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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沉醉 ...

  •   屋外月色如洗,几缕月华透过窗缝无声的洒落在香烟袅袅的青莲香炉上。
      木繁辗转反侧,百般难以入眠。
      脑海中一会是齐思贤在外时嬉皮个不停的俊朗笑脸,一会是齐思贤路上归心似箭却因屡现黑衣蒙面杀手拦路的猴急耍凶斗狠,一会是他归家途中多次忍不住饱含泪光、如血通红的双眼,以及孩子般欢欣雀跃的围着整个家转的身影。
      木繁开始怀疑,齐思贤给他点了不是安眠静神的熏香,而是给他点了催人心潮澎湃的春香。
      窗外传来若有似无的安神古琴声不但不能让人心神平静下来,反而让人神绪更加清明躁动。
      木繁想起齐思贤曾经脸大的自诩过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也清晰的想起刚认识的那晚,齐思贤就为他抚琴清心过,也想起齐思贤半抱琵琶纵音与迷津派那两个毒人斗狠过。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端详过齐思贤认真抚琴的样子。此刻宛如天籁之音的悠悠琴声丝丝缕缕轻轻入耳,木繁开始在脑中浮想联翩的想象齐思贤认真端坐于古琴前该是何等迷人风华,一个连卧室床头都被雕上三十六只跳蹿猴子,如同猴子一样跳蹿的人怎会在极其需要耐心的古琴前端坐得住……
      齐思贤的身影在木繁脑海中跑马耍猴一样闹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木繁的心思才艰难的从齐思贤身上转到了把猴子一样养大齐思贤的齐槿姑姑。
      是了,他怎么忘了此行的目的!木繁一把翻身起来,侧耳倾听了一下周围动静,四下皆寂然,连安神轻柔的古琴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木繁想应该是很晚了吧,连齐思贤这种不用怎么睡觉也整天活力百倍的人都应该去睡觉了。
      木繁打算去槿室看看。槿室白天都被齐思贤当宝贝一样霸道不给他们三人靠近槿室半分,说那是他姑姑的卧室,不可轻入,后面又各种忙碌,都没有机会靠近。当看到门窗镌刻木槿花花纹的槿室,木繁就更加肯定那就是他的槿姑姑了,是他舅舅想了一辈子的未婚妻。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槿姑姑最喜欢木槿花,也雕得一手好槿花,技艺无与伦比。舅舅当年把整群山都给翻遍了,仍找不到死活无踪无影的槿姑姑跟秦家弟弟,为了思人,便在他住的小院中种满了木槿,又取名小院为思槿。院中的木槿被舅舅呵护得像世间至宝,看得他的身体性命还要重要,天天对槿伤神。
      木繁穿好衣服便轻手轻脚出房门。
      可等木繁穿过修竹戴月的小径,经过霜花书室,才到玩室时,屋顶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木繁停足抬头看,是齐思贤大咧咧的靠着一个天马的屋脊兽躺在屋顶上面对月独酌。
      原来齐思贤还没有睡,这就不好去槿室查看一番了。木繁发现齐思贤挺爱在屋顶躺的,不知道齐思贤是属猫的还是属什么的,只好轻点脚尖,跃上屋顶,居高临下地看着月色下一手酒壶一手白天追到不给下锅吃的雪绒白兔的齐思贤,看着旁边一堆的酒壶,也不知道齐思贤喝了多少,双眼像含着水雾一样盈盈照人,白皙的脸色在月色下都能看出透着胭脂般的红晕来。这样的齐思贤越发有一种放荡不羁的风流之姿。木繁觉得自己的心尖更痒了,既像喝了酒一样沉醉,又像被羽毛拂过般轻颤,但又挠不了。木繁紧捏了下指尖,踢了一脚齐思贤,道:“你半夜不睡觉跑屋顶当屋脊兽镇宅呢?”
      齐思贤睁着双迷雾雾的眼睛,亮盈盈地抬眼看居高临下的人,口齿不清的笑问:“那生,素昧平生,因何到此?”
