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入红尘》枕闲书卧

44、惊喜又惊吓

　　清晨，日上三竿之际，任霁月无精打采地和木明刚走到楼梯口，抬眼不期然看到楼下靠着坐的一红一白，双眼立马就通亮了，兴冲冲地叫一声：“齐大哥！”然后飞奔着跑下楼去。
　　木明守了一夜噩梦不断的任霁月，见起来后就一直神色不振的任霁月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一般兴冲冲跑下楼，心都要被吓得跳出来，只得提着心在后面紧跟着，提醒道：“阿月，你小心点，不要跑那么快！”
　　齐思贤看着任霁月大呼小叫着跑下楼，笑着对木繁道：“真是个疯丫头，也只有你家木明把她当绝世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掌心怕摔了。”
　　木繁品着早茶不语。
　　三两下跑下楼的任霁月扑到齐思贤身上，喜出望外得不敢相信地摸摸齐思贤的脸，又捏了捏，道：“真的是你啊齐大哥？我真是太开心了，感觉就像做了个美梦一样。”
　　齐思贤的脸第一次被女孩子又摸又捏，感觉不是自己占了便宜，而是自己被占了天大的便宜，便老大不爽，皱着眉头，伸手打掉任霁月的手，揪着任霁月的耳朵，耳提面命道：“男女授受不亲，跟你说过了多少遍了还是这样子动手动脚的！你脑袋上的耳朵是用来装饰的吗？！大庭广众之下没点姑娘家的温柔端庄，也不害臊！”
　　任霁月痛得整张脸都皱了，呼痛着讨饶道：“齐大哥我错了，快放手！快放手！”
　　已经来到桌前的木明看着任霁月被齐思贤揪着耳朵教训敢怒不敢言，看着带着点浅笑喝早茶的大哥把假脸皮给摘了，便是万事太平，更加不敢问为什么齐思贤会在这里，只得恭恭敬敬地向木繁和齐思贤打个招呼，见木繁点点头，才端坐下，睁着双大眼看齐思贤光明正大地虐任霁月。
　　齐思贤被对面木明那无声幽怨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没好气地松开能屈能伸的任霁月。
　　任霁月捂着解脱的耳朵，乖乖坐到空的那个位置上，看着左边的木明，前边的木繁，右边的齐思贤，这三个男人都是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男人，任霁月捂着耳朵满意地笑了，感慨着好久都没有这么幸福美好又和平的早晨了。
　　齐思贤看着任霁月傻笑一通，又忍不住牢骚道：“大早上的犯什么傻呢？”
　　任霁月撑着桌子，环视一圈，笑着回道：“就是觉得这个早上特别的美，特别的好，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笑。”
　　木明看着任霁月，齐思贤看着始终慢慢啜饮着早茶的木繁，木繁微笑着放下茶盏，三个人都不约而同觉得任霁月说得真贴切。
　　木繁只字不提昨晚知道木亮出去的事情，向木明问道：“你二哥和木亮怎么还没下来？”
　　任霁月赶紧挪屁股到木明旁边，把一个位置空出来。
　　木明把任霁月扶着坐好，才站起来回答道：“那我上去看看。”
　　木繁点点头。
　　任霁月溜着眼珠子左看看前看看又左看看，总觉得繁大哥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只好也倒着早茶来喝。
　　木明才走到楼梯口，便看到了除了自己的二哥和小弟，还有个不知道该惊喜还是惊吓的人。才一个晚上，本来分道扬镳的人又在一起了，真是变数太多，木明有点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状况了。
　　木亮看着楼下做得四平八稳的木繁，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木明不要声张，又把木星推在前面挡着，示意何如跟在自己身后。
　　木明也不敢声张，只好无声无息地回到位置坐下。
　　被当做块挡板的木星带着后面那两个来到桌子，看看木繁褪去假脸，便知道大哥心情不错，也暂时不会出去掀起风浪，便高兴起来，又看看齐思贤，先笑着向齐思贤稽首道：“齐公子好，在下木星，我们见过一面的。”
　　神神秘秘的木星，终于见得真面目，齐思贤看着俊朗翩翩、温和款款的木星，也赶紧站起来回礼，笑道：“不，这是我们见的第一面。”
　　众人不解齐思贤的说法了。
　　齐思贤笑道：“第一面，是你见了我，可是你就在我的身旁，我就是见不到你的真容啊，今日终得见庐山真面目了。”
　　木星想起初识的场景，自己从头裹到脚，便笑道：“原来如此，那要请齐公子见谅了。”
　　齐思贤又笑道：“木家四兄弟，各个样貌出众，器宇不凡，想必神仙也是这般长相了。”
