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解百忧[清穿]》晏央

11、第 11 章

　　几人之间复杂的“感情纠葛”，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外人所能看到的便是惠妃与宜妃赶在一大早去探望小格格，将小格格哄得很是高兴。

　　康熙龙心大悦，留二妃在乾清宫用了膳，便连她们离开乾清宫之时，都是康熙身边儿的心腹梁九功亲自送着离开的。

　　后宫诸妃嫔见状，无不咬牙道：“果然不愧是惠妃娘娘与宜妃娘娘，端的是好手段。这般擅长揣摩圣意，难怪能得皇上看重，协理六宫多年。”

　　底下的低位妃嫔们还只敢默默嘀咕几句，同在四妃之列的荣妃与德妃却是趁着四妃齐聚一堂商议宫务之际，酸溜溜地对惠妃与宜妃说：“你们当真不厚道，有了讨皇上欢心的法子，也不与姐妹们分享分享。”

　　如今四妃已不会再为了争夺圣宠而拼个你死我活，但偶尔相互别别苗头还是有的，谁让几个都是争强好胜之人？

　　宜妃一听这话就笑了：“惠妃姐姐也就罢了，我可当不得这句话。我也是在御花园中遛猫之时，偶然遇见了小格格，才知道她是那般可爱的一个孩子。我哪里有什么讨皇上欢心的法子？不过是想与小格格好生亲近一番，这才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她并没有要藏私的意思，德妃与荣妃都不是蠢人，想必心中对这件事也多少有些数。

　　如今惠妃与宜妃已分别凭点心与萌宠在小格格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德妃与荣妃便是知道讨好小格格才是讨好康熙的关键，又如何？她们想夺得小格格的关注，也得有相应的本事才是。

　　荣妃与德妃能在后宫之中屹立多年不倒，自有她们的手腕和本事在，宜妃倒不担心她们会没法子讨好小格格，只看她们多久能够成功罢了。

　　这讨好小孩子，又与讨好成人不同，说不得要看些缘法，若是没有缘法，便要多费些心思在上头。

　　惠妃听宜妃将皮球踢给了自己，放下茶盏，轻抿绛唇：“本宫若有讨皇上欢心的法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圣宠平平，远不如几位妹妹了。说来，也是本宫那孽子不省心，惹得小格格不高兴，才累得本宫不得不为他描补一番。小格格喜欢本宫做的点心，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惠妃见德妃、荣妃都陷入了思索之中，便借故将宜妃唤了出去，蹙眉问道：“你为何要把话说得那般敞亮，难道，你就不怕那两个也来抢夺小星星的关注力？现如今小格格喜欢咱们，倒不是咱们手段有多高明，只是等闲宫妃没法往小星星跟前凑罢了。这人一多起来，小星星到底年龄小，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

　　宜妃是自己看出康熙对小格格的关注而后设法让小格格喜欢上她的，惠妃不好说什么，二人便是要在小格格跟前“争宠”，也是各凭本事。

　　可宜妃将这一点向荣妃与德妃挑明，平白无故让她们来分一杯羹，惠妃自然就不乐意了。

　　论做点心的手艺，她自认比不得荣妃，论温柔细致，她比不得德妃。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荣德二妃后来居上，将小格格的注意力完全夺走？

　　宜妃与惠妃共事多年，自然知晓惠妃的心思，开口道：“惠妃姐姐看到的是有人要来分薄小星星对咱们的喜爱，本宫看到的却是有人与咱们一道分担风险。咱们先前在乾清宫中之时，小星星黏着咱们，一时忽略了皇上，皇上那脸色有多可怕，惠妃姐姐也是瞧见了的。”

　　惠妃自然看见了，可她终究有些不甘心。

　　宜妃见状，噗嗤一笑：“姐姐如今这般做派，倒有几分昔年与人争宠时的模样了。只当年争的是皇上的宠，如今争的是小星星的宠。若小星星长大懂事了，知道咱们为了夺她注意力而争来争去，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咱们呢。”

　　惠妃到底也不是那等厚颜之人，闻言，脸便是一红，连面上涂抹的脂粉都遮掩不住。

　　她咬唇道：“回头小星星只记得那两个不记得你的时候，你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惠妃姐姐放心吧，我对小星星有信心。咱们小星星是仙人下凡，记性不是寻常孩童能比的。先前小星星在御花园中摘花，不就特特指示人送了一朵过去给姐姐？不单姐姐，所有入宫照顾过她的阿哥们，她都不曾落下，可见她是个知道好歹的。断然不会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有荣妃姐姐与德妃妹妹与咱们一道关心小星星，想来皇上也顾不上与咱们置气了。”

　　讨小格格欢心的好处与风险并存，宜妃并不觉得找两个人来与她和惠妃共同分担有什么不好。

　　一旁惠妃轻哼一声：“但愿如你所言。”

　　宜妃见园中牡丹开得正盛，有些感慨：“上回本宫来园中赏花之时，山茶花开得满园都是，小星星还特特摘了山茶花来送人，如今这些山茶花却已不见了踪影。可见先人说得不错，‘花开堪折直须折’。”

　　这般说着，她信手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丛中笑”，递与惠妃：“这丛中笑开得真好，姐姐今日梳的恰是牡丹髻，不妨簪一朵牡丹在发髻中央，既应景，又能为姐姐增辉添色。”

