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记忆》寒熠

6、第 6 章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他们有着七情六欲，有着喜怒哀乐。正由于他们无穷无尽的欲望，这个世界由透明的纯洁之色变为混沌，恐惧、嫉恨、愤怒等等负面情绪渐渐污染了神赐予这个世界的正面力量。七彩神女，神的女儿，她的□□凝聚着无穷的能量。她的任务就是洗净这个世界，让力量回到当初的纯粹。而方法是吸收人们传递来的恶意，代替人们成为灾难的承受者。神女是神为了拯救世界而创造出来的，但神女的力量是有限的，而由人本身滋生出来的痛苦是无穷无尽的，到了极限时神女就只能毁灭。而神就会再创造一个神女，于是神女的传说不断延续着。凤凰族是世代侍奉神女的部落，他们的任务是寻找神女并守护着她直到生命的结束。
　　“神女出现的时代必定是黑暗之王与光明之王同时出现的时候。黑暗与光明始终是对立的，他们的对敌会带来无尽的伤害，所以这时候更需要神女的力量，使人民少受些苦难。但这一次的神女竟然出现在异世界，这是我们没有料到的，所以到现在才找到你。神女，我代表凤凰族宣誓效忠于你。”七崖跪下亲吻我的手背，宣告他的忠诚。
　　“所以我的职责就是乖乖等着承受痛苦直至死亡对吗？”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在原来世界的经历，它让我不至于听到这些话后崩溃。
　　“神女，请相信我，你不是孤独的，凤凰族的每一个人都愿意为你付出生命。所以，请不要有那么悲观的想法。神女的职责是非常神圣的，你的生命是极具意义的。”七崖眼里有着不赞同。
　　“莱娜，请你告诉我。在我原来的世界，我的亲人、朋友遭受的伤害与我有没有关系？”我问出我最深的疑问，对于莱娜的答案既恐惧又期待。我期待她告诉我不关我的事，但她的表情告诉了我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
　　“是的，他们的确是因你而死。”莱娜点了点头，看不见的眼却直直看着我，让我困在其中，“因为你生在异世界，这是不曾有过的事情。神一直召唤着你回到这里，但神女却一直没有察觉到。神女的行为已不受控制，神惟有通过你身边的人逼迫你回到这个世界。本来只要你对那边的世界少些留恋，神就有力量带你回来，可是神女的精神力太过强大，神不得已只能让你伤心绝望，主动回来这。所以……”莱娜的表情僵硬，身体有些颤动。
　　“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死在我面前，只是要我绝望。只怪我有着不该有的坚强，所以不断有牺牲者出现，对不对？”心头的痛感几乎让我站不稳，克制的愤怒急剧爆发，“什么神，什么神女，真是笑死人了！如果我的使命是拯救别人，那么为什么因我而死了那么多人，还是说那个世界的人和这个世界的神毫无关系？这样毫无慈悲心的神不信也罢！”
　　“孩子，不可以侮辱神，他是创造你的人，你是他的孩子啊！”莱娜的神情激动起来。
　　“神女，虽然我很同情那些死去的人。可是，神那么做是不得已的，牺牲几个人却能救赎千万人，难道这种取舍都不会吗？”七崖冷下脸，全是对我的失望。
　　“我不要听！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七崖的话刺耳得令我憎恶，莱娜仍是那副可怜我的表情，我冷笑一声说到：“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明明眼睛瞎了，为什么好象仍看得见的样子！怪不得你是瞎子，你看着我挣扎在地狱边缘，看着那些爱我的人死去，你的心从没有一丝不忍吗？这样的你，要眼睛有何用？”我知道自己的话很恶毒，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的愤怒，我的痛无法排遣。
　　“啪”一声，脸颊的疼痛惊醒了我，七崖跪在我面前说到：“我为自己的放肆道歉。但是，即使是神女，也不能对莱娜无理。莱娜是我们凤凰族遵从的圣女，是神旨的传递者，她的眼和腿是因为帮助神带你而遭到的力量反噬，神女却如此侮辱她。更何况，莱娜是上一任的……”
　　“七崖！”莱娜大吼一声阻断了七崖的话，随即示意我来到她身边，“孩子，对不起！我没办法插手那个世界所发生的事。神女的命运是很沉重的，但我希望你不要有负担。即使你说不想做神女也无所谓。虽然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但请相信我，即使要奉献我的生命，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莱娜冰凉的手碰在我的脸上，她的嗓音在颤抖，她的身体是那么瘦弱，她的眼睛和腿也是因为我。
　　“对不起，莱娜！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莱娜已经很辛苦了。毫不知情比预见却不能阻止的人幸福多了，我不该这么说你。对不起，莱娜！”我伏在莱娜的肩上不住地道歉。

