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记》人寸三

21、前世·一世2

　　素夭看着手心里青色的果子，按下心中的激动，“你为什么送我青梅？”

　　年轻将军说道：“想送便送了。”

　　跟着他过来的两名将军也下了马，催促着他宫里还有人在等。

　　年轻的将军伸出手问道：“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素夭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笑着说：“愿意。”

　　年轻的将军笑了笑，拉着人上马，坐在了他前面，有桃花的味道。

　　行至宫门前素夭不能进去，将军本要一人留下陪着素夭，素夭却说她哪里都不会去，就在宫门外等他。

　　年轻将军从马上下来，“那就让霹雳陪着你，我马上就出来。”

　　素夭坐在马上轻轻点头，“好呀。”

　　将军笑了笑，带着属下就进了宫。

　　素夭摸了摸怀里的青梅，香味沾了她满手的果香味儿，这就是明珏说的青梅竹马了？还真的手捧青梅来接她了。

　　素夭捋了捋琵琶的马毛，“以后我也是你主人了。”

　　黑马霹雳打了一声响鼻，驮着素夭走了。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将军才出的宫门，门外的人和马都不见了，吹了声哨子马蹄声就从远处传来了，只有马。

　　将军摸着马头问道：“她人呢？”

　　黑色的大马嘶叫一声，将军跟副将告辞之后上马就走了，霹雳带着他走到皇宫外的一处河边，斜坡上躺着一个人。

　　将军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过去逗她，素夭打了个喷嚏，醒了。

　　他坐在素夭身边，问道：“怎么睡在这里？”

　　素夭把头挪到了他腿上枕着，“因为你总是不出来，我都饿了，站不住。”

　　将军捋了捋她的头发，“我带你吃饭去。”

　　素夭拉了拉他胸前的头发， “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而且，你知道我是谁吗？不怕我是个妖精，专门吸人精血？”

　　年轻的将军倒是不怕，他说：“我叫云涛，你要是吸人精血，现在就应该下手了，月黑风高，宜杀人。”，说完俯下身，眉眼含笑答道：“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你，所以你是谁都没关系。”

　　素夭奇道：“你见过我？在哪里？”，莫不是明珏下凡前还留着记忆？

　　将军跟她额头抵着额头，闭着眼睛轻声说：“在梦里，从小做的一个梦里，你倚在一颗桃花树上看着我笑，我那个时候还小，但看着树上的你总觉得熟悉，我想，或许我们前世相识，但是你总是不跟我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给我听。”，云涛带着点儿小情绪，语气里没了明珏的冰冷。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说话吗？”

　　“嗯？”

　　素夭说道：“因为我以后可能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说到你很烦。”

　　云涛笑了笑，“不会。”

　　素夭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明，云涛，你好像特别喜欢笑。”

　　云涛握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笑不好吗？你也一直都在笑。”

　　这不一样，你原来的时候可不喜欢笑，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里都是暖意，没了明珏眼里的疏离看着真是新奇。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当是把原来的笑容补回来。

　　云涛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面的街市上走，走着走着她就借着没吃饭的缘故不肯走了。

　　“哎呀，我饿的难受，脚软，迈不动步子了。”

　　云涛转身看她，就见她笑眯眯的瞧着自己，他伸手将她抱上了马，牵着马走在她身侧。

　　素夭坐在马上抿着嘴笑。

　　这一走便走到了云府，素夭很眼熟，因为她偷偷来过，这户人家是当今小皇帝的师父，书香世家。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要去吃饭吗？等等，这家的老头好像姓云，正好明珏刚才说他叫云涛。

　　素夭看着这高门大户，心里有点儿不太愿意承认，“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要去吃饭吗？”

　　云涛点头，“嗯，回家吃饭。”

　　素夭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公子少爷，还以为这太傅没有公子小姐，就算是有也应该是个文人，每日拿拿笔练练书法什么的，谁承想一个太傅家里的公子居然是个将军？明珏这人也是，在天上就是文神里的武将，来了人间怎么还是要拧着来？

