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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三:明了 ...

  •   温深静来者匆匆,留下三瓶天山雪莲养气丸便扬长而去。
      木繁已经吃了两瓶半的天山雪莲养气丸,但仍不见起色。
      在喂完木繁天山雪莲养气丸后,齐思贤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木繁那张俊美却无起色的脸,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再次想起温深静在临走时对他说的话:“齐小公子,你虽然用了毕生真气去重塑木繁那严重受损的心脉,也用内力替他疗了伤,但你只是做无用之功、白白耗费自己的真气伤了自己而已。一个人,可怕的不是受了多重的伤,而是心若死灰,生无可恋。一个人有钢铁般的求生意志时,就算是上刀山火海,也能杀出一条生路来,到了阎王殿,阎王都要不了他的命;可,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得想死的时候,而木繁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心求死。一个人一心求死,就算神仙菩萨来了也不管用,所谓是‘神将来舍,无心而不可与谋也!’”温深静让他放弃木繁、让木繁遂了求死的心的意思不言而喻。
      齐思贤也再次想起了任霁月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心里反复琢磨,反复猜想,把每一字都颠三倒四的拆解和组合过很多个日日夜夜了,再看到对任霁月一见钟情的宁尘在千里之外因听到一点点关于木繁的传闻而想到任霁月便孤身奔赴而来,得知任霁月死后,就死心塌地的为任霁月守墓,联想到自己,心里渐渐才有些明了自己的心来,但却无法明了木繁的心了。木繁一天不醒,他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喜欢自己?一直瞒着他的身世就算了,把他丢在岭南也算了。那一直不肯醒过来又是怎么回事?怪他放走了何谦望?齐思贤盯着木繁那张一如既往死气沉沉的脸,心里突生一阵悲凉的委屈,鼻子一股酸辣上涌,眼眶一热,便忍不住趴在木繁的手边低低哽咽着问:“木繁,你真的是一心一意一辈子都不愿意醒过来了吗?你真的铁石心肠一心求死吗?真的不愿醒过来与我说些什么吗?你是怪我放走何谦望吗?难道我真要放手让你痛痛快快的去?”最后,一句句的质问都化为了一声低低呢喃的无奈恳求:“舒哥哥,你醒来看我一眼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
      木繁只觉得自己神思恍惚的飘啊飘的,跟着姑姑舅舅弟弟何如他们一道走,却被姑姑舅舅弟弟何如六人哭着劝他回去……
      他不忍看着姑姑舅舅弟弟何如在他面前又哭又劝,便躲了起来,一路飘忽一路小心的跟着姑姑舅舅弟弟何如。半路遇着所谓的黑白无常鬼差神使,他求他们让他跟着姑姑舅舅弟弟何如,可是使尽浑身解数,鬼差神使只告诫他不要胡搅蛮缠,他的阳寿未尽,他和姑姑舅舅弟弟何如并不是同一路人。一眨眼,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阴森无边的森林里乱窜。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卖汤的老婆婆那里,可那个老婆婆从不抬头,满头凌乱的白发,驼着背,冷漠的一眼一板的给排队的人打汤,当他不存在。其他抬着头排着队领汤的人也当他不存在。木繁猜想,那就是奈何桥边的孟婆了。
      孟婆冷漠麻木地给排着队领汤的人打汤喝,别人不肯喝,鬼差要么恐吓,要么强灌,可他伸手要喝,什么都没有,谁也当他不存在。他排了一天又一天的队,队伍的人换了又换,他在这里没有遇到姑姑舅舅弟弟何如,也没有看到仇家,却在这里看尽了人生百态,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叫有人跳……而孟婆一如既往的冷漠麻木。
      木繁觉得自己一天天的排队也排麻木了,中间去找过姑姑舅舅弟弟何如,可是一个人都找不到。于是他又飘啊飘的,一路上,难看的、恶心的、恶毒的、流脓的、面目全非的,少胳膊少腿少头少肚子的……各种鬼都看尽了,可是他们仍都像是看不见他似的,狼哭鬼嚎、花言巧语、粗言秽语、冷嘲热讽、恶毒咒骂……各种鬼言鬼语吵得他头痛欲裂,烦躁不堪,跑了又哪里都无所依,又只好跑回孟婆那里去,百无聊赖的像以前那样一天天去排队,一天天被无视……
      也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队,没有人排队领汤了,一向冷漠麻木的孟婆还是头也不抬的摆弄着她手中的汤勺,突然出声道:“年轻人,你并不属于这里,你在这里多久都没有用的,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那声音很不好听,粗糙沙哑还有点恐怖,人听了,后背都不自觉的会发凉。木繁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站在那汤前伸手,闻言愣了一下,很快便环顾下四周,但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木繁便知道这孟婆是知道他存在的了。
      被无视了那么久,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木繁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生气了,于是不冷不热的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也哪里都无所依,就只有您这里的宝地能够让我容身站脚,你让我回哪去?”
      那孟婆还是头也不抬的答道:“自然是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去,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回去。”
      木繁茫然了一下,很快便苦涩的笑道:“我姑姑舅舅弟弟都被仇人杀光了,还有谁会等我?我怎么不知道?有谁会等着我呢?”
      孟婆道:“你知道,只是你骗自己不知道。”
      木繁冷嘲热讽道:“是你在骗我吧?我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呢?天天都把我当不存在,汤也不肯给我喝,现在却当我存在了,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孟婆的声音还是毫无丁点起伏,平平稳稳的道:“喝了汤便忘了情,你难道真的要忘了对一个人的情吗?况且你并不属于这里。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暂时迷了路,很快就会找到路回去的,不成想,你居然不走了。年轻人,何苦这样想不开呢?又何苦不敢去面对自己的情呢?阴阳之情是常情,但龙阳之好并不是一种犯罪,我想你要是先遇到一个像你现在喜欢的那人一样俊朗、聪明、跳脱、潇洒、又不管他人怎么评说都一心向着你的姑娘你也会喜欢的,你只不过先遇到的不是一个姑娘家而已。喜欢没有对错,你生前就认为自己错了,便千万般小心翼翼的藏着,此刻连死都不怕,又何须一心求死逃避那个人呢?”
      深藏于心底不露的心事就这样被整天只知道会打汤的孟婆直言不讳地戳穿,毫无防备的木繁被激得瞬间手无足措起来,脑中轰的一声,一股气血从脚底直往上涌,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觉得无地自容,但又无助得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孟婆又道:“归去吧,归去吧,不要觉得羞耻,那人为你都白了头了。”
      木繁闻言脑中又轰了一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心尖处却突然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刹那间疼得几乎忍受不住,就要捂着心口蹲下去。
      孟婆手一挥,木繁脑中仍一阵轰鸣声,心中仍是疼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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