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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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宾塞一个人哼着歌走在森林的小路里。
他心情好得很，因为他昨天刚刚碰见山贼。
如果换了别人，孤苦伶仃背井离乡的在人烟稀少的黑森林里走了三天三夜，随身食物吃完了，眼前还看不到城镇的时候碰见山贼，那无疑是坏到叫人想要自杀的情况。可是对于斯宾塞而言，却是难得的乐子，他不仅趁这个机会补充了自己的钱包，饭盒和水壶，还找到了人陪他说了一下午的话。本来应该丰收的山贼们不仅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反而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好整了一顿，发现这个家伙实际上是一个术士的时候，山贼们吓得跪地求饶，可要命的是这个家伙还非得拉着他们兄弟几个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哥儿几个欲哭无泪，晚上就收拾包袱打算回老家隐退去了……
斯宾塞耐不住寂寞。他把这归咎于自己的四位师父。
“谁叫师父们都这么有趣，让我每天都很充实呢……”
斯宾塞常说他已经想不起来遇见四位师傅之前的事情了，只记得跟师傅们在一起天天都能笑得很开心。记得刚刚被师父们捡回去的时候，他们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只是个人类啊好弱小”，“脸长得还行但是一个鼻子俩眼睛的太良民了没有创意”，“一看就没有当术士的才能”，“就不应该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非说什么‘两点钟整经过这里的第一个人就行’结果就等来这么个小东西”之类的话，嘛，这也难怪，他们四个都不是人类，而是两个血精灵，一个侏儒和一个亡灵。不过与这个“弱小的小东西”相处不到两周，他们就彻底明白了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斯宾塞不是天才，作为术士，他在技术上的进步并没有什么异于他人的地方，值得注意的是他那放荡不羁的性格和满脑子的坏主意实在适合极了当一个术士。在四位师傅觉得如果再让斯宾塞留在身边的话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因不明原因突然死亡的时候，终于做出了一致决定。
“你出师了，今后还是去自己闯闯吧。”侏儒师父作为代表这么告诉他。
“以你的修为，去那里都应该能吃得开，随便接一些任务赚点钱自己享受享受就好，别做勉强的事情。”
本来斯宾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后来亡灵师父的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最近几个月内，不要去缪亚蒂纳王国的塔斯卡勒，据说那里在闹瘟疫。”
斯宾塞知道缪亚蒂纳王国，那是他们所在的萨伊维尔王国东北边的邻国。和萨伊维尔这个小国家不同，缪亚蒂纳王国是克拉塔诺大陆上极有影响力的大国，也是斯宾塞旅行计划中的第一站，而塔斯卡勒正是进入缪亚蒂纳王国的第一个关口。虽说他也可以选择绕行到西边一点的兰斯德镇，但是那个村子一样的地方怎么能像繁华的塔斯卡勒一样引起这位术士的兴趣呢。斯宾塞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至于瘟疫……不好意思，我们年轻的术士害怕的只有通货膨胀，如果哪里有瘟疫，他甚至还会觉得是个发国难财的好机会……
又走了两天，斯宾塞终于在崖边眺到了塔郡的全貌。看起来应该是个整齐繁华的地方。斯宾塞心情大好，打算一鼓作气，等到太阳落山之前住进塔郡的旅店。
“不要去塔斯卡勒。”听到这句话在身后响起的时候，斯宾塞还以为被自己的亡灵师父附体跟来了，但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长的很小巧的女孩子，看衣着像是个牧师，她留着暗棕色的半长头发，瘦削的面容有一丝疲倦，褐色的眼睛里露出和年龄不相称的坚定。
“不要去那里，”她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想死的话。”
死？如果瘟疫是个人的话，估计遇到他斯宾塞，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斯宾塞笑笑：“谢谢关心，这位小姐。”他摆摆手，自顾自地向前走。
“站住！”
还没有迈出几步，女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斯宾塞的后颈上。
“喂喂，姐姐，这个见面礼可太重了吧？”斯宾塞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技能很纯熟的牧师，否则不可能有这么麻利的动作。
“不能去塔郡……”
“是是是，我知道那里有瘟疫……”斯宾塞耸耸肩。
“不是瘟疫！”
“什么？”
“不是瘟疫，那里……有恶魔……”
女孩的声音渐渐变小，斯宾塞感觉颈后的匕首一点点滑落下去，他回头一看，女孩竟然昏了过去。
“喂……”
数小时后
斯宾塞觉得很郁闷。如果这是一笔生意，那么肯定是赔本的买卖。
