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江湖（原名：云烟深处雨潇潇）》卓云

64、出手相救

　　萧湘睁开眼睛，感觉胳膊酸痛，低头一看，自己双手被缚。只听一人略带得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了萧姑娘，只能委屈你这样。”
　　“薛玉郎，你真卑鄙！你抓我有什么目的？”
　　薛玉郎嗤笑，摇摇扇子：“不怕让你知道。我们要用你换一个人。此人现在在凌霄宫的地牢里。”
　　萧湘心头一凛：“原来是你们！”
　　“哈哈哈，事到如今也用不着否认，没错，宁珏是我们的人。”

　　萧湘冷哼：“想必薛公子身后还有高人。”
　　薛玉郎惊奇地看她一眼，俊朗的面容上露出轻浮的笑容：“萧姑娘果然聪慧，”他仔细打量她一番，啧啧道，“原来你长的也不差，难怪何挽澜对你上心。”
　　一名黑衣人忽进室通报：“教主有请。”
　　薛玉郎敛容，整整衣衫随黑衣人而去。
　　萧湘四处打量，这不过是一间很寻常的屋子，窗外有几个黑衣人把守。“教主？”她暗暗思忖，“薛玉郎身为皖北派的掌门，对什么教主如此恭敬？”联想起江湖上的一些传闻，她悚然一惊：难道是神月教！

　　第二日薛玉郎将她带出屋子，与她共乘一辆马车。
　　“你带我去哪？”
　　“当然是去换人。”
　　马车一路颠簸，似在山间。等车停下来，薛玉郎下车去，萧湘听见一人问道：“都准备好了？”
　　薛玉郎答道：“都准备好了。何挽澜会亲自前来。”
　　“很好。”从薛玉郎的语气可以推断，此人职位应该在他之上，难道就是那神月教教主？他一直指使宁珏陷害何挽澜，今日也许会有阴谋？想到这里，萧湘背后顿凉，难道……换人是假，最终目的是何挽澜？

　　萧湘正在胡乱猜想，被人拉下马车。一片平坦的草地两头，排列两方人马。何挽澜长身玉立，亲手抓着宁珏站在阵前。看见萧湘的身影，他神情一动，扬声道：“湘儿，你可好？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萧湘顾不得个人安危，大声道：“何挽澜你快走！他们设了圈套想害你！你快走啊，不要管我！”
　　薛玉郎用力将她一拉，她打了个趔趄。何挽澜怒道：“薛玉郎你再动她一下，我杀你了，扫平你皖北派！”
　　“阿杀，你怎样？”声音从萧湘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被众星捧月在中间，他年过三旬，面容瘦矍，散发着一股阴狠的气息。
　　“教主，我很好。”宁珏说道。
　　“何少主，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神月教？”白衣人眼睛紧紧盯着何挽澜，语气淡淡的，彷佛在与老友说着再普通不过的闲话。
　　“哈哈哈，痴心妄想！废话少说，换人！”何挽澜咽下一句“以后再找你算帐！”，湘儿还没换回，口舌上就不多生事端了。

　　白衣人冷冷一笑，挥手示意薛玉郎放人。萧湘和宁珏双手都被邦着，二人向着在各自的阵营走去。萧湘惟恐有什么意外发生，知道自己越早过去，何挽澜等人越安全，于是拼命地向前跑。宁珏和她有相同的想法，也快速前行。二人交身错过之时，萧湘瞟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就在他们交错不久，一支利箭扑向萧湘后背。何挽澜即刻甩出一支飞镖，将箭矢从头至尾劈成两半，同时另一支飞镖射向宁珏。接着飞身出去，搂住萧湘，正在此时爆炸声响起。凌霄宫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喊道：“少宫主！”
　　烟火之中，何挽澜与萧湘身影出现，他喊道：“放！”
　　顿时，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嗡嗡声，一小片黑云向神月教那边飞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月寒晋，好好享受吧哈哈！”何挽澜抱着萧湘与众人撤退。

　　萧湘的心怦怦直跳，侧看身边人，面具闪亮，目光明亮有神，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复杂的感受。方才火药爆炸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何挽澜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头一笑：“没吓到你吧？”
　　“还好。那是什么？”身后传来惨叫声。
　　“那是毒蜂。我知道那家伙不会安什么好心，提前派人在那边撒了一些蜜糖。这里地势平坦不易设伏，他也不愿与我刀枪相对真真打上一场，双方就只好耍点小手段。”
　　“幸好他炸药埋的不多。”
　　“他如果埋的多，会露出破绽。这只北边来的狐狸，迟早找他算帐！”何挽澜咬牙，带着几分孩子气。萧湘莞尔。

