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更迭废稿存档》舤飒

2、办公室禁止恋爱

　　001 禁止恋爱第1天
　　空调蔫巴巴吐着冷气，房间里已经放了好几个敞口的箱子，不少东西或规整或凌乱地被搁置其中，俨然是每个在外打工人都很熟悉的搬家现场。
　　但这搬家现场的主人此时并没有忙着收拾，而是把自己抛在沙发上瘫成一团，腿弯搭在沙发扶手上，百无聊赖地摇晃着。

　　H城是国内名列前茅的一线城市，无数年轻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每个人都想在这里扎根下来，但最后却又不得不屈从于现实的重重压力，在燃烧完自己后选择回老家。
　　“H城挣钱H城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但即便如此，每年仍有无数人怀揣着各色梦想而来，直到把自己全然烧干。

　　时景澄自认也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人，但不同的是，他还没把自己烧干，却也不得不被迫离开了。毕竟，这是他失业的第六个月，日渐稀薄的存款向他发出了“不然回老家吧”的声音。

　　刚开始失业的时候，时景澄还不信能在偌大的H城里饿死自己。
　　结果惨遭事实打脸，那臭不要脸的小马总手竟然真的能伸那么长，让他连个外卖骑手的工作都干不了两天。
　　都是出来辛苦打工的，他也实在不想令旁人难做，最后来来回回尝试各种工作无果，只得打起了回老家的主意。

　　唉……
　　时景澄长长叹了口气，空调房里很是清爽，他却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毕业以来工作四五年都很顺利，也好不容易攒下些家底，一年前掏出首付在老家置办了套新房子，这才刚装修停当接父母搬了进去，正谋划着更好的未来，却突遭变故，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正胡思乱想着，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时景澄抓起来一看，是饭饭发来的消息。
　　“真是笑死我啦，新来的秘书又被我们老板给开了，嘎嘎嘎，半年来第十个了吧，啧啧，我们老板也有点太费秘书了，月耗快到2个了啊！哈哈哈哈哈~”

　　看到饭饭欢快讲着八卦，时景澄嘴角也弯起一丝笑意来，手指按上屏幕开始回复。
　　“秘书这工作确实不好做，你们老板想招个好秘书，就大方点儿多开工资呗。”
　　“我们老板挺大方的啊，秘书工资两万起步呢。”
　　饭饭估计是在摸鱼，回复很快，就着跟时景澄聊了起来。

　　看到那个“两万”，时景澄心头一跳，想起自己曾经也是拿着这样的工资。虽然在H城，两万工资算不上顶尖，但也还十分可以了。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惆怅起来，时景澄摇摇头继续回复。
　　“但是秘书很累的，算是007工作了，很多领导还公私不分，什么事情都丢给秘书，又要经常受气，就算钱拿够了，心里也可能受不了。”
　　虽然不知道饭饭那位老板的十个秘书是怎么纷纷败下阵来，但身为一个曾经的秘书，时景澄还是忍不住帮着这些素未谋面的同行们说几句好话。

　　“哈哈，我倒觉得我们老板还挺好相处的，而且他私人生活是完全不许秘书插手的呢，出差订机票都是他自己搞定，也不带着秘书出差。”
　　时景澄眉头一皱，这种老板是真的存在的吗？这不是比他看过的那些什么总裁和秘书谈恋爱的职场小说还要离谱？

　　是的，在没有工作的百无聊赖日子里，时景澄甚至尝试写小说来赚钱。只可惜发出去读者寥寥无几，甚至恶评居多。
　　有位真诚的读者留言说：“橙子大大啊，你写的东西太理性了，什么事情都要考虑现实里会不会真的这样，看个小说而已，太累了啊，其实你文笔构思都挺好的，但是这种太现实向的有点儿沉重了，建议走出版文学哦。”
　　这位真诚的读者，就是饭饭了。

