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归》杜若L

5、第4章 久违了，小画眉

　　久违了，小画眉

　　“等下，有没有红色脂粉？”华慕端详着我刚洗漱完上好妆的面容，浅浅说道。

　　“自然是有，殿下要用来做甚？”有些不解，他问红色脂粉做什么。

　　“哪一个？”他在梳妆台上一通乱摸。

　　我不禁被他吃笨的样子逗笑了，“喏，”我将一个小巧的红色匣子递了过去，“是这个。”

　　“我瞧瞧。”大婚已过数日，他还是没有在我面前自称过“孤”这个字。

　　“殿下瞧它做什么？”心下很暖。

　　“好香，”他细细嗅了下，又拈了点在指尖，“果然不错，不过还是没有媚儿你好闻。”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净胡扯。”伸手用手帕擦了擦他沾着的指尖，“沾在你身上被臣子们闻到了可就不好了，会说殿下留恋花柳，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通劝谏，殿下还是少碰这些脂粉吧。”

　　“无妨无妨，”他拉过我正在为他擦着的手，放在他嘴边轻轻吻了下去，“孤为太子妃抹妆，又有何不可？”

　　手有些痒痒的，只好作罢。

　　“好好，殿下你想如何？”被他逗的不知所措。

　　“我虽不擅妆束，但一些妆容还是略懂一二的。”他复沾了些脂粉，细细在手中化开，“媚儿，我为你画花钿如何？”

　　“花钿？”有些疑惑，“殿下怎的突然想为妾身妆容了？”

　　“再说，”我停了停，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殿下会吗？”

　　话音刚落，就感觉耳垂一痛，“殿下！”他竟然咬我耳朵，“殿下无礼！”

　　硬是羞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光天化日之下……”话还没说完。

　　他就接上了，“光天化日之下，孤同太子妃戏耍，有何不可？”忽然，他猛得凑到我耳边，“再说，媚儿已是我的人，我同我的人嬉闹，纯属闺阁情趣，何来无礼一说？”

　　我忙推开他，“好好，殿下要给妾身化什么妆容，快化吧。”真是被他折腾得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清朗的笑声回荡在殿内。

　　他用指尖，一下一下在我额间描摹着花钿。

　　刚升起的太阳透过镂花窗案洒在他的发间，他的眉目，那双含着笑的桃花眼，以及嘴角扬起的一抹不易发现的笑。

　　华慕，我的夫君，他在为我妆容。

　　岁月静好，大抵也就是这般了吧。

　　我笑了笑，伸手去拂散在他鬓间的头发。

　　“哎，你别动……”他手上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些，“就好了，媚儿你别急……”

　　“好好，殿下别急，慢慢来，妾身等着就是。”嘴上虽是娇嗔，心里却是极欢喜的。

　　约摸着又过了一刻钟，他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明朗，“好了！”

　　“喏——”他将我扶到镜子前，“你看看，如何？”

　　镜中人儿一双丹凤眼间，嵌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凤羽。

　　顾盼间，已然生资。

　　他的画法，原来这般好。

　　他怎么如此熟悉女子妆容呢？

　　“怎么了？”他将我的身子转向他，又细细看了一遍，“我觉得挺好啊，还是说你不喜欢这样的？”

　　“没有没有，殿下化得很好。”顿了顿，“手法竟比妾身还要娴熟呢。”语气间也冷冷的了。

　　他似是瞧出我是在吃醋，大笑一声，伸手将我揽入怀里：“果然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不予理会。

　　“我发誓，只为你一人化过，今日是第一次。”他的声音渐渐稳了下来。

　　“妾身不信，头一回就这样娴熟。”还是有些生气。

　　“有些事，不是说之前做过就是娴熟。”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俯下身来在我耳边小声道，“大婚那夜，你我都是头一回，不也很娴熟吗？”

　　“胡闹。”我忙推开他，起身端了茶杯，“我信殿下了还不行吗？”羞得面红耳赤。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朗笑。

　　“好了好了，不闹了。选件比较正式的裙衫，陪我去见个人吧。”

　　“见人？”原来他今日为我这番仔细妆容是为了见一人，“谁啊？”

　　“去了就知道了。”他拉我走向屏风，“我觉得之前你穿的那件绯红色藕裙就不错，快去换吧。”

　　“嗯？这么急？”

　　“还是要我帮你？”

　　“别别，殿下站那儿别动，妾身去换就是。”

　　转身走进屏风。他对我的衣裙倒是比他自己的衣衫都要记得清。

　　身后又是一阵笑声。

　　朗朗如玉。

　　世间，竟也有这样的人。

　　不知要带我见什么人，非得这般正式。

　　思量间已然换好裙衫。

　　盈盈自屏风而出。

　　“媚儿，你穿绯红色真的很好看。”华慕有些惊艳地看着我。

　　我只笑笑不语。

　　这话我已听过数次了，可每次听到他说，心里就像花儿一样绽放。

　　“对了”，他拿过来一件云纹披风为我披上，低下头系好带子，“去的地方可能有些冷。”

　　我见他没有，“那殿下也披件吧。”

　　“哈哈......”他笑了笑，握住我的手往出走去，“我用不着，你忘了，我是龙。”

　　也是，我们羽族极怕冷，龙族倒恰恰相反了。

　　一路腾云驾雾，转而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因是初春时节，尚有星星点点的绿意，在云头看去却还是一片荒芜。

　　甫一落地，一阵寒气迎面袭来。

　　“好冷。”不经意说了出来。

　　“冷吗，”他复紧了紧我身上有些散的披风，“你且拿那片龙麟暖暖。”

　　我含笑应下，他总是这般心细。

　　“稍微等等，他一会儿就来了。”华慕解释道，“他选的这地方，真真是独特无奇了。”

　　华慕口中这人似乎有点神秘，却也不知道是何人。

　　奇怪，心口怎么有点闷闷的不舒服的感觉？刚落在这片地上时，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什么时候来过这儿。当时有些冷还未曾察觉，这会有点后知后觉了。

　　想哭。

　　没理由的想哭。

　　心下泛来一股酸疼感。

　　“媚儿，你怎么哭了？”华慕的声音自头顶落了下来。

　　“嗯？没有啊？”他的手伸了过慢慢擦拭了下，我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怎么哭了？哪儿不舒服吗，还是冷了？”华慕急切地问着。

　　“无防，风沙迷了眼，不碍事不碍事。”我乱扯了个原因。

　　他应了一声，将我的手紧紧攥在手里转了过去，对着悬崖，不再说话了。

　　隐隐感觉他的气息也有些不太对劲儿。

　　“华慕”，轻轻唤了声，“你还好吧？”

　　他只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正说着，突然自天际由远及近传来一声长啸。

　　“他来了。”华慕停了刚才说的话，神色有些明朗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红衣男子款款落于崖边，一头乌发随意散开，像是书上描述的上古的装束。

　　那人生得极为威严，眉宇间透着不凡的器宇。

　　应该是位不凡之人。

　　起码是上神。

　　一双鹰眼朝我看来，径直朝着我说道：

　　“久违了，小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