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夜夜长明》长安如昼

7、第七章

　　时隔好几天，温可倾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快地答应路嘉了呢？
　　因为他实在展现得没有攻击性，还是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正面且合拍的？总之她还没想明白呢，路嘉已经接连好几天一大早就出现在她家门口等着看她怎么照料新移过来的那盆马蔺花。

　　该说不说，温可倾以前种花的时候好像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初为人师，她还有点紧张。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费脑子，温可倾很快就顺其自然，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有的新的朋友了，既然如此，那就走走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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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柯恒来店里的时候温可倾正在店里做试卷，虽然没有暑假作业，但她已经离开学校一年多了，如果不在开学前巩固一下，她担心自己入学后的第一名保不住。

　　就是这么自信。
　　自从温可倾记事一来，她从来没有得过第二。
　　即便是她小时候还不知道学习成绩意味着什么，她也下意识地要做到最好，每一件事都是如此，后来这件事成为习惯后就好像变得容易了。

　　林城跟静阳隔着一千多公里，即便考试大纲一样，用的复习资料也不一样。

　　像靳乔燃他们这些在本地上学的，在高二放暑假的时候学校就会提前给他们发复习资料，温可倾这种复读的，基本上也是上一届考试不理想留下来的，少有她这种从省外回来的，那些复习资料要么就等开学后再去拿，要么就自己想办法。
　　高三高四开学早，还有一个星期，温可倾原本可以等，但靳乔燃和柯恒知道后直接给她多搞来了一套，当然主要还是靳乔燃出的力。

　　进店里的只有柯恒，温可倾随口问：“就你一个人？”

　　“不然还有谁。”柯恒把手里沉甸甸装着资料的箱子放下，“你们不是要开学了么，靳乔燃就跑了。”

　　“跑了？”

　　柯恒啧啧摇头：“去林城了。”

　　“……”
　　温可倾停下笔，不可思议地抬头：“他去林城？怎么不跟我说？”

　　“你跟小渔关系肯定比跟他的要好啊，他这不是怕你打小报告么。”柯恒见温可倾看果然拿出了手机，忙给她按住，“他跟我保证过，不会去打扰小渔的！”

　　温可倾皱眉。

　　“他什么性格你不知道？”柯恒说，“脾气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也说到做到。”

　　思考片刻，温可倾还是放下了手机，她虽然答应了小渔，但是也相信靳乔燃的为人。
　　重新拿起笔，她由衷说：“我还挺佩服他。”

　　“要不怎么说是我燃哥呢。”柯恒坐下来，见她还那么认真地写卷子，啧啧两声，“还写呢，以后够你写的，今天先别写了，陪我玩玩。”

　　“多大人了还要陪？”

　　“这是出于朋友的好心邀请。”柯恒说，“以后你们就要坐牢了。”
　　“把你那个叫路嘉的朋友也叫上，之前不是说带他一起玩吗，结果那天喝多了，挺过意不去的。”

　　他一撅屁股温可倾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找我还是找他呢？”

　　“都找。”柯恒确实是有点自责，自己答应得好好的，到最后啥也没做，联系方式都没加一个，也只能找温可倾。
　　他拍拍桌子：“放心，你也别吃醋，你依然是我柯恒最好的朋友。”

　　温可倾彻底写不下去了，用笔打掉他放在桌上的手：“不吃，欢迎你去跟他做最好的朋友。”

　　“你太让我伤心了。”

　　温可倾笑着拿出手机给路嘉发消息：“我认真的。”
　　“他人不错。”她说，“可以结交。”

　　柯恒见着新大陆一样地瞪大眼睛：“温可倾你什么意思？”

　　“怎么？”

　　“你知道我们两刚认识那年加在一起一共说过多少句话吗？”柯恒掰着手指头，“一百句有没有？还都是重复的！‘让让’，‘谢谢’，‘不用’…”

　　温可倾：“平均一天一句都不到？不会吧？”
　　她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长得好看啊！谁不想跟长得好看的人说话？那会儿小仙女一样的。”柯恒一点都不掩饰，“讲真，但凡你那时候对我热情一点，搭理我一下子，说不准我一颗情窦初开的少男心就在你身上了，又是青梅竹马的。”

　　“……”温可倾离他远了点，一副别来沾边的表情，“拉倒，你少男心不是在初二三班那个学习委员身上吗？”

