　苏明山喘着粗气，在两人面前停下：“大姐，有个大哥哥来咱们家了，坐着马车，可威风了！”

　　马车？

　　苏秋眼皮一跳，不会是顾九吧？

　　三人加快了步子，回到家一看正是顾九。

　　他坐在院子里，身下的板凳上垫了一块帕子，竟然还自备了茶水。身后一群人苏秋细数下来竟有十多个，整个小院都快被塞满了。

　　刘婶不知缘故，被这一群人给骇着了。苏秋拍拍她的手，眼神示意没事。

　　苏秋耐着性子走上前问他：“顾公子，咱们当时说好了，我明日去酒楼教他们，你现在来我家做什么？”

　　顾九握着把扇子，端得是风流倜傥。

　　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我饿了。”

　　苏秋：？？？

　　“咱们今晚吃什么？”说完端起手边的瓷杯，一脸惬意享受，自来熟得很。

　　苏秋：咱们？什么咱们？谁跟你咱们？

　　顾九久久没有听到苏秋的回答，不悦的抬起头又问一遍：“咱们今晚吃什么？”

　　苏秋小声跟刘婶解释了下顾九就是请她做饭的客人，刘婶这才放下心来。秋儿的手艺就是好，怪不得会馋的追到家里来呢！

　　苏秋面无表情地提起旁边的猪草筐：“劳烦公子等一会，民女先把猪喂了。”

　　顾九身后的阿福忍不住了：“大胆，竟让我家公子等你喂……”

　　“阿福！”顾九声音平缓，却让阿福瞬间闭了嘴。

　　好家伙，公子把他的汗毛都喊的竖起来了！

　　顾九坐在凳子上拄着下巴，看着苏秋忙活。

　　酒楼里苏秋做的糕还有剩，他本可以不来。可是不知怎得了，他就是对这小姑娘好奇。

　　一手的好厨艺，机灵的脑袋瓜，奥，长得也不错，还有就是胆子大。

　　听阿福说，当时有个男人跟她一起，她却选择自己跟阿福走了。一个姑娘家真的不怕，还是像她说的那样，觉得自己不是强抢民女之辈？

　　至于庄青，顾九根本没放在眼里，自己若是能让她全家去享福，她怎会留恋一个庄稼汉？

　　苏秋不知道顾九的心思已经转了山路十八弯，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得找块石头看看他脑瓜里是不是一团浆糊。

　　苏秋喂完猪，又把院子打扫一遍，还是没能等到顾九不耐烦地离开，只得去做饭。

　　林林总总有小二十个人，亏得她前几天囤了粮，不然连顿饭都做不出来。

　　要说人多了吃什么饭，都不用想，肯定是面。

　　天刚刚热起来，凉面吃了怕阿山几个闹肚子，但带汤的又有些热，索性便吃油泼面吧。

　　这油泼面做起来倒是特别省事，只是前面扯面配料要耽误点时间。

　　苏秋先是揉了大半盆的面。正宗的油泼面揉面时水里面加的有盐有糖，且比例是固定的。她前世时有幸跟着位扯面师傅学过一段时间，那师傅扯出来的面真的是极漂亮，且一碗就是一根，找不到一点面头。

　　那时苏秋年纪小，师傅看不上她，便不教她。她也是倔，在人家店不远处租了个小院，一天三顿去吃面，就认真的看，回家也不偷练，硬生生看了三个月。

　　那师傅本有徒弟，只是不成器，学了个半吊子就自立门户了。

　　他得知苏秋家里也是开餐馆的，便说了一个要求：若是以后她们家饭馆菜单上加上一道油泼面，并且保证是她自己做的，那他就把手艺都交给她。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冬天学到夏天，那老师傅毫不藏私。苏秋本就天赋极高，又肯用心，自然学得快些。

　　她回家之前邀请老师傅去她家，老师傅只道：“你回吧，记得答应我的话。”

　　她自然不会忘，自此后，她家的饭店德味轩便多上了一道面食，且每一碗都是她自己扯的面，从不假手于人，只是如今……

　　苏秋收起回忆，这时面醒了差不多一刻钟，她将面团揪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长条面坯，刷油静置。

　　接着开始准备配料，墙上挂的干辣椒那是必不可少的，苏秋拆下来一串洗干净。因着原身爹是个采药农，家里有些卖不出去的药材都被她娘保存着。

　　苏秋挑拣出些用得着的香料，锅里放一调羹油把香料和辣椒都放进去。小火慢慢焙干，香料用蒜臼子捣成末，辣子则捣成碎状。

　　菜地里的小葱拔上一把，这个时候青菜最是不缺，她便拔了一大篮子。

　　葱切小段，蒜切末，调料在一旁备着，便再也用不着多余的东西了。

　　苏秋招呼了顾九的一个手下来厨房烧火。苏明年见状，也拉了哥哥妹妹在厨房门口陪着苏秋。

　　面醒的差不多了，苏秋便把案板涂满油，把长面坯两面沾油，捏住两头在案板上轻摔并抖长。因着油泼面需要宽面，便不需要抻太久，中间劈开一次就足够了。

　　坐在门口的三个小家伙看直了眼，大姐是在变戏法吗？这也太厉害了！

　　苏秋没注意到他们三个，只对着烧火的人说：“锅盖掀开，大火。”

