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做你的太阳》荣枯百年

31、第 31 章

　　他忐忑不安的等着。

　　但沈意只是笑了一下，“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问问你，并没有强迫你非要跟我走。”

　　换个人或许会觉得失望，但沈意真的没有，他在问的时候就预料了这个答案。

　　钟默和他妈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感情绝不是他可以比的，他看的出钟默对秦文姝的在意，他更知道自己和秦文姝并不需要比较谁对钟默更重要，他们两个并不是要二选一的存在。

　　听到他的话，钟默有些紧张的仔细观察沈意的表情，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沈意被他的神情逗笑，把书一合，对钟默说，“我们时间还很长，未来会遇到也不只是这一个问题，我答应过你会拉着你走，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放手。”

　　“我能理解你紧张你妈，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你和你妈都会有自己的人生，你难道要一辈子跟在她身边吗？”沈意轻轻的问，“我觉得那个江叔叔看起来对你妈挺认真，人看着也挺靠谱，说不定你还没有高考，你妈就要组建新的家庭了。”

　　因为课后的大部分时间，沈意和钟默都在一起，他也见过几次将江乾坤，目测是个能居家过日子的人。

　　想到秦文姝或许会再婚，钟默的脸色有些难看，一时没有说话，半晌后才有些僵硬的转移了话题，“到时候再说吧。”

　　沈意看了他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重新翻开面前的书本。

　　这天的谈话好像都被两个人刻意遗忘了似的，又过了两天，郭重也放寒假回来了，离过年没剩几天了，沈意大部分时候都窝在钟默这。

　　虽然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和郭重之间的差距，也清楚自己绝对赢不了，可他还是不想回去看一家人捧着的郭重的画面。

　　尽管沈意已经极力避开和郭重发生冲突，但是架不住郭重这个傻逼致力于从任何一件事上挑起沈意的怒火。

　　沈意听到楼下仿佛打起来的动静时，立刻下楼。

　　他下来的时候，同样听到动静的沈思几个人也正好从另一边屋里跑了过来，他们只看到沈意冷着一张脸把郭重摁在地上揍。

　　郭重也不甘认输，手往沈意的身上脸上挥。

　　“沈意！”

　　“郭重！”

　　惊呼几声，沈思姑父冲上去使劲拉开沈意。

　　刚一拉开，郭重就腾的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沈意踹了一脚，喊了一句，“难道我说错了？你——”

　　他话没说话，沈意已经挣脱沈思夫妻俩的手，一拳打的郭重脸偏向一边。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沈思夫妻俩连忙又抓住沈意，沈老爷子看着外孙和孙子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去拉谁。

　　没人管的郭重又要补上一脚，被钟默一把揪住衣领，当着他的面，他就不会允许有人伤了沈意。

　　“好了，好了，别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老爷子适时的出现，挡在两个人中间。

　　有他挡着两个人停了下来。

　　沈意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两只手，又看了眼揪住郭重后领的钟默，嘲讽一笑，又一次意识到，他和郭重之间，他又输了一次。

　　心里憋着的火一下就散了，手上的力气也就卸了。

　　感觉沈意的情绪稳定了，沈思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确定沈意不会再动了了，这才试探着松开了手。

　　有老爷子在，再加上钟默还揪着他的后领，郭重动弹不得，扭头瞪了眼钟默，恶狠狠的拽回自己的衣服。

　　“你们俩个怎么回事？怎么就打起来了？”沈老爷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个是亲孙子，一个是亲外孙，他说哪个都不对。

　　至于两个人为什么打起来，郭重不敢说，沈意懒得说。

　　沉默几秒后，还是沈思出面打了个圆场，这事就算过去了。

　　沈思和姑父拉着郭重去了那边，沈老爷子留在屋里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沈意正要说什么，却被沈意打断。

　　“爷爷，我没事的，您过去吧。”他走到钟默身边，“正好我和钟默也要出去了。”

　　老爷子表情复杂的看了钟默沈意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两个人回到钟默的房间，沈意才说起他和郭重为什么打架，一开始也只是郭重单方面的挑衅，不记得两个人说到了声，郭重突然说了一句，“难怪你妈不要你。”

　　难怪。

　　听到沈意说出这句话，钟默就知道沈意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了，作为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他很清楚这句话对他们的杀伤力，沈意只是揍了郭重几拳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闹了这么一场，沈意白天几乎没有在家呆着。

