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薇拉ME

3、03

　　邵易几次三番的阻挠不但没有浇熄陈嘉仪的热情，反而成功地点燃了她的胜负欲。
　　那日过后，陈嘉仪不死心地排查走访，终于从百乐门一个帮工那里问到了线索，并顺藤摸瓜找到了那晚送白牡丹回家的黄包车夫。
　　车夫证明，华亭别墅着火的时候，白牡丹正在青石巷吃小馄饨。这跟陈嘉仪掌握的白牡丹平日里下班就按时回家的习惯的信息略有不同。
　　那晚陈嘉仪在警察局待到半夜，接着步行到了青石巷口。
　　午夜，馄饨摊燃起煤油灯，给津江凛冽的夜色染上一丝烟火气。
　　陈嘉仪跟老板要了馄饨，才刚坐下就收起笑容——隔着一碗馄饨氤氲而上的热气，陈嘉仪竟然又看到了那张脸。
　　“你是在监视我吗？”陈嘉仪不由得问。
　　邵易抬头看着她：“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吧？”
　　陈嘉仪不再跟他纠缠，只在老板上馄饨的时候问了白牡丹的事。老板的回答是，白牡丹那晚的确来过。
　　他清楚地记得这件事，一是因为白牡丹漂亮，二是因为那日她特地多给了几块银圆。
　　陈嘉仪沉默了，心思却百转千回。她有种感觉，白牡丹似乎是在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难道是买凶杀人？
　　一碗馄饨很快见底，陈嘉仪站起身准备离开，就见暗处闪出一个影子。
　　“二少，白牡丹她”
　　邵易的手下见到陈嘉仪，不由得把话吞了下去。
　　陈嘉仪却提起了心劲儿，直接抓住那个人问：“白牡丹怎么了？”
　　那个人看了一眼邵易，经过默许后才继续道：“她失踪了。”
　　陈嘉仪用不可思议地语气问：“你说什么？！”

　　白牡丹失踪后，赵家人直接登报问责警察局的查案效率。
　　为了让陈嘉仪避风头，局长派她先去查别的案子。陈嘉仪只能带着手下开工——今天给老太太找狗，明天抓入室行窃的小贼。
　　这一天她本来约了以前同在英国留学的师兄吃饭，结果临近下班时接到报警，近郊两个大家族，张家跟李家因迁坟的事情引发了斗殴。
　　陈嘉仪带人匆匆赶去，现场一片混乱。坟堆是扒开的，棺材是空的，两个家族的男丁虽然伤痕累累，却仍不肯放过对方。
　　彼时晴好的天气忽然乌云密布，宛如失踪的死者把挥之不去的怨气罩在每个人的头顶。从不信鬼神的陈嘉仪面对此情此景，心中也不由升起了一阵凄冷、萧索的感觉。
　　等她处理好纠纷，已是夜半时分。她去找师兄，两个人来到百乐门。
　　聊起白牡丹，师兄好奇地问：“你怀疑邵易跟赵公子的死有关？”
　　陈嘉仪没有隐瞒：“第一，赵家跟邵家都是开纺织厂的，本来就是竞争对手——我查过，现下两家厂子的竞争在最紧要的关头，互不相让；第二，赵家的大家长赵青是商会会长，邵易是副会长，赵青不是特别看得上邵易的洋派作风，借机打压时有发生；第三，死的那位赵公子是个天生的情种，对白牡丹情有独钟，可白牡丹一度非常恋慕邵易。为了她，赵公子还跟邵易在公共场合起过冲突。”
　　“原来这就是你揪着我不放的理由。”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陈嘉仪皱眉，她回头，果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邵易。
　　这里是邵易的地盘，陈嘉仪为免招来麻烦，只坐着不动：“我说的是事实。”
　　邵易冷笑：“事实？我怎么觉得是你对我有偏见。”
　　陈嘉仪抱住双臂：“偏见？我看未必。你前脚保释了白牡丹，后脚人就失踪了。谁知道她是真的失踪，还是”
　　陈嘉仪闭嘴，邵易却替她把话说完了：“还是什么？被我害死了？”
　　“我可没这么说。”陈嘉仪说这话的时候，竟少有地不自信。
　　本以为他会大怒，把她跟师兄赶出去。然而邵易却微微一笑，右手往她面前一摊：“证据呢？”
　　陈嘉仪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孩子气的想法——想咬他一口。

　　这个想法让她成功吓到了自己，陈嘉仪匆匆转身拿着东西对师兄道：“师兄我们换个地方，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师兄似乎有些尴尬：“可是我”
　　陈嘉仪打断他：“这个地方有犬吠，不适合说话。”
　　陈嘉仪如果这时去看邵易的眼睛，就会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才没上手掐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