　　“是啊，所以我说差一点。”柯恒这会儿看她就嫌弃了，“冷血的女人，对路边的狗都比对我们热情，我还是喜欢香香软软的女生。”

　　都是朋友，聊天都是敞敞亮亮的，柯恒说的也都是实话。
　　温可倾这种人，第一眼只要是视觉动物都会被她吸引，但要真的认识了没几个人拿得下来。
　　一个聪明又找不到任何突破点的人，交往起来多费心难受啊。

　　温可倾有些许无语：“冷血，不至于…”

　　“还踏马不至于！你一回家就回房间，戴着学习机的耳机，谁能跟你说话？”柯恒愤愤地说，“你呢，你跟那个路嘉认识几天，十天半个月？现在跟我说这人可以结交，你没有心！”

　　柯恒这一番指责将温可倾说得的确有点心虚，于是安慰他道：“你放心，你夜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走开走开。”柯恒气得起身去倒水喝，嘀嘀咕咕的，“这路嘉到底有什么魔力？”

　　温可倾心想：魔力倒是没有，就是觉得挺自然的，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路嘉那边收到消息后很快就回复了：“好，在哪？”

　　温可倾转头问：“我们去哪！”

　　“北苑那边新开了家电玩城，去看看？”

　　温可倾不喜欢什么电玩城，但刚才被柯恒说了那么一通，多少是有点歉意在的，加上今天人家的目的是招待路嘉，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一边给路嘉回消息一边问：“你觉得路嘉会喜欢那里吗？”

　　“没有任何男高中生会拒绝电玩城好吗？”柯恒一副“不懂就闭嘴”的样子，温可倾只好依了他。

　　路嘉确实没有拒绝，于是约好了下午的见面时间，顺便结束可以去吃晚饭。

　　另一边，路嘉收好手机后就走近了房间，没一会儿就换完衣服出来了。

　　路奶奶一愣：“要出门吗？”

　　“嗯。”路嘉说，“跟朋友出去，晚饭不回来。”

　　孙子在静阳的朋友好像只有小温，路奶奶说：“是小温吧？现在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玩也让她一起回来先吃饭吧？她帮我们一直照顾花，还没谢谢她呢。”

　　“不了。”路嘉说，“我们还有其他安排。”

　　见他已经走到了门口去换鞋，路奶奶也走上去，问：“真的是跟朋友一起吗？”

　　路嘉顿了顿：“嗯。”

　　路奶奶：“那你爸晚上……”

　　“你们吃。”路嘉说完就走出了门，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不确定几点回来，不用等我。”

　　他离开一点不带犹豫，路奶奶叹了口气。

　　跟柯恒在店里泡了两盒泡面对付午饭，下午温可倾翻了下那些复习资料，柯恒在那打了会儿游戏游戏，两人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发去北苑。

　　北苑在静阳城北边，一个新的开发区，加上是暑假人也不少。
　　从公交车上下来看到电玩城门口那些人头的时候，温可倾就有些后悔了，诚心建议：“这样，我找个地方等你们玩。”

　　“来都来了，别懒，你可是我和小白杨的中介。”柯恒说，“你快问问他到了没。”

　　温可倾才拿出手机，身后就传来了路嘉的声音：“温可倾。”

　　啊这个声音，在夏天听到真的是太解暑了！

　　“你居然比我们到得早。”柯恒快步走过去，甩出一把优惠券，“走，今天想玩什么，哥哥请客！”

　　路嘉今天戴了个棒球帽，被遮挡住后下半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清冷无情：“都行。”

　　温可倾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两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路嘉跟平时比起来有点不一样，他以前也常说都行，但没有一次想今天这么……嗯，一点点淡漠。
　　像是不太高兴。

　　“那我们先进去，不然还得排队。”柯恒带着两人往前走，一路上收获了好多的注目礼，但他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一行人就没有一个的长相是省油的灯，就连他们这一行排队的人都要多一点。

　　虽然人多，但这个电玩城也的确很大，没排一会儿就进去了。

　　柯恒换了币：“你们想玩什么？”

　　温可倾毫不犹豫指向可以坐着的赛车项目，结果被柯恒驳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懒死了。”

　　“你问主角啊。”被戳穿的温可倾开始摆烂，转头，“路嘉？”