　　“厄……”天飞呻吟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我掩去我的表情，来到他身边，天飞缓缓睁开了眼，“梓岚小姐，你没事吧？那个袭击我们的人……”
　　“那人已经被我收拾了，现在你们很安全。”七崖安抚道，“噢，我正好看见他想杀你们没注意到我，我就顺手打昏了他，你也知道，黑暗之王的人很麻烦，杀死他的话会牵涉到我。”
　　“天飞，你还好吗？”虽然他的脸色好象已无大碍，但流了那么多血后，他肯定很难受。
　　“只是有些头晕而已。谢谢这位先生相救。梓岚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家吧，家里有人等着呢。”天飞挣扎着站起来，虽然口中说着谢语，但神情却满是防备。
　　“你现在大概没力量动用瞬间移动的能力吧？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七崖提议到。
　　“多谢了。不过，我还没那么虚弱，到达光之城的任何地方都没问题。”天飞摇了摇头，过来拉住我的手。
　　“等一下。”我看向身后的莱娜，“现在的我不会伤害别人对吧？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找到属于我的幸福。”
　　莱娜一震，神情柔和了下来，用那对漂亮的眼珠“看”着我，点了点头。

　　等我们回到宫殿时，天飞已经虚弱得站不直身，我刚想叫侍卫来，天飞却阻止我：“梓岚小姐，别叫！如果别人来了，看到我得伤，最后会查到那些人，凤凰族虽不是光明之王的敌人，但也一直是王所顾忌的，他们一族具有神奇的力量。”
　　“天飞，你……”我讶异地看着他。
　　“其实我一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力气说话，我可没有故意偷听。”天飞转开头表情有些便扭。
　　“天飞，请别告诉天耀今天他们说的话。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什么神女。”我低着头请求到，天飞是个绝对听从命令的人，他肯定会告诉天耀今天发生的事。
　　“我不能欺骗王。”天飞沉默了会说到，“但王曾说过，在我成为梓岚小姐的侍卫那一刻起，我的主人就只有梓岚小姐一个人。即使是王和四长老，我也不必听从与梓岚小姐命令相违背的话。”
　　我惊讶得抬起头，天飞对着我微微一笑，这是第一次他对我表示出善意，我回以一笑，“谢谢你，天飞。那你自己回去时小心点，我不方便送你回住处。”天飞点了点头。

　　告别了天飞后，我小心地躲避开侍卫，回到空无一人的水晶殿。唉，又是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天耀，我疲软地趴倒在床上，一时没注意，碰到了手掌的伤口。我轻叫一声，看着陌生的空间不知道上哪去找医药箱。
　　忽然间，感受到背后袭来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叫，就被人用力拉了过去紧紧抱住。
　　“天耀！”熟悉的味道让我惊喜。
　　“梓岚。”天耀从背后抱住我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身体在颤抖，连声音都虚弱无力。
　　“天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这么多天不见了，你是不是忙得没时间好好吃饭啊？”我想转身看他，却被他挟制住，动弹不得。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你受伤了。”天耀托起我的手，伤口处的印痕有些可怖。
　　“这个啊，小伤口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天飞那么快就告诉你了啊，他还受着伤呢，怎么不先回去好好休息？”我甩甩手，轻笑道。
　　“天飞该死！他没有保护好你！”天耀的语气阴沉起来，他是认真的。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去抓箭的！”我焦急得解释到。
　　“我告诉过他，如果你有一点闪失，他就要用生命来抵偿。”天耀在我耳边轻轻吐露冰凉的话语，“梓岚不可以有事。”
　　“天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我挣扎着转过身看着他。
　　“怎么，梓岚很在意天飞吗？”天耀沉默了会道，眼神更加深邃，“如果我说我杀了他你会怎样？”
　　“不……不会的！他为了救我几乎立刻丧命，他尽到了他的责任保护了我。我的手只是擦破点皮而已，根本没事！天耀，你告诉我，天飞没事对不对？”我抓着天耀的衣袖叫到。
　　“天飞只是个仆人而已，对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要那么在意吗？”他的表情显得愤怒起来，“才几天而已，他对你已经那么重要了吗？我现在告诉你，我烧了他，连骨灰都风吹走了，你准备怎样？”
　　“你……你！”莱娜不是说了在这里我才是受难者吗？为什么还是会有人为我而死？“天耀，你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吗？要证明和我在一起的人会得到幸福，我会带来幸运。可是，我带给天飞的只有死亡，他在我身边才几天而已！天耀，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在天飞陪在我身边时，他就已经加入了我们的约定，你却亲手破坏了它，你……”心中的痛还没消失又加上了衣笔，我几乎不能喘息了。
　　“住口！住口！约定的只有我和梓岚而已，什么天飞加入了约定，我绝不允许！”天耀忽然扑向我，将我困住，“梓岚，我和你之间绝对没有第二人知道吗？你回答是，快点啊！”
　　天耀的表情十分焦急，甚至像孩子一样寻求我的应许，我不由得点了点头。
　　“乖孩子！”天耀满足得抱着我，像抱着宝贝一样疼惜，“梓岚，天飞没事。虽然一开始，我的确有杀他的打算。但天飞告诉我是你救活他的，那如果我伤害了他，梓岚肯定又觉得是自己害的。所以，我只是责罚他承受我的火一秒钟而已。”
　　“真的吗？他没事？”虽然我知道天耀的火即使是一秒钟也要承受很大的痛，但天耀为我着想的心情让我感动，我不自觉得露出了笑容。
　　“不许笑！不许为了天飞笑！你的笑是属于我的！”天耀孩子气地拉扯着我的脸皮，破坏我的表情，“梓岚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为什么梓岚都不会说想我之类的话？我们从刚才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在讲天飞！”
　　“不会想啊，因为天飞一直有告诉我你每天将要做的事。我呢，就每天想象着天耀说话的表情，走路的姿势。这样，天耀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时时没有淡忘过。”天耀对我的在乎能让我淡忘之前的痛苦，他也许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他的陪伴。
　　“梓岚……梓岚。”天耀紧紧抱着我，不停地叫唤着我的名字，时轻时响，时高时低，却字字充满了不舍。他温暖的体温让我的疲累都回了来，我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天耀看着熟睡的梓岚，刚才掩饰的悲伤都体现在了脸上，他燃起火焰，包裹着两人，“梓岚，从没有人能让我任意地碰，任意地抱。小时候因为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常常不小心伤到别人，所以我很少接触人的身体。轩辕告诉我，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接受我的火，那人唯有是与我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做到。梓岚，我爱你。我能认为梓岚也是爱我的吗？”连续几天故意让自己忙碌于处理事务中，此时的放松让天耀也渐渐有了睡意。