      木繁半真半假地道:“因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齐思贤放开手中的兔子和酒壶,笑着扑到木繁脚下,仰着头道:“怎么连你也不好好说话了,如花美眷可是形容好姻缘女子的。”
      木繁俯下身来,目光落在齐思贤清亮如星辰的眼中,而后又不自知的移到齐思贤红润的唇上,声音半哑的问:“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
      齐思贤一把拉下木繁跟自己一起躺着,看着木繁近在咫尺的俊脸,仍口齿不清的笑道:“木繁,我好开心啊,谢谢你和阿月木明不顾山长水远的陪我回家,我真的好开心。如果不是有你们陪着,恐怕我一辈子都只敢想家而不敢回家。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啊~”
      木繁的心跳被齐思贤身上的醇香酒气撩得像有只小鹿乱撞一样,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来捏住手指才能忍住不伸出手去碰齐思贤,心里却又想齐思贤靠得更近,又想堵住齐思贤的嘴不要让齐思贤说话,可齐思贤却没如木繁所愿的翻了个身,离木繁更远了。
      即使近在眼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亲近,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小心翼翼心思让木繁陷入挣扎。
      齐思贤仰面对着月亮,又拎起那只不知是太高没敢跑动,还是怎的乖乖蹲着的兔子揽入怀中和搁置的酒壶,往嘴里灌一口酒,满足的道:“月是故乡明,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齐思贤没见木繁接他的话,又放下酒壶,把可可爱爱的白兔塞到木繁怀里讨好,嘴上似乎有点委屈的问道:“木繁,你跟我回家不开心吗?还没真正的进到我家的门,你就一直都寡言寡语的了。我带你回来,是想让你开心的,也想让你吃吃我们岭南新鲜的荔枝,看看我生长的地方。看在兔子这么可爱乖巧的份上,你就赏个脸笑一下下吧。”齐思贤见木繁仍面色不改,复又讨好道:“不然明天我带你们去街上勾栏院听戏?你们肯定没有听过我们岭南这边的戏曲,大家围成一圈,一起嗑着瓜子花生就着酒,一起看可有趣了。”
      木繁垂眼摸着怀中可爱乖顺的兔子,否认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心思大变罢了,真相还没有真正的大白,他的心思却百转浮沉,恋上了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家伙,连他都有点措手不及。之前为了看一次厚脸皮的齐思贤闹脸红,他可以大开大合脸不红心不跳的调戏与孟浪,如今却要连心连呼吸都得收敛着。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不是世风,别说世人接受不了,就是他自己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恐怕连他一向暴躁大咧的姑姑、温和儒雅的舅舅知道后都得被他直接气死。他之前对谁都心如止水,就一心想要把这道貌岸然的江湖给颠覆,却不想会因为这个半路杀出的齐思贤而心生涟漪,大仇未报,心中情起,是牵绊。而齐思贤这个家伙眼睛只会盯着好看的,心跟着眼睛走,哪怕是棵草长得好看点,他都要多看两眼,若不是他长得好看,恐怕他连看都不会看,根本不知他的心。
      “那你干嘛老绷着脸不说话也不笑?”齐思贤一把扑到木繁身上,伸手就要给木繁生生扯出一个笑脸来,“你长得这么好,要笑起来才不辜负你的长相啊,笑一笑十年少,老绷着脸像个小老头一样,看起来更老,也会老得更快的。”
      齐思贤喝了酒越发爱动手动脚,撩拨人心乱如麻也不知。一再控制自己,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的木繁被更加不知收敛的齐思贤撩得心乱如沸如麻,周身热气上涌,呼吸都有点凌乱了,觉得自己的耳朵也着了火,太不像自己了,如今一点点的撩拨都经不起。木繁气恼地丢开兔子,情难自禁地一手揽住乱动个不停的齐思贤的腰,一手钳住齐思贤的双手,双腿压住齐思贤那扭麻绳一样不安分的双腿,双眼紧盯着仍嘻嘻乱动的齐思贤,目光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在齐思贤的唇上,压着声线沉声警告道:“齐思贤,你能不能不要乱动手动脚的?!”再不知分寸的动手动脚,他就要放纵、随心所欲也去动手动脚了,甚至要动嘴。
      这个姿势有点不对。
      木繁的脾气是很大的。还没有彻底醉糊涂的齐思贤以为木繁又被他气恼了,赶紧笑得小心翼翼地从木繁的身上滚到一边,陪着嘻嘻笑脸道:“木繁你不要生气嘛,男女授受不亲,你又不是女的,不要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啦,动你一下就老是要喊打喊杀的,活像黄花大闺女被轻薄一样。”
      老是讲男女授受不亲,难道在他的脑袋里,男男就可授受之亲了吗?木繁的脑袋热血直往头顶冲,心跳也急促着,目光落到齐思贤盈润饱满的红唇上,再也移不开半分,如痴如醉,就像喝了酒一样沉醉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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