　　齐六照做，他口水早就流了一地了，这苏姑娘做面真的是一绝，就这么一扯，就成了？

　　面又薄又宽，下锅两个滚就熟了。

　　苏秋把面捞出来，筷子夹几根青菜在锅里滚个十来秒放进碗里，青白相间煞是好看。

　　她又往碗里捏了点葱花，香料和辣子碎舀了一勺，撒上些碎盐，最后的点睛之笔是几滴香醋，这时再把烧的热热的菜籽油分层泼入，保证辣子香料都被浇透，这碗油泼扯面才算真的好了！

　　白面绿叶，顶上一撮红，被油泼后葱花已及香料辣子的香味被激发出来，那味就两个字：正宗！

　　顾九早就坐不住了，跟兄妹三个蹲在一起，瞧着苏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眼睛亮了又亮，四人齐齐咽了口水。

　　苏秋见他们这幅样子，扯了扯嘴角，她敢保证，若是她只端一碗出去，四人肯定会抢起来。

　　索性她直接做了四碗，叫人给他们端到院子里的小桌上。

　　苏明年和冬儿年纪太小，拌不好面，但还没等苏秋动手，已经有人上前把两个小人伺候好了，一副万事有我们，您请回厨房的架势。

　　苏秋哭笑不得，心里又有些开心，这应该就是传统美食的魅力吧！

　　家里碗筷不够用，这群人便自发分成了两批。

　　顾九正抱着碗吸溜面条，他们四个这几天吃了太多凤梨，苏秋怕上火严重，就没给他们放太多辣子，可太少了味道也不好，只是比别人略少了些。

　　兄妹三个自小吃惯了辣子，不觉得有什么，唯有顾九不常吃辣，可他偏又极爱这个味，嘴被辣的通红，也不肯停下筷子，“嘶嘶哈哈”的逗得兄妹三人抿着嘴直笑。

　　顾九瞪了他们一眼，可是没有半分威慑力。

　　半个时辰过去，苏秋才把院子里这群人打发走开始自己的晚饭。

　　扯面累得她胳膊发酸，但唯一令她开心的就是顾九走时又让阿福留下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若是每天都能有白两银子的收入，她倒愿意去做厨娘了。只是她知道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顾九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遇到这种财神爷能赚一笔是一笔，可想长期这么赚，恐怕不行。

　　如今有了余钱，苏秋心思便大了起来。

　　之前去做糕卖，是因为需要的本钱少，做起来快，拿到镇上卖也方便。

　　可去镇上每天来回就要浪费大把时间，若是在直接在镇上做生意……

　　原生的爹娘都是采药农，这个活计是当年她爷爷给他爹找的，平日进山采药挣得也不算少，他大伯母不满公公的安排，闹了一场，所以当年分家时家里的田地都给了大伯一家，这么说来他们家是没有地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爹采药受伤后家里的银子就流水般的花了出去，没有地，吃喝哪样不要钱？

　　所以，就算她带着弟妹搬去镇上，这村里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她今天刚跟顾九谈好生意，近期自然是没办法去忙活搬家的事，只能等教会了酒楼的厨子再考虑这些事了。

　　今天解决了大伯母的事，她无债一身轻，收拾好后又烧了几锅热水，四个人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才躺床上。

　　“大姐。”苏冬睡不着，缠着苏秋跟她说话，“我想爹娘了。”

　　苏秋一怔，她来到这儿之后很少听到兄妹三个提爹娘的字眼。

　　她把苏冬搂到怀里，轻拍她的背哄道：“爹娘生了病，他们去天上了，爹娘肯定也想冬儿的。”

　　苏冬小嘴一撇，眼眶红红的，泪花要掉不掉的委屈道：“大姐骗人，爹娘不是去天上了，他们是死了。”

　　苏秋语塞，她没哄孩子的经验，想了一下才开口：“但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们思念的人。”说着把苏冬抱起来走到窗边：“你看，那些星星是不是一闪一闪的？”

　　苏冬擦了擦泪花，朝天上看去，果然像大姐说的那样。

　　见她信了自己的话，苏秋缓缓吐出一口气：“爹娘最疼冬儿了，他们肯定会保佑冬儿的。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苏冬恋恋不舍的望着天，半晌才点点头。

　　哄小妹睡觉的苏秋不知道，就在她们隔壁，苏明山苏明年差点把她扒了马甲。

　　“二哥，你有没有觉得大姐不像大姐了？”苏明年从被窝伸出一只手，捅了捅睡得迷迷糊糊的二哥。

　　“嗯？好像是诶？”苏明山努力睁开眼，“大姐以前做饭可难吃了！”

　　苏明年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大姐以前还不会抱我们呢！”

　　“对，还不会抱我们……”苏明山刚说两句，就又睡着了。

　　苏明年：……

　　二哥睡了，他便自己琢磨道：不管大姐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但肯定是更疼他们的了，不然怎么会给他们抱抱亲亲和做好吃的呢，以前的大姐可从来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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