　　彼时，时景澄也实在是无聊，回复评论之后多说了几句，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聊上了。到如今成为网友三个月有余，两人聊得还算投机，也对彼此多了些了解。
　　饭饭是个真诚活泼的可爱妹子，是以时景澄并不怀疑她对于老板的描述，反而调笑道：“那你怎么不去给你们老板当秘书？”
　　“我是女的嘛，老板要男秘书。”
　　“他还搞性别歧视？”
　　“不是啦，老板说女孩子做秘书要承受的太多了，要是有的客户有点儿什么歪心思，女孩子太容易吃亏，他在外面要跟人起冲突也麻烦，男秘书方便安全点。”
　　“那你们老板还挺不错的。”

　　这番说辞倒是让时景澄略有些赞赏，他有个还在念书的妹妹。虽然自己以前也给人当过秘书，但平心而论若是让妹妹去当秘书，他可不愿意。
　　只是说到这儿，时景澄手指滑动，落到两人前面的聊天记录上，眉峰微微一挑，八卦之心顿起，“等等，那你的意思是，你们老板半年开了十个男秘书？”
　　“哈哈哈哈，对呀！”饭饭的语气变得幸灾乐祸起来，“而且十个秘书都是帅哥，一个月一两次，新鲜感十足！”

　　饭饭说得很欢乐，时景澄的眉头却聚拢了。
　　“你们老板该不会喜欢男人，然后对男秘书咸猪手才把别人气得一个个辞职吧？”
　　别怪他多想，这就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才不会！”饭饭却立即否认，“老板比他们都帅！咳咳，我的意思是，不是他们主动辞职，是工作问题老板把人辞退的。再说了，我们老板似乎是个……就是那种，咋说呢，仿佛是性冷淡！哈哈哈我跟你说哦，我们入职培训都要求和新员工说一项规定，办公室里是禁止恋爱的！”
　　时景澄并不很认同，要这么说的话，这位老板也真够自恋的，难不成他是觉得那十个男秘书都爱上他了，所以才让他们走人？
　　这得多自恋一男的，怎样一只花毛孔雀啊？
　　现实，果然会比小说更离谱吗？

　　时景澄这厢还在啧啧称奇，那边饭饭则还在滔滔不绝：“而且老板是真的很努力在找合意的秘书了，嘿嘿，发动全公司帮他找，介绍一个通过面试的，介绍人就可以拿一千块呢！唉，可惜我没有能胜任这岗位的朋友，不然哪怕就上岗一天，我也能拿个一千啊！到手了铁定分他五百起步。”
　　于是时景澄啧啧称奇的心情一顿，注意力顿时都被那个五百块吸引去了。
　　那怕入职一天，也拿五百……唔。

　　虽然也曾有月入两万的日子，但从小城出来的时景澄一向节约，更何况是他失业六个月的现在。可别拿五百块不当钱！
　　两人聊过三个月，时景澄断断续续听饭饭说了不少公司的事情，知道饭饭就在H城，瞬间不免有些动心。

　　时景澄手指快速敲打出一行字，又一个一个删掉，重新输入道：“五五分这么黑吗，你们老板感觉要求很严格的样子，过面试不容易吧。”
　　“哈哈哈哈！”饭饭回复过来一个大笑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是有点心虚诶，不然还是给他八百好了，反正我也白赚两百，虽然这个人并不存在。哭泣.jpg”

　　筹码一下子增加到八百，时景澄心中满意，继续追问：“你们公司地址在哪？”
　　“咦咦咦！”饭饭发出一阵惊叹，“怎么了怎么了，难道你打算来和我面基了吗！之前约过你好几次都不来，怎么突然想开了？”
　　边说着，饭饭边顺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时景澄看着地图上所指示的位置，更多了几分蠢蠢欲动。
　　离职之前，他工作非常忙。为了上班方便，忍着高房租住在了离公司很近的商业繁华区。这也正是失业六个月以来存款流逝特别快的原因。
　　而饭饭所在的这家公司，竟然恰巧也在这里。
　　是骗子公司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一分。

　　虽然上次找工作面试还是刚毕业的时候，但面了十家公司全部通过的时景澄对此毫不心虚。尽管可能他入职几天后，那位令人厌恶的小马总就会想办法伸手让他工作不下去，但管他呢，先把八百块拿到手再说！大不了赚完这最后一笔就走人，拍拍屁股回老家！

