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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道别 ...

  •   木繁不言语就已经代表了息事宁人,也代表了可以和平共处一室,奈何温深静实在是讨厌得很,不仅倚老卖,还为老不尊。
      酒菜也已经让先上她们桌了,可温深静就是吃都堵不住她那张老嘴,一边吃一边嫌弃,还不停瞪着木繁指桑骂槐。
      何如已经习惯了跟师父温深静一起吃饭就不会耳朵清净,把温深静满嘴的话当大风刮,任温深静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埋头默默吃饭。只有当温深静说到木亮不好的时候,何如才一句顶三句回去,三句顶十句地维护着木亮,气得温深静直咬牙切齿,拿筷子戳何如的脑袋瓜子骂道:“真是养了头大白眼狼,那个木亮是镶金边还是银边玉边了?说他两句都不得,有本事去跟他一桌吃饭,别跟我一桌吃饭!”
      温深静指桑骂槐的本领一流。
      其实,只要耳朵没聋的人都听得出来温深静是接受何如跟木亮在一起的,甚至是喜闻乐见,所以才毫不掩饰的把何如推向木亮。只是木亮太屈服于木繁的淫威,太过顺从木繁,或者说木亮对自家大哥的敬爱甚于对何如的喜爱,所以温深静才无可奈何,借着骂何如的东风指桑骂槐,虽然句句看上去都是骂木亮,实则句句骂木繁不近人情。
      能跟木亮一桌吃饭当然好之又好,可是木亮那大哥如蛇一般冷冰冰的眼神就能把她给凌迟处死了,只有心里一百个一千个敢,又怎么敢真真切切那么做?同一层楼,却不能同一桌吃饭,煎熬的何如埋头在饭碗,有点委委屈屈,嘀嘀咕咕地回道:“没本事。”
      温深静拿筷子敲碗,气道:“你牙痛啊?”温深静没听清何如的嘀咕,但不用听都知道没好话,这个徒弟只会窝里横,窝里气她,胳膊肘却往外拐。
      奉行食不言的木繁被温深静吵得不胜其烦,手中的筷子直接朝温深静飞过去,火大的怒道:“到底是谁牙痛?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温深静眼睛也不眨就把飞过来的筷子送回去给木繁,扫了一圈那桌的人,冷笑道:“真是好霸道,又不跟你同一桌,吃个饭还不许人说话,真当自己是皇帝呀?我可不是你的乖弟弟乖妹妹,吃饭讲话是我的自由,要是不想听到,要么堵上耳朵,要么走人。”
      齐思贤在街上挑挑拣拣吃了不少路边摊,因此在桌上就喝几杯酒,吃两筷子喜欢的鲜笋,其余时间都忙着给木繁夹菜讨好,可惜木繁根本不领情,既不跟齐思贤说话,也不吃齐思贤夹的菜。
      齐思贤见木繁扔出筷子,马上抓起一双新筷子塞到木繁手中,带着讨好的可掬笑容:“木繁,用这双。”
      木繁没接齐思贤的筷子,眼疾手快接住温深静送回来的筷子,看木明任霁月两人虽然也食不言,却只对齐思贤带的街边小吃大动食指,而对酒家上的酒菜兴趣寥寥,木亮则魂不守舍,也只是拿几样齐思贤带的街边小吃食之无味,那脸被温深静说得像彩色盘一样交替,木繁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差不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吃,还有个既不相干又聒噪得讨人厌的温深静在吵,木繁顿时就没有胃口了,也不管浪不浪费食物了。
      木繁放下筷子道:“既然街边东西那么好吃,都不想好好吃饭,那就走吧,也好趁了别人的心。”
      木明和任霁月还有齐思贤倒无所谓,就是木亮左右为难。
      木亮磨蹭到最后一个站起来,见自己大哥木繁走到楼梯口了,匆匆跑到何如身边塞给她一根白玉如意发簪,低声说道:“这是我在街上买的,阿如,这个送给你。得你喜欢,三生有幸。”
      “那你喜不喜欢我?”何如拽住木亮的手,悲喜交加,就想亲耳听到木亮当面亲口说一声喜欢。
      “我……”
      “木亮还不快下来!”