　　这府里的老头前几天还对着她唠唠叨叨的呢，这怎么能进去啊？

　　素夭挣扎道：“我们，回家吃饭？”

　　云涛理所当然，“不然呢？我已经离家很久，自然要回来吃饭的。”

　　素夭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那，那我呢？”

　　“你跟我一起回去，”，云涛说道：“吃完了饭我再陪你回客栈拿行李。”

　　“但是我跟你爹娘都不熟。”，而且跟你爹可能还有点儿小仇。

　　“以后总要熟悉的，早一点儿没什么不好。”

　　见势不妙，素夭翻身就跑，“那晚一点儿也是可以的。”

　　云涛飞身去追，拦住了她的去路，“去哪里？”

　　素夭站定看着他说：“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等你忙完了到客栈找我就好。”

　　云涛坚持：“不行，跟我回去。”

　　“我在人间听说没有人随便带女子回家的，我们今天才相识，你就要带我回家吗？”

　　云涛说道：“若我带回去的是我未来夫人呢？”

　　“夫人？”

　　“嗯，我想娶你。”

　　于是云涛牵着呆兮兮的素夭一起进了家门，云大人和云夫人见儿子牵着一个姑娘回家来，两人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起来迎客。

　　“涛儿，这位姑娘是？”，云大人上下打量着素夭，觉得略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素夭仔细看着云大人，见他眯着眼睛瞧自己心里惴惴的，轻声叫了一声：“云大人好。”

　　云涛往前站了站，说道：“爹，她叫晓雾，是我未来的夫人。”

　　素夭紧了紧手。

　　云涛笑着说道：“我说过的，我有喜欢的人，就是她。”

　　云夫人手里的帕子掉了都忘记去捡，“涛儿，你说她是谁？”

　　“我未来的夫人，娘，你不是一直盼着我成亲吗？”

　　云夫人伸手扶住旁边的云大人，衣袖的手动了动，云大人吸了一口凉气，“你干什么？”

　　“原来是真的，不是梦。”

　　云大人说道：“梦什么梦，下午不就听说他跟一个姑娘共乘一骑，应该早有准备，先坐下吃饭，等吃了饭再说此事。”

　　饭是好饭，比素夭在街上或者客栈里的好吃多了，都是云夫人亲自下厨做的，素夭吃的津津有味。大户人家都是秉持着食不言的好习惯，一顿饭吃罢，云涛就被云大人叫到书房去了，临走之时叮嘱她不要乱跑。

　　云夫人跟她两个人坐在客厅之中，云夫人还是问她话了，什么哪里人，何时跟云涛相识，如何就跟云涛互相爱慕，还有家里的爹娘对他们的事是什么意思，怎么她一个女子就能跟着男子乱跑？

　　素夭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胡乱说。

　　“我是从南边来的，家里爹娘都去世了，那一日我在桃林睡觉突然就觉得有一股凉凉的气息靠近，很舒服，接着我就看见他走了过来，他一抬头我就动了心。”

　　想到那一日，明珏抬头的一瞬间，她像是看见了银河里最美最亮的那颗星星，闪着光就映入了她的眼底，然后她就什么人都装不下了。

　　“那你跟涛儿是何时认识的，怎么一直都没听他提过？”

　　这个，这个素夭不会编了，今天见到明珏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直接被他的“我想娶你”给镇住了，晕乎乎就跟着进来了，她不知道这一世的明珏是怎么长大的，也不知道他都说过些什么。

　　编瞎话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门外脚步声传来，换了常服的云涛出现在门口，“娘，很晚了，有话明天再问行吗？”

　　云夫人看看他又看了看素夭，他儿子眼睛都离不开那姑娘了，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云夫人走到他身前细细端看他，好些日子没见了还不能好好说话，真是儿大也不中留了。

　　云夫人抚平他的衣领，“我已经派人去给晓雾姑娘收拾客房了，你也早点儿休息，今日刚回来，好好歇几日，莫聊的太晚了。”

　　云涛回道：“嗯，娘放心，我已经都跟爹说了，待会儿他会跟您说的。”