　　惠妃接过那花，却并未如宜妃所言那般簪在发髻上，只捏在掌中把玩。

　　“宜妃妹妹倒有闲情逸致。”

　　宜妃浅浅一笑，自己在花丛中挑选半晌，最终挑中了一朵“玉美人”，还给小格格选了一朵“粉面桃花”。

　　“镇日处理宫务，这时间久了，便觉得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没什么不同。好在每年的花都是不同的，总算能让人看个新鲜。”

　　“除了眼角的鱼尾纹一年年增加，本宫倒不觉得每年有什么不同。不过，宜妃妹妹既说是不同的，想来，当真有些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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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康熙早早批完折子，嘱咐梁九功，谁来都不见，这才安心来到小格格的居所。

　　这些日子，随着阿哥们一个个入宫陪玩，惠妃、宜妃几个也如开了窍一般，一个个都来逗小格格开心，康熙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儿：因着这些碍事的人，他与小孙女相处的时间是大幅下降。

　　好在今日，他终于可以与小孙女好生亲近一番了。

　　上回，康熙数着，小格格已经生出了六颗洁白的小乳牙来，其中最小的那一颗让她的小舌头挡着，康熙险些没看见。

　　现如今，康熙的乐趣之一，便是三五不时地哄着小格格张开嘴给他看看新牙，每每发现小格格口中有新牙冒出来，他便如收获了意外之宝的财主一般，高兴得不得了。

　　可惜，小格格对此不甚配合。她虽年纪小，也是个要面子的宝宝，觉得大张嘴巴很不雅观。

　　康熙想哄她开口，每回都得费老鼻子劲儿。

　　这回，自然也不例外。

　　“小星星，来，张开嘴，让汗玛法看看你的牙，啊——”

　　小格格将小脸扭到一边，皱着包子脸，瞅着康熙的大眼睛中满满都是肉眼可见的嫌弃之色。

　　康熙顿时心中一梗，他总是疑心近些他在乖孙女心中的地位下降了，以往小孙女可不会直接用这样的态度来待他。

　　“乖，让汗玛法看一眼，你若是又了新牙，保不齐就能吃更多好吃的东西了。”康熙说着，将平日里小格格垂涎三尺却暂时不能吃的食物挨个儿报了一遍。

　　小格格：……

　　糟糕，有亿点点心动。

　　正在她犹豫之时，康熙抓紧时机，以极快的手速掰开了她的嘴，如守财奴数宝藏一般，将她口中的牙牙挨个儿数了一遍，而后一脸惊喜地道：“真不错，咱们小星星又长新牙了——已经七颗了。”

　　小格格见康熙“趁人之危”，心中很是不悦，嗷呜一口咬在了康熙的手指上。

　　只她人小力气小，这点子力道，就跟给人挠痒痒似的，康熙也不甚在意，权当是在帮小孙女磨牙了。

　　只听他笑呵呵地对小格格道：“朕瞧着，你这牙口如今还不大行啊，什么时候你能把朕的手指咬疼了，朕方才报的那些菜，你才能吃。”

　　小格格：……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真是让人气成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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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小格格挥舞着小胳膊赶出东偏殿的康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殿外朝小格格赔不是。

　　却只换来小格格一声赛过一声的愤怒“啊啊”声。

　　康熙瞪圆了双眼，有些无奈地看着身旁的梁九功，一时有些无措。

　　梁九功知康熙这是在让他向他支招，却低垂着脑袋，不肯接收康熙的“求助光波”。

　　要他说，自家主子也实在是作，分明是想与小格格好生培养感情的，却偏要把小格格给惹炸毛。眼下要将小格格哄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怒火中烧的小格格可不好惹，梁九功才不主动送上门做炮灰。

　　自个儿惹毛的孙女，还是自个儿哄吧。

　　连着几日，小格格吃着惠妃送来的吃食，与宜妃的猫儿玩耍，在一旁围观德妃插花，眼瞅着荣妃演示如何迅速地将红豆与绿豆分离开来，偶尔还有叔叔们入宫来陪她玩耍，这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她是开心了，可康熙却不怎么开心，原因无他，近日，小格格对康熙是愈发爱答不理。

　　无论康熙怎么哄她，怎么对她做小伏低，她愣是连笑脸都不给一个，与先前将康熙当宝的模样截然相反。

　　惹得康熙都忍不住对梁九功抱怨：“这小东西真真记仇。朕不过惹了她一下子，她竟这般狠心，这么多天都不搭理朕。”

　　梁九功却道：“小格格来历非凡，自然不是寻常孩童能比的。皇上您纵使是逗她玩，也该有分寸才是。”

　　他怕康熙又让自个儿给他支招，让他帮康熙想法子哄好小格格，索性直接祸水东引：“今儿个小格格去了德妃娘娘宫中玩耍。这德妃娘娘素来最是懂得体察上意，有她帮衬着，兴许能在小格格跟前为您挽回一些好感。”

　　康熙闻言，眼前一亮：“你这话说得很是，朕这就去永和宫试试吧。”

　　然而，他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儿。

　　明明是他将小格格从奶猫大小一点点拉拔大的，小格格与德妃接触，满打满算也不过几日功夫。

　　然而如今，他惹得小格格不快，却要去向德妃求助。

　　这实在让他有些意难平。

　　这会子，康熙并不知道，他眼下就开始意难平，属实太早了。

　　接下来，还有更让他意难平的事儿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