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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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嗒，咯嗒，咯嗒……”木屐踩在木地板上，每一步都发出响亮的声音。
自从迈进十二番队后，一路走来，蓝染对这支番队的队风有了新的认识。
一般来说蓝染是不会对其他人事物妄加评论的，但他现下还是不得不叹息一句：这十二番队，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形容了！
护廷十三番，各有其特色，作风鲜明，往人前一站，大多能辨认得出他们出自哪里。而五番队，虽然有平子真子这种懒散的队长，但在他的监管下，终归算是纪律严明，人人能做到尊重上司，克己复礼。
然而，这里嘛……从他走进队舍大门开始，一直走到内庭，除了门口两名守卫之外，竟没见到半个人，如入无人之境，这守卫……也太不森严了吧！
不过，也真是难怪呢！十二番队的副队长本身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整天跟他们五番队的队长打打闹闹的。至于队长……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吧！
想到那个带头培养出这种队风的人，蓝染惣右介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愉悦的弧度。
“咯嗒，咯嗒。”脚步声在拐了个弯后，停住。
蓝染站在外廊上，看着眼前那个侧身躺在地板上的人影，深棕色的眸子，有细微的光影流窜而过。
从曳舟的方向，是看不到后头转角的，但明显的脚步声，很清楚地告知她有外人闯入她自己的小圈子里了。然而，她压根没有移动的意思，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捉着花生一颗一颗地往嘴里丢，怡然自得地看着前方小池塘，宽大的队长羽织在身后铺展成华丽的白色花瓣。
她不开口，蓝染便静静地站在后头，面带微笑地盯着那道悠哉的身影，并没有主动出声的意思。
过了一会，曳舟才稍微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双手撑到身后，转过头，对上蓝染带笑的脸庞，懒懒地开腔道：“蓝染副队长，你还想在那里站多久呀？”
“未经过曳舟队长的允许，我怎好打搅？”蓝染这才提起脚步，缓缓走到曳舟身边，一同坐下。
将日世里的鞋子放到一旁，蓝染拿着被夜一塞过来的茶壶，很自然地替曳舟空空的茶杯添满后，不知从哪里又摸出另外一只杯子放到自己面前倒满。
看着他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动作，曳舟挑起眉，问：“喂，蓝染副队长，放下自己番队的事情，跑到别人队舍喝茶，不怕你们队长有意见？”
“我正在执行队长交代的任务。”蓝染回以她温和的一笑，那斯文得体的样子，让他说出来的话顿时增加十倍以上的可信度。
“哦！这样。”曳舟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说，“那，请自便。不用客气，尽管把这里当成是五番队就好！”
“你这么说，真是令人高兴。” 蓝染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说，“桐生是把我当作，自己人了吗？”
骤然改变的称呼没有让曳舟产生任何错愕，她只是淡淡扬眉，然后冲他灿烂地一笑，说：“大家都说，我这人最随和了。不管对谁，都一、样的亲切。不然你去问问任何到访过的人，我对谁不是这么说的？蓝、染、副、队、长。”
蓝染笑容不变，唇边却溢出一声浅浅的叹息，说：“自从毕业后，桐生都不再叫我做惣右介了，真是生疏呢！”
“呵呵，虽然从辈分上来说，你是小我那么一点。不过，既然你现在都已经是副队长了，那我这老人家，尊尊敬敬唤你一声‘蓝染副队长’，也是应该的。”曳舟淡定自若地回答。
她刻意强调的辈分关系，让蓝染的笑淬入了别的什么，几不可察的阴郁飞速地从他眼中掠过，被镜片全然掩盖，抬头，他平静地笑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哪个。”曳舟笑了出来，无辜地反问。
“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桐生。”蓝染轻叹一声，却带着无尽的纵容。
“讨厌，这怎能怪我呢？”曳舟撑地的双手放开，整个人往后一仰，就大咧咧地躺倒在地板上，闭上眼，舒服地晒着暖暖的阳光，说，“要是蓝染副队长不提起的话，我就不用装了啊！”
“桐生这么说，可就伤感情了。”蓝染低下头，目光落到双手交叠于脑后躺着的曳舟身上。
曳舟却挑衅似地勾勾唇，说：“本就没有感情，何来伤感情之说？”
蓝染定定地看着没有睁眼的曳舟，身子微微向前倾斜，阴影顿时笼住了她的上半身，低沉如弦琴低奏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我想，一直以来，我给你的空间和时间，应该是足够有盈余了。”
感受到头上罩来的压迫感，曳舟缓缓地睁眼，正正地对上一双深棕色的深邃眸瞳。
“哎，蓝染副队长，你是不是……该把眼镜戴上比较好？”
曳舟偏头，看着上方的脸庞。看似熟悉的面容，却又有种陌生感。仅仅是失去镜片的阻隔，那双眼睛就变得如此慑人，莫怪，蓝染会终日戴着一副呆板的粗框眼镜了。因为这时候的他，竟带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惑人感，与那彬彬有礼的蓝染副队长，像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这样的我，你该是不陌生的才对。”蓝染勾唇，就连那平时温润如玉的笑容都染上邪魅。
“但也称不上熟悉，谢谢。”曳舟面不改色地回答。虽然此时彼此的动作姿势彷佛他在上而她居于下位，但却对她的情绪没有产生半分影响。
“总是那般决绝得……不留半点余地呢！桐生。”蓝染直起了身子，黑框眼镜回到鼻梁上，顿时恢复回每个人都喜爱敬重的好好先生。
“对于不可能的事情，本就不该让人存有太多的想往哪！”曳舟的声音如同呢喃般细微，她又闭上眼睛，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可我却觉得，只要想去做，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蓝染屈起一条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以他此刻斯文的外貌，搭上这般随意的动作本该会显得有些突兀，但在他做来，却彷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反又添了几分悠哉的闲适。
“真好呀！年轻人就是有这种勇往直前的朝气，让我这种啥都提不起劲的老人家好生羡慕呢！”曳舟的回答已经有些含糊，让人听不出来她是认真的还是无意识的应答，下一句，是更加含混不清的——
“那个，蓝染副队长，我有些困了，要是我一不小心睡着了的话……你茶喝饱了就自个儿走吧，不用特地叫醒我告辞了啊……”话音越来越弱，最后只余尾韵。
安静的午后，十二番队队舍的长廊，正对着小小的池塘，几尾被喂得肥肥的锦鲤悠然地游着，偶然有暖风吹过，旁边的大树上，椭圆的叶子在空中打着转落下。碧澄的天空，金色的阳光，让瀞灵廷显得份外祥和。
身侧的人似乎真的已经入睡，发出浅浅的平和的呼吸声，看起来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蓝染的瞳色渐渐转深，原本撑在地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缠上一缕披散在地板上的发丝。
垂下眼睑，轻吟般的语句恍若融化在风中一般：“在我面前也如此不设防，你是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抑或是对我有信心？”
其实，原本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你你追我赶的游戏罢了。
——By 蓝染惣右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