　　云夫人向后瞟了一眼素夭，“认定这姑娘了，就要她了？”

　　“是。”

　　云夫人点点头走了，云夫人一走，素夭一下松了口气，云涛问道：“怎么了？”

　　“紧张，我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

　　“紧张什么？”

　　素夭见他一脸揶揄，“明知故问！”

　　云涛笑出了声，“我们去后院，今日还来不及好好说说话。”

　　素夭被他牵着边走边说：“你娘让你好好休息，你还不歇息吗？”

　　“还不累。”

　　“你为什么叫我晓雾？我有名字的。”

　　“但我见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偷偷取了一个名字偷偷叫，不管你之前叫什么，我就叫你晓雾。”

　　素夭喜滋滋晃了晃他的手，“那我就叫这个名字了，是哪两个字啊？”

　　“有句词叫做，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云涛拉着她停在了回廊之中，两手都握着素夭的手，低头抵着素夭的额头，说道：“晓，明也，天将明的早上总是雾气朦胧，我们相逢，我在梦里面就是这样第一次见到你的。”

　　幼时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晓雾就是在一个清晨，他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走进了迷雾里，迷雾深处，桃花满眼，一颗巨大的桃花树上一个身着桃色的明艳姑娘倚在树上，眉心是一片凤凰的轻羽，手里拿着一枝桃花，见到他的时候，手里的桃花轻轻一抛正好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抬眼看去，那姑娘笑靥如花。

　　两人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素夭问他都跟云大人说了些什么，套好了话比较容易应付云夫人的问话。

　　云涛说：“说了此次的战事还有你跟我，说我们在桃花树下相识，一下就撞进了我的心里，说我非你不可。”

　　素夭开始的时候还是默默地笑，后来就变成了开心的、大声的笑，她没想到明珏变成凡人之后比在天上的时候奔放多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明珏会顶着他那张没表情的脸跟她说，非你不可。

　　笑声充满庭院，云涛在旁边看着她笑，

　　“云大人就信了你的话？”

　　“应该是不信的，但也没有反对，说要以观后效。”

　　“观谁的后效？你还是我？”

　　云涛伸手去勾她的鼻子，“是我们。”

　　“我们？”

　　“嗯，我跟爹说我们会成亲。”

　　素夭大惊：“你说真的啊？”

　　“这事儿还能开玩笑的吗？”，云涛忽而紧张起来，他这是第一次见到真的人，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自己，在街上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无比希望着她能对自己也一见钟情。

　　素夭觉得下凡一次果然好，居然还能看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应该把他这样子留下来，等将来他回去之后放给他看看，但是走的太匆忙了，留影镜没带上。

　　云涛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拉住她的手生怕她突然不见了，“晓雾，你，不愿吗？”

　　素夭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逗他：“若是我不愿你准备怎么办呀？”

　　云涛直了直身子，拧着眉头，“你若不愿，不愿的话，我就等到你愿意，早晚你都会愿意的。”

　　“这么肯定？”

　　“我好好对你，难道还不能将你感动吗？这十几年都等过来了，再等十几年我也等得起。”

　　“那如果等待百年千年呢？”

　　云涛的眼睛里含着深情，“那我也等，我会等到再也无法感受到你的气息为止。”

　　素夭脸色酡红，“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了？”

　　“看见喜欢的姑娘自然会说的，哄姑娘开心才能把姑娘娶回家。”

　　素夭看着他说道：“但，我不是人，你还敢娶我吗？”

　　对面的人只是惊讶了一下就问道：“是神是鬼，还是精怪？”

　　素夭答曰：“神。”

　　云涛的眼底映出了素夭眉心的神徽，一片凤凰轻羽，跟梦中人一模一样。

　　“怕吗？”

　　云涛伸手过去去摸她的眉心，素夭又感觉到一点冰凉。

　　“怕什么？我将要迎娶的居然小神仙，求之不得。”，云涛认真的说：“现在，你只需说你愿不愿嫁给我。”

　　素夭勾起唇角，“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