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做你的太阳》荣枯百年

13、第 13 章

　　看到蜷缩在小院门前的钟默时，沈意的心底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放轻了脚步，走到钟默的身边坐下。

　　钟默轻轻开口，“她走了。”

　　沈意看着他，钟默的脸色很憔悴，眼下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说，“我怕她回来会忘了我们搬家了，会找不到回去的路。”

　　“可是我等了三天，她都没有回来，她为什么不回来呢？”钟默呢喃着反问。

　　是在问沈意，也是在问自己。

　　沈意什么都没有说，钟默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坐到天黑，沈意说饿了，叫钟默一起去吃饭，钟默摇头。没办法，沈意去买了饭带回来。

　　吃过饭，沈意说，“先回去吧？”

　　钟默还是摇头。

　　沈意忍不住蹙眉，莫名的火气蹿了上来，看不得钟默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你妈走了？你就不活了？我看不用等她回来，你就能猝死了。”

　　钟默依旧不为所动。

　　沈意叹了一口气，放轻自己的口吻，“先回去吧，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现在晚上天冷，你这么凹下去不是办法，为了不爱你的人伤害自己不值得。”

　　不知道是这句话里的那句话刺激了钟默此时脆弱的神经，他忽然推了一把沈意，“我不要你来可怜我！”

　　他的眼底是困兽的绝望和愤怒。

　　沈意看着他，忽然左右看看，找到一块石头拿过来，也不看钟默，闷头砸锁。

　　钟默站起来，“你干什么？”

　　沈意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几下把锁砸掉了，推开院门，“你不要等她吗？进去等吧。”

　　他知道自己劝不回钟默，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缩在黑夜里，好歹的有个避风的地方，“你家是那一间？”

　　钟默一指，沈意又毫不犹豫砸开了这一间小屋的门。

　　房间里是一片漆黑，钟默走进去一看，屋里基本保持着他们搬走时的状态，只有一些看起来比较新的家具不见了，应该是房东来看过。

　　拆迁区已经停水停电，沈意用手机电筒照了照房间里，看到还留了一张旧沙发，他扭头一看钟默还是一脸木然的站在门口，心里叹了一口气，进屋四处找找，还好找到几件被钟默遗弃的衣物。

　　他收拾出来，扔在沙发上，“你晚上冷了就把衣服盖上。”

　　已经很晚了，沈意要回去了，临走的时候，他看着钟默，“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生活不会离了谁就过不下去？没有尽头的等待是一种无期徒刑，你要等她也该有个期限。”

　　说完，他就离开了。

　　钟默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告诉沈意今天是他的生日，不会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了。

　　沈意很了解钟默的心情，也知道这种事只能自己想通，所以之后的几天他，只是放学的时候去给钟默送饭，看看他还活着没就离开。

　　最初沈意会留意到钟默就是因为觉得他和自己很像，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现在看到钟默陷入痛苦，他会忍不住拉住他，既是拉住钟默，也是拉住那个未知的自己。

　　他甚至还贴心的到学校找到钟默的班主任给他请了假。

　　但秦臻臻不知道这些事，担心钟默出事，她既不知道钟默的家在哪也不没有钟默的联系方式，忍了三天终于还是放心不下。

　　假装随意的问董楚，董楚也找不到，秦臻臻想了想，干脆找到了沈意。

　　她看到过几次钟默和沈意一起上下学。

　　“你找到他干什么？”沈意有些意外秦臻臻会来找自己问钟默的事，看来这个表妹也没有那么讨厌钟默。

　　“我……我有事找他。”秦臻臻说，“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这个时候钟默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她们，沈意没有告诉她钟默的消息晚上去。

　　时间越久秦文姝回家的可能就越低，走出老房子的时候，钟默整个人都快馊了，阳光落在脸上的时候，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衣服穿了六七天，九月初的天气里依然散发不好闻的汗臭味，钟默自己也有点受不了，决定回家洗澡。

　　进楼前，钟默在一边的商店里买了两桶泡面，准备随便应付一下。

　　上楼的时候，正巧遇见沈老爷子下楼，因为沈意的关系，钟默冲老爷子笑笑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就侧身给老爷子让路。

　　沈老爷子是知道钟默的，平时见过几面，也知道沈意和钟默走的近关系不错，最近这段时间母子不在家，沈意又常常晚回家，他就猜到多半是钟默出事了，现在看他在上课的时间出现，脸色苍白又一身狼狈基本就确定了。

