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秘境》惊起一滩沙雕

9、画城（3）

　　江停疼得额头冒汗，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不敢再讨什么嘴上便宜了，任他捏着手掌细细上药，再用打湿的布条轻轻缠起来。
　　完了又吩咐一句：“明天记得早起换药，不然布条粘在伤口上有你受的。”
　　说完，便功成名退，睡觉去了。

　　江停独自坐着，沉默一会，又掏出了那本读了一半的旧书，翻到折角的那页，静静看完全本。
　　直至深夜，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角，并排躺在崔矣身旁。
　　旁边那人身上带着刚沐浴完的清香，江停躺得心猿意马，很不安稳，一双手交叉在胸前，局促地搓来搓去，放在哪都嫌多余。
　　几个来回，实在是睡不着，于是遵从本心的小声问道：“是你自己说要一间房的，你这样，我便当你是……答应我了。”

　　本想着这话说出来只是为了心里畅快，没想到旁边那人竟翻了个身，黑暗中一双极亮的眸子直直盯着他，坚定地说：“是。”
　　“你……”江停哑然，“你没睡啊……”
　　“睡了一会，又醒了。”崔矣看着他道。
　　江停却不敢直视他，只心不在焉地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吗……”
　　“知道。”他语气平静，像在讲解一段晦涩的经文，“你那时坦白说喜欢我，我却没能当即回答，只说还要些时间考虑。没想到……不久便出了那件事，然后你和师父下山，一年有余才回来，我纵然想回答你也没有机会了。所以，既然师兄主动问起，我便不想再敷衍。”

　　他说这段话时语气平淡至极，和往常毫无区别，虽没有半点轻佻，却也听不出半分深情。他这样淡定，江停反而不敢信了。
　　“你不会是……在同情我吧？”
　　“不会。”崔矣立即道。
　　“你是看我遭了罪，实在可怜，想要弥补一二？傻师弟，虽然我很感激也很开心，但你也大可不必以身相许……”江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像是在开玩笑。
　　“不会。”崔矣依旧是那样毫不犹豫。

　　“我……”江停没有勇气继续面对他的坦荡，便闭上了眼，“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说的喜欢，可不是师兄弟之间的尊敬和袒护，比那些要……亲昵地多，也不堪的多，你真的……明白吗？”
　　“我……”崔矣想要给出回应，却只开了个头便说不下去了。

　　江停等了很久，只等到头顶传来了一声隐忍的叹息。

　　“我不管。是你自己靠过来的，可别想让我再放过你。”他一只手搂上师弟的腰，将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咬着牙，狠狠说道。
　　崔矣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江停只觉得单衣下流畅的肌肉线条，一呼一吸间充斥着的气息，都像是漫长的折磨。却又舍不得放手，只能默默地运转起灵力。
　　越来越澎湃的灵力冲刷着脉络，带来刀割般的疼痛，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心里那些难以启齿杂念赶出去。

　　半睡半醒间，崔矣觉得腰间的臂膀收紧了，却只当他梦魇，于是腾出一只手，揽住他单薄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然后就是一夜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