　　一直到年前几天，沈老爷子忽然到钟家找到沈意，两个人在钟默的卧室里聊了一阵，再出门的时候，沈老爷子经过钟默的身边时，停下脚步拍了拍钟默的肩膀离开了。

　　钟默被这一肩膀拍的有些不知所措，进屋就看到沈意对着桌子上一个红本子发呆。

　　“这是什……房产证？”钟默走过去一看，震惊了。

　　“嗯。”沈意身体动了动，把房产证拿起来递给钟默，“打开看看。”

　　钟默打开一看，出乎他意料的房子居然买在了南城，是沈意一直想要考去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钟默看不懂老爷子的意思，沈意却明白，“我爷爷一直都知道我想离开，他这是给我铺路呢。”

　　他更清楚爷爷这是默认了等他考走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整个寒假都过得风平浪静，沈意跟着姑姑拜访了沈家的亲戚。

　　钟默母子俩也似以往惯例去了秦家，不出意外的连门都没进去，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以前一见面就摆臭脸的秦臻臻难得帮他们说了两句话。

　　时间过得很快，新年的头七天过去，街上的年味就淡了，郭重也回了学校，寒假快结束时沈老爷子在外面散步的时候一时没留意到脚下的冰，摔了一跤。

　　这一跤，把沈家的平静日子摔了个七零八落。

　　沈意接到姑父的电话，赶到医院，钟默陪着他一起去。

　　老爷子这一跤摔到了尾椎骨，要卧床静养，但最糟糕的消息却是，这一次检查中，发现老爷子的胃里有阴影，初步判断不太好，要做活检。

　　沈意刚一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愣在原地，幸好有钟默在他身边。

　　姑父姑姑去了医生办公室沟通老爷子的病情，沈意和钟默坐在病床边上，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显得格外的瘦小，露出被子外的手也格外的干瘪。

　　沈意握住他的手，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钟默也安静的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不知道是不会是这一跤把老爷子的精气神摔没了，醒来后他就一直没有什么精神，沈意也一直跟在他身边陪着。

　　前段时间，老爷子做了活检，确定是胃癌晚期。

　　得知这个消息，沈意还在钟默家，知道以后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床边，钟默躺在他身边，卧室里没有开灯，但他借着月光能看到沈意微微拧着的眉，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手勾着沈意卫衣的下摆毫无章法的绕着。

　　“沈意？”他轻声的叫了声。

　　沈意似乎还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回应，钟默小心的朝着他凑过去，沈意轻轻的动了一下，手一翻抓住了钟默勾着他卫衣下摆的手。

　　一垂眼和钟默对视上。

　　钟默用胳膊撑着身体，周遭安静极了，耳畔里只有胸腔里心脏在咚咚作响，盯着沈意。

　　谁先把头凑过来的没人知道。

　　一开始这个吻还带点安抚的意味，钟默不想看到沈意难过的样子，他不会说话，所以本能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抚他。

　　安安静静坐着的沈意太让他心疼，让他忍不住想要紧紧抱住，把自己温度分享给他。

　　他压在沈意的身上，在身体和床头之间营造出一个狭小的空间，撬开沈意的唇齿，急切的探寻，身体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的压缩，沈意在钟默动作带动下，不自觉从原本坐在床头的姿势变成躺在床上，卫衣的下摆卷到了腰腹，钟默的手来回揉搓。

　　沈意睁开眼，眼底有茫然也有被强压下去的痛苦。

　　他看到钟默眼底的隐忍，耳朵里是钟默难抑制的喘息，他勾着钟默的脖子往下压了压，再次稳住他的唇，与以往都不同的有些激烈的缠绕勾结。

　　沈意完全沉浸在这一次的亲吻中，借由这样全身心的投入，来让自己忘记爷爷可能会离开的恐惧。

　　难得一次沈意的吻充满了霸道的感觉，可他的舌尖却还是柔软的，让钟默整个人全所未有的兴奋。

　　他把主导权交到沈意的手里，感受着沈意的回应、挑逗、纠缠。

　　两个人纠缠着，炽热的呼吸包裹着对方，在钟默即将失控的时候，沈意停了下来，他躺在床上重重的喘息着。

　　钟默翻身躺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捏着沈意的手指，“别怕，还有我呢。”

　　他知道沈意的害怕什么。

　　胃癌晚期。

　　死别比生离更可怕，因为他再也无处可寻，无人可依。

　　在父亲去世母亲离家后，爷爷就是沈意最亲近的人，现在面对爷爷很可能离开的时候，他最恐惧的应该就是这世间他再也没有归处。

　　沈意红了眼眶。

　　钟默翻身将他搂紧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