　　从钟默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钟默手上拎着的泡面桶，停下脚步叫住已经转身往上走的钟默。

　　“小伙子，我家今天晚上吃饺子，你一会儿过来吃吧。”沈老爷子笑呵呵的说。

　　“我……不用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钟默有些手足无措。

　　“你和沈意关系，我也把你当孙子看，长身体的时候那能老吃这些东西？一碗饺子而已不费事。”沈老爷子楼上，“沈意也在家，你快去，老头子去买瓶醋。”

　　说完都不给钟默拒绝的机会，推了他一把自己则往楼下走。

　　钟默走到四楼的时候看着门口有些踌躇，犹豫几秒也没敲门，而是又往上走，回到自己他就进了卫生间好好洗了一个澡。

　　热水带走他这几天的落寞，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钟默觉得自己一身轻，他正准备进厨房煮面的时候，就听见敲门声。

　　去开门的时候，钟默猜到是沈意，一开门果然是他，手里端着一盘饺子，“爷爷说等你半天也不见下来，让我给你送上来。”

　　说话间，沈意很自然的走进去把饺子放在餐桌上，进厨房问，“钟默，你家醋是那瓶？”

　　“就是放在……”钟默一边说一半往厨房走，话还没说完沈意已经从一堆瓶子了找出了醋，拎着醋和两双筷子出来。

　　“吃吧，正好我也再吃几个。”

　　一切自然的就好像本该如此。

　　吃饭的时候，沈意问，“你明天去上学吗？”

　　钟默摇摇头，“不想去。”

　　他这几天脑子空空，时间对于他已经变得没有已经，唯一能让他感受到时间变化的唯有日落日出。

　　他像只被遗弃的狗，失去了方向。

　　上学干什么？为了毕业吗？毕业后又该干什么呢？钟默找不到，他茫然着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向什么方向。

　　沈意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你……”沈意起了话题，欲言又止，他想问他有听说秦文姝的消息吗？但钟默疑惑地看过来时，他却又摇摇头表示没事。

　　钟默熬了这么几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再提这些。

　　但钟默吃了一口饺子后忽然说道，“我小的时候条件不好，别人过生日都是吃蛋糕，我是吃饺子，我……我妈亲手包的。”

　　他盯着筷子上夹起来的饺子，轻描淡写的说，“三天前是我的生日。”

　　沈意手一顿，刚加上的饺子一滑又回了盘子里。

　　“下雨那天，她在这个屋子里给她的男朋友庆生，当时我就在想她还记不记得我的生日，我真是想的太多了。”钟默苦笑。

　　“我十四岁那年过生日，她去省城说会给我带礼物，可是她那天回来不仅没有礼物，甚至连顿饺子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吃过她包的饺子了，我以后是不是也吃不上了？”钟默扭头看着沈意惨笑。

　　“不会。”沈意艰难的开口，他看着钟默忽然对秦文姝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他对这种抛弃的行为深恶痛绝。

　　“不！”钟默冷漠的摇头，“我知道我不会再吃上了。”

　　“你那天说的很多，等待也应该是有期限的，而她没有回来。”

　　一盘饺子很快吃完，沈意带着空盘子空碗离开，“筷子就你自己洗吧。”

　　“嗯。”钟默把他送到门口。

　　“对了，生日快乐。”

　　钟默一愣，随后笑了笑。

　　第二天钟默果然没有去学校，他在家开直播做了一天微缩，中午的时候，沈思居然真的上来叫他吃饭了，钟默受宠若惊，也不敢拒绝硬着头皮在沈意家吃了顿午饭。

　　沈意中午不回家，钟默只能一个人面对沈思的热情，反而让他不好意思极了。

　　天快黑的时候，钟默害怕沈思又上来叫他吃饭，赶紧带上手机钥匙，假装自己有事要出门，他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绕啊绕又去了老房子，不过这次他没有再进去。

　　只是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身离开了。

　　实在没地方去，钟默随便找了间网吧，进去开了卡找了台电脑坐下，又买了桶装面接了热水，回到电脑跟前找了个微缩的视频看。

　　一晚桶装面很快就嗦完了，钟默认真的看着视频里博主讲解着做微缩事=时一些特别注意的地方，忽然，一只手啪的拍在他的后背，“钟默！”

　　钟默吓了一跳，摘下耳机扭头一看，是个老熟人，王照。

　　之前和他一起住在小院里的老邻居王姨家的儿子，钟默和他听熟的。

　　“钟默，你怎么在这？就吃泡面啊？这哪能吃饱，走！一起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