　　面对两个人期待的目光，路嘉把“都行”两个字咽下，随便选了一个：“投篮吧。”

　　“可以！”柯恒立刻拿了一大把币给他，“一起，原来你喜欢打篮球啊，简单，以后我带你去球场打。”

　　路嘉唇角抿了下，没多言。

　　投篮会把手弄脏，温可倾不想沾这个，看到一旁有个抓娃娃机，也拿了几个币去消磨时间。

　　整个电玩城以她们为中心，渐渐地聚集了一堆人。

　　有个人在温可倾身旁，见她这么多次都没抓到，主动开口道：“这个有点难，你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你？”

　　温可倾转头，是个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心下了然，但没说话，只是当即又扔了两个币：“指一个。”

　　“啊？”那个男生茫然地指了一只小狗，“这个？”

　　温可倾点点头，抬起手附上摇杆，目光专注，一点点地找位置，因为他是随便指的，小狗比较表面，她一次就直接将小狗抓了起来。

　　男生看得目瞪口呆。

　　温可倾扬扬小狗，自豪地说：“我胜负欲比较强，不是不会，是太会了你教不了。”
　　她真的很会玩，以前四个人周末就喜欢到处逛，靳乔燃和柯恒都是爱玩的，她自然也不差。

　　那男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立刻改口：“看来是我不会，那你教教我？”

　　“……”温可倾捏着小狗，“那我建议你换个项目。”

　　砰的一声，一个篮球滚到了她脚边。
　　她循声抬头，路嘉走过来将篮球捡起来：“抱歉，手滑了。”

　　温可倾看向他和柯恒的比分，这个分数差要是手滑，那得放多大的水？
　　看不出来啊，路嘉居然比柯恒还能投，看来真的很喜欢打篮球，她称赞：“厉害啊。”

　　“还行。”路嘉抱着篮球看她，“你抓的？”

　　“是啊。”

　　路嘉学着她：“厉害。”

　　温可倾喜欢被人肯定，当即把小狗递给他：“送你了。”

　　路嘉没有立刻接过去。
　　“谢谢。”他说，“手脏，我洗手再拿。”

　　说完将篮球随手投进了篮筐里，也不再管剩下的时间继续投，而是去洗手了。

　　温可倾拿着小狗站在原地，她身边那个男生早就离开了，而原地一群小姑娘还在那看着路嘉的背影捂嘴捏手的。

　　“好帅啊，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呜呜呜呜。”

　　女朋友？不会是说自己吧？
　　温可倾看着周围，好像路嘉也只有跟自己说话，她斟酌了一下，自己或许不该断人家的桃花，所以偏过头解释：“我不是他女朋友哦。”

　　那些小姑娘听到这话，呆了呆，一会儿看看温可倾，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
　　然后不说话了。

　　“行啊又抓着了？宝刀未老啊。”见路嘉不投了，柯恒也走过来，“找点其他的？”

　　温可倾：“随便。”

　　柯恒看向跳舞机那边：“好几年没看你跳舞了，试试？”

　　温可倾想也没想：“不去。”
　　这么多人，才不要当猴呢。

　　柯恒一脸受伤：“是啊，我又不是路嘉，认识十来天就给人抓娃娃了，我呢，认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见着人，人家还跑，只见新人笑……”

　　“打住！”温可倾实在是怕了，他是真会抓重点啊。
　　她咬咬牙：“等着。”

　　柯恒咧嘴一笑。

　　路嘉洗完手才走出来，之前的那个小狗就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了自己怀里，他下意识接好，抬头一看，温可倾已经走到了跳舞机上。
　　他停下脚步，微微眯了下眼。

　　“温可倾学跳舞学了好多年。”柯恒说，“没见过吧？”

　　“嗯。”路嘉目光落在温可倾身上，随着她动，见她用自己手上的小皮筋将绿色卷发挽成一个丸子头，脚尖随着节拍轻点。

　　周围的人逐渐聚集，男生女生都站在这里，时不时有人吹上几句口哨。
　　之前那些议论路嘉的女孩子看到温可倾的动作后，更是小声：“算了，比不过比不过，这是神仙。”

　　目之所及，皆是惊鸿。
　　路嘉手里拿着毛绒小狗，在保证视线的前提下轻压帽檐。
　　压下黑眸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