      没等木亮回答完,木繁含怒不露的声音就从楼下传上来。
      “就下去了大哥!”木亮只得把话吞下去,飞快跑下楼。
      “木亮……”
      温深静及时按住想要站起来追木亮而去的何如,风平浪静甚至有点难得的温柔地给何如浇一盆理智的冷水:“你看,只要他大哥咳一声,他马上弃你而去,跑得比飞的还快,说到底他不够喜欢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把整颗心都吊死到他身上?又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你还是趁早把给他忘了移情别恋吧。”
      师父的风向盘转得太快,何如气急败坏道:“不够喜欢,那还是喜欢的呀。就算天涯处处有芳草,可是这世上只有一个木亮,他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师父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温深静被一根筋扎进去的何如气得又忍不住横眉竖目,拍着桌子道:“还独一无二的的珍贵?他是龙子皇孙还是金镶玉裹?他一句话都不敢为你说,倒对他那个假头假脸的大哥言听计从,我看你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就见过那么两面,三魂七魄就让他这个男狐狸精给勾跑了,既如此,等下去看看你江师叔,后天我们就启程回天山,以后你也不用再下山了,在山上把这份心熬死了再说。”
      “师父你就会这样子威胁我!”何如气鼓鼓地瞪着温深静,觉得眼眶通热便急忙地低着头摩挲着木亮给她送的那个如意发簪。
      温深静看何如这副小媳妇受气包样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戳着何如的脑袋道:“养你十多年,没听你对我说过一句好听的贴心话,气我的话倒像倒黄河水,还不如那见过两面的木亮,我早晚得被你这榆木疙瘩脑袋给气死。”
      何如缩着脖子躲开温深静无情的戳头手,有点无奈的道:“师父,木亮是木亮,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
      温深静点点头道:“是是是,他是金镶玉裹的月亮,我是人见人厌的老太婆,我们当然不一样,你看到他就眉开眼笑,活泼乱跳,见到我就蔫头巴脑,气死我不偿命。”
      何如没精神气跟她师父温深静斗嘴,任温深静逞口舌之快跑马个够,何如都置若罔闻。
      大街上,木繁拿扇子抵住亦步亦趋的齐思贤的胸口,平静又疏离地道:“齐公子,感谢你多次出手搭救霁月之恩,刚才那顿谢恩饭我们兄弟几个和霁月已经请你吃了,现在我们兄弟几个要带霁月回家,不知你要往哪去,但总归是道不同的,就此而别吧。”
      还没等齐思贤回话,始料未及的任霁月想到要和救命大哥分开,又得即将面对爹娘的坟冢,突然一阵悲从中来,希望能慢点去到那个爹爹口中常说而自己却从未涉足过的家,也希望慢点看到爹娘的坟墓,那么就可以自欺欺人久一点:只是和爹娘生生分别一段时间而已。
      任霁月小心翼翼地拉着木繁的衣袖道:“繁大哥,我才跟着齐大哥学功夫两天耶,就要和齐大哥分开了吗?那以后谁教我?”
      木繁温和的道:“霁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要你想学功夫,自然有人教。”
      一听木繁的话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任霁月心里一急,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道:“当然可以有不散的筵席,叫齐大哥跟我们一块回家不就可以不散了吗?”
      刹那间仿若整条街都鸦雀无闻。
      木明和木亮面面相觑,欲言又止,齐思贤隐隐期待,木繁看着天真着急的任霁月沉吟不语。
      那片土地是由亲人的尸体堆积而成,山花是被亲人的鲜血染红,山林是亲人的亡魂所附,那地方被世人传说成阴森可怖,恶鬼出没,是无人敢轻易涉足的鬼蜮,却不少人暗暗恨不得铲平之。而那片土地,也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
      至今还不知道齐思贤是何许人也,如今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得让当年的生鬼统统付出血的代价,血网已有生鬼进入,岂能牵扯一个人间逍遥客。
      还是让他继续逍遥吧。
      来日方长,他身上仅有的一点谜团待到血仇得报之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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