　　“轩辕，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翡翠殿中，唯一一处黑暗的角落是光明之王的预言师轩辕的住所，只有一只闪耀着光芒的水晶球显示着他的所在。
　　“我的王，我好歹也长了你几百岁，别用那种口气说话。”轩辕精神响亮的声音与周围的黑暗有些格格不入。
　　“拜托你看看自己那张和我差不多年轻的脸好不好，我可尊重不起来。”轩辕是和天耀从小就在一起的人，他的容貌从未变过。轩辕对天耀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哼，算了，不跟你废话了。”轩辕双手放在水晶球上，球中显示出一张少女的脸，“她就是你带来的七彩神女。”
　　“梓岚真的是神女。”天耀皱眉，“轩辕，我的火伤不了她。”
　　“哦？”轩辕有些惊讶，“这倒是意想不到。天耀，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既然她是神女，不是对我更有利吗？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天耀心慌了，他本以为神女是可以把梓岚留在宫内的借口。
　　“的确，神女可以提升光明之王的力量。但神女也可以提升黑暗之王的能量。我说过，神女的任务是代替众生受苦的，她所在之处一般就是世间最最痛苦的地方。天耀，神女留在这，提升力量的会是黑暗之王而不是你。虽然神女具有神气的力量，却是应该推拒的人，这是一般人不了解的。”轩辕沉声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虽然你们相处时间不久，但这是命运，她竟然是你命中注定的人，你爱上神女了吧？王，我绝对不允许你放任你的感情。你不是自己的王，而是我们四城所有人的王，我的任务是让你受到世人的拥戴，得到打败黑暗之王的能力。所以，即使你怨恨我，我也会不择手段赶她走。虽然是神女，她却是最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
　　“我不准！不许你伤害梓岚！”天耀燃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翡翠殿，“轩辕，是你告诉我的，我会有命中注定的人陪在我身边。你知道我从小时候就开始盼望着这么个人出现了，你现在告诉我我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不接受！”
　　“天耀！光明之王！请为你的子民想一想，你的力量现在还远远不能达到消灭黑暗之王，万一黑暗之王得到全部的七彩石，你就不是他的对手了！到时候你的子民会生活在水生火热中！光明之王是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情的。”轩辕看着发狂的天耀，平静地劝阻到，他知道天耀会明白他的话。
　　走出翡翠殿，天耀的思绪纷乱，他知道轩辕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只能暂时避开梓岚，让天飞保护她。

　　“天飞，你的伤怎么回事？”天耀看着来向他汇报梓岚情况的天飞狼狈的样子，有不好的预感。
　　“王，我们遇到了伏击，是黑暗之王的毒，幸得梓岚小姐相救。我愿意受任何责罚。”天飞跪在天耀身前，已有死的觉悟。
　　“你这么说，就是梓岚有事咯。”天耀眯起眼，手轻扶天飞的肩。下一秒，天飞惨叫着滚在地上打滚，“梓岚那么辛苦救了你，我可不想浪费她的心血。但有下次，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没再看天飞一眼，天耀直奔翡翠殿，拎起轩辕的领子恶狠狠地道：“你知道她有危险却没告诉我，对不对？”
　　“神女本就是为了承受灾难而生的，天飞的多余行为只会减少了神女的德行而已。”轩辕轻描淡写道。
　　“你……”惟有轩辕是天耀不能反抗的人，他的命是轩辕救的，“轩辕，我已经疏远她了。只是让她留在这，偶尔让我见一次都不行吗？”
　　“不行！她对你来说是危险的存在！”轩辕坚决道。
　　“不管你怎么说，梓岚我不会放手的！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安排的，如果下次你再不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什么。”说完，天耀拂袖而去。
　　轩辕看着天耀离去的背影笑了，“我的王，让她留在这，会是你最大的失策。你会是给她最多功德的人。呵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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