　　“今天多谢你！”凌霄宫安全撤退以后，萧湘才松口气，她断不肯因为自己牵连他人。
　　“你我之间还需要一个谢字吗？”何挽澜语气暧昧地说。
　　萧湘佯装不懂，叹道：“只可惜宁大哥又回虎穴。”
　　“救他不急于一时。先找到治他的方法才有用，不然他就算留在这里也是拿我们作敌人。”
　　萧湘点头，沉默片刻忽道：“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
　　何挽澜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似乎对她忽然提出这个要求感到很意外。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份喜悦又夹杂着一份烦恼。他笑道：“快了！我说过，成亲之日定然让你看个够。”
　　萧湘无奈剜他一眼，不再理他。

　　何挽澜将萧湘送回王府。萧洛大喜，立刻差人去苏家和南宫家报信。柳傲泉懊恼万分：“妹妹出门为何不叫上我？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向父亲交代！”
　　萧湘一一告罪，向大家讲了到神月教的所见所闻。众人莫不惊讶。

　　萧洛私下告诉萧湘：“秋家我也派人去问过你的行踪，但是除了说你不曾去过，之后都没个来问信的。这次我就只通知南宫家，反正南宫家知道，他也就知道了。我看何少主一心对你，你不如就定下日子吧。”
　　萧湘怕萧洛再逼自己，干脆说了实话：“有朋友在替我找幻目草。我就不信世上只有凌霄宫有。你放心，我不会不顾溱儿。何少主的确待我不错，但我拿他当朋友，不想嫁给他。”
　　萧洛气结：“有谁这么大口气，敢说能找到幻目草？就连洛神楼主都不知道哪里还有。好，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不要怪我无情。三个月之后你找不到，就必须嫁给何挽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夏侯连迦那边没有一点消息。萧湘不便催促，此事她只能听天由命。萧洛则毫不避讳地替她安排起嫁妆。“姐姐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这也是父亲在世时的心愿。”她这样说。
　　三个月的期限眼看就到，夏侯连迦终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王府。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两个柱形竹笼，里面有两株草长在泥盆里。
　　“幻目草。”他目光宁静地看着萧湘。
　　“你真的找到了？”萧湘难以置信，激动万分。
　　萧洛则一脸惊诧：“原来是你！”这个人居然能找到幻目草，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萧洛打定主意要好好调查他一番。
　　“那么萧湘姑娘的婚事可以作罢了吧？”
　　萧洛眼眸轻扫：“只要这是真正的幻目草，我不会逼姐姐出嫁。只是何少主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放手。”
　　萧湘心中一跳，她已经可以想象那人会怎样怒火滔天。
　　“湘儿？”她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令夏侯连迦的心陡然一颤，难道她……
　　“我会亲自向他解释。”
　　“需要我帮忙吗？”
　　萧湘感激地对他笑笑：“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剩下的，我要自己去面对。”

　　依然是西山，浪沧亭。
　　但是这一次的脚步，不知为何这般沉重。萧湘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终是见到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山风呼啸，树木猛烈的摇动发出“哗哗”的声音。他转过身来，衣襟飘摇。
　　“这些日子很忙，没怎么去看你，有没有恼我？我真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何挽澜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却一直持续着。
　　她低着头，头发被风吹得狂舞。何挽澜伸手替她挽发，听见她细细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找到了幻目草，我们解除婚约吧。”他的手一顿，接着仍固执地替她理好头发。
　　“对不起。”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说。
　　在她的注视之下，何挽澜的眼神一寸寸变冷，他挤出一句话：“你讲的是真的？”
　　“是。”她拿出碧血玉珩递给他。他一动不动，麻木地任她塞给他。她默默无言地看他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下山。
　　“湘儿！”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拽回，“我到底哪里不好，令你不想嫁给我？”

　　萧湘深深吸一口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吗？那个时候我们彼此都清楚，这场婚约不过是交易，而且你也明白我的迫不得已。为了母亲，为了弟弟，我现在只想为我自己好好活下去。何……挽澜，你不是不好，你救过我，是我的朋友。可是这场婚约你就当交易中止，好聚好散，行吗？”
　　他紧紧捏着她的胳膊，冷笑：“交易中止？我不答应！”
　　萧湘倔强地抬起头：“凌霄宫近年势力逐步强大，萧家已经没落。何少主还想图萧家什么？你明知道本该嫁给你的是萧洛，你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
　　“湘儿，我要的只是你。”
　　萧湘凝视他摇摇头：“我真的一无所有。请何少主不要强求。”说罢，转身离去。

　　她瘦削的身子在飘荡的衣衫中显得分外单薄，可是她的步伐那样坚定，他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恐慌，这一次是真的要失去她了。“湘儿——我拿下面具了，你不是一直要看的吗？你回头啊！”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面具，带着希冀看着前方。
　　萧湘的脚步停了，她说了一句：“少宫主，多保重！”没有回头，举步向前。
　　何挽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花树林之中。
　　西山上，只剩下风绝望地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