　　“不面基，面试。”
　　熟练将自己的简历一并发给饭饭，时景澄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起，两三步走到某个收纳箱旁，从里面掏出一件皱巴巴的西装来。
　　这是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曾经伴随他走到职业生涯的最高点。
　　而现在，落了灰又皱巴巴的西装就像他被磋磨了六个月的心情。

　　啧，还得把这件衣服给重新整整，哪怕最后一次，既然站上职场了，他就还得展现出自己最光鲜亮丽的一面。
　　毕竟，这里可是他曾经的高光处。

　　而同一时间，上班摸鱼的饭饭满头问号，点开了网友橙子发来的简历。
　　半分钟后她默默将简历转发给老板，“boss，我想推荐我一个朋友来给您当秘书，这是他的简历，我觉得他挺适合的，您看看呢~”
　　谄媚的飘号表达出饭饭对于那一千块介绍奖金的渴望。

　　十秒后，对话框那边跳出回复——
　　“行”

　　这就行了？饭饭头上的问号又多了一个。
　　老板，我怀疑您根本就没看简历是吧！
　　不过，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简历上的信息，饭饭在心中握了握拳，加油啊橙子大大，我们的奖金就靠你了！

　　002 禁止恋爱第2天
　　小公司的上传下达一向很快，饭饭不到半个小时就给时景澄敲定了第二天的面试时间，发消息来通知的时候还特别贴心嘱咐，说公司在闹市区，虽然十点不是上班高峰但也有可能会堵车，建议选乘地铁。

　　时景澄没有说自己就住在这附近，步行上班也就十分钟左右，而是谢过了饭饭好意，转而问起公司情况。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有这位内应，很快时景澄就get了公司的基本信息和业务。
　　橙子文化，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成立时间也就一年左右，手里有两个策划项目在做，落地时间预计在未来一到三年。
　　公司法人和全资股东都是饭饭口中那位老板，程博裕，据说属于年少有为那一挂，多金帅气，唯一的缺点就是进入工作状态的时候很凶，并且没找到合适的秘书（饭饭语）。
　　要说前景……虽然饭饭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但时景澄看得明白，未来迷雾一片不好说。

　　饭饭大约一半是真心想帮他，一半是冲着那笔奖金，因此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跟时景澄说了一堆。
　　这令时景澄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忍告诉饭饭自己其实只打算上几天班而已。
　　不过想起这位程总半年开了十个秘书的光荣记录，有这些“珠玉在前”，估计自己就算离职得再快，也不会太明显了吧。
　　*
　　第二天，时景澄起了个大早。
　　虽然失业这六个月里，他只能算是做了几天“短工”，但却一直维持着上班的作息。大约是从心底里还不愿意接受自己离职的现实。

　　面试时间是十点，时景澄昨天就已经将西装收拾打理好，吃完早餐后穿戴整齐，将家里常戴的黑框眼镜换成工作场合常用的金丝边眼镜，又仔细从领口检查到袖口，这才满意地对着镜子点了点头出门。
　　啪嗒一声，房门合上。
　　早晨九点三十分钟，屋内是还未收拾齐整，等待搬家的一片狼藉，屋外则是收拾得光鲜亮丽，全身不染纤尘的时景澄。
　　这是来自一个社畜的体面，或者简而言之，死要面子。

　　八月初天气炎热，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准备等进了写字楼再穿，时景澄擦得光亮的皮鞋踏上被阳光炙烤的地面，整个人如一汪清润白玉，惹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幸而路短，在开始出汗前已进入到写字楼的冷气覆盖范围内，时景澄轻吐一口气跟着人群走进电梯，按下了11层的按钮。

　　电梯匀速上升，时景澄的心跳也开始跟着稍稍加快，似乎是有些紧张，又似乎是有些兴奋起来。职场是他的舞台，他已经准备好登场，哪怕只有短短时间，他也要献上最精彩的表演。

　　叮——11层到了。
　　电梯门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