　　齐思贤一席话让大家和乐融融的，垂着头随时准备认错的木亮虽知道不该破此时和乐的场景，但又总不能当隐形人，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所以还是捏了捏何如的手，硬着头皮出来打招呼，何如忐忑不安地站在木亮旁边，也声如蚊呐跟着打招呼。
　　刹那间静得落针可闻。
　　十只眼睛齐刷刷亮晶晶地盯着木亮和何如。
　　齐思贤差点要拍大腿称好家伙了，木星不仅帮着木亮夜半出去幽会小情人，还帮着木亮把小情人带回来了，真是绝世好哥哥。
　　木繁不出声，齐思贤就静看木繁如何发作。昨夜最乖乖待着的木明和任霁月处于迷糊状态。帮手木星不敢出声当和事佬。木亮和何如垂着头不敢妄动，就算在油锅里煎熬也没有这一刻难受了。
　　木繁捏着茶杯一言不发又气势十足，双眼锐利地在木星木明和何如三人扫来扫去。
　　木亮受不了自家大哥那凌迟一样的目光了，想到何如一个姑娘家可以为了自己，而三更半夜分别后抛下自己的师父跑来找自己说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不跟她师父回天山了，头都要垂进衣领里去了，仍鼓起勇气走到木繁身边跪下道：“大哥，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吧，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辜负阿如的。”
　　何如亦步亦趋也跟着木亮跪在木繁旁边，用尽平生所有的勇敢，抬头看着木繁，却见一张完全陌生好看的脸，一时之间愣住了。何如知道这世上有着高超的易容术，但眼前这张谪仙一样的脸怎么都是易容不出来的。
　　任霁月看着何如呆愣愣地盯着木繁的脸，也把自己眼睛转到木繁的脸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劲的地方了。
　　在座的人对于木繁的脸都不奇怪，只有自己反应过大，何如便知道这才是木繁的真面目。何如便想：有着一张好脸，也被弟弟敬重着，是不会有一张歹毒冷酷心肠的。何如想好了，便鼓起勇气直视着木繁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忍住打颤的牙关道：“繁大哥，我长这么大，就喜欢木亮这么一个人，从第一次下山碰见他的时候，我就一眼喜欢上了木亮，我发誓，我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对木亮好的，求繁大哥成全我们吧！”
　　木繁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着地上的两人，点着头，徐徐说道：“勇气可嘉。”
　　众人皆摸不准木繁的心思，全部都悬着心。
　　木繁又不急不缓说道：“人心自古善变，舌动可生莲。我相信这一刻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却无法相信下一刻你说的还是真的。”
　　何如迫不及待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发誓道：“繁大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我活着的一天，都会对木亮好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
　　木繁听了冷笑道：“我们家可是比刀山火海还可怕，木亮跟你说过我们家在哪里吗？”
　　木亮脸色瞬变，刷的就白成了一张纸。
　　木繁扫一眼木亮那刷白的脸色就明了于心，可如果一开始就是错误，就不应该放纵成灾。木繁对着无知无畏的何如一字一顿道：“你跟着你师父下山，也接触了不少名门正派吧？想必你也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大道群经和大道群山吧？”
　　一个是人人疯狂觊觎的武功经，一个是十六年前被血洗一空的天下第一关，怎么会没有耳闻呢？
　　不是说大道群山无一人生还吗？何如环视一圈在座的人，看着脸色苍白的木亮，心内一阵心疼：他们全都是跟她差不多大小而已，十六年前他们还是手无寸力的小孩子，能够好好活到现在得经历多少苦难才行？
　　木繁盯着内心激荡的何如，直接单刀直入：“不错，我们的家就是现在万鬼纵横，世人闻之胆寒心虚却又贼心不死想踏平的大道群山。现在你可以回到你师父身边了，如果敢说漏半个字，小心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