他发现这女孩左臂上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在她昏倒的一刻，暗红色的血便从那里流了出来，作为术士，他确定这个印记是某种暗黑系的符咒，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符咒，也不知道它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只是，凭他的直觉，这东西，很不吉利。
于是他帮女孩止住血，打上绷带，把她抱到树下，然后盘算着应该收多少钱。结果他发现这人身上没有钱……= =，于是他决定让女孩以一个吻来代替医药费。
“我最讨厌小流氓！”结果没想到这女人一醒来不但没打算付钱，反而骂了自己一顿。
“喂喂，我救了你的命，你还这么说，你有没有一点良心啊你知不知道在知识经济时代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就是生命你浪费了我一个半小时耗损了我多少HP你知不知道啊？！”
“切。”女孩一扭脸，不再理他。
斯宾塞这才发现，在女孩衣服的右肩处缝制着一个黄绿相间的肩章，他立即倒吸了一口气。
“你是缪亚蒂纳皇家军队的人？！”
女孩捂着伤口，咬了咬牙，没说话。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是受命来的？一个瘟疫至于派出国家精锐么……”
“所以我才说不是瘟疫！……啧……”女孩一激动，伤口又疼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斯宾塞这才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全死了。”女孩咬了咬嘴唇：“全死了，圣骑士团的所有人和99位同僚……没有一个活着出来……姐姐……连我唯一的亲人都死了……全部都死了！”女孩大喊着抬头看着斯宾塞，泪水夺眶而出，然后整座山就仿佛只剩下了她的呜咽声……
后来斯宾塞了解到，为了在新年前快速解决这场瘟疫，执政大臣们派出了一支由400名圣骑士和100百名牧师组成的救援部队，伊莎贝拉和她的姐姐就是其中的成员。出发的时候，那500个人信心十足，决心在短期内完成任务然后回首都过年，结果到达塔郡的时候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整个城市变成了鬼城！
被“感染”的所有人瞳孔中都失去了焦点，像僵尸一样机械似的行走在城镇的各个角落，见到外来的人就攻击，而且怎么打都不会死。尽管那500人的团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也挡不住好几万人一波接一波的袭击，他们不眠不休了整整五天，人员一直在不断减少，伤亡越来越严重。然后团长下令撤退的时候，他们出现了！
伊莎贝拉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因为他们全部都披着长长的黑色斗篷，骑着套上战甲的白马，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是为首的那个人口中念道了些什么，之后伸出一只手指，暗黄色的光芒闪过之后，圣骑士团的大部分人就化作了血红的粉末。当时的伊莎贝拉眼前只有一片红色，血腥味刺激得她只想呕吐，正在她觉得浑身发热到快要融化的时候，她那圣骑士的姐姐一把拽起她就往城外逃。
两个人是怎么到的城门口，伊莎贝拉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浑身是血的姐姐叫她快点出城去，她死活不肯，姐姐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含着泪对她说：“伊莎，活下去。”然后自己转身扑向那些“僵尸”。伊莎贝拉怔了一秒钟后就没命地往森林里跑，直到失去意识……
“这个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一开始只是灰色的，这半年来，每出血一次，它的颜色就会变得更深一点……”
“……”斯宾塞看看已经平静下来的伊莎贝拉：“这么说你是怕自己也和镇子里一样的人产生什么变异，为了不伤害别人，就一直在这林子里躲了半年？”
伊莎贝拉没有说话，斯宾塞自行理解为默认。
“嘛，不过我想不只是这个原因，即使你毫发无伤也无法再回到军队里，像缪亚蒂纳皇家军这样自命清高的组织宁可让先遣队全灭也不想留下临阵脱逃的污名，你极有可能被处死。更何况你现在带着这个印记，那些迂腐的大臣很有可能把你当做感染者抹杀，即使你本事大逃出去，恐怕也会被通告各国，整个克拉塔诺大陆的政府都会对你进行追剿。说真的你根本无处可去嘛。”
伊莎贝拉极其讨厌他这个玩世不恭的调调，尽管她承认眼前这个家伙分析得丝毫不假，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走吧，离开缪亚蒂纳，据我所知所谓的‘瘟疫’已经向北延伸了，这么下去整个国家都不安全。”
“那你呢？”
“……无所谓，怎样都行，死了倒也清静……就这么活着也好，我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不会让人再通过这里。”
“呀嘞呀嘞，”斯宾塞挠挠头发：“怪不得你姐姐在临死前都不忘了给你一个巴掌，果然是很笨很欠打……”
“你这个混蛋说什么？！”伊莎贝拉拽住他的领子喊。
“不是吗？”斯宾塞推开她整了整衣服：“这么下去恐怕不安全的根本就不是缪亚蒂纳，恐怕整个克拉塔诺都不会安全。即使只是缪亚蒂纳，你认为一个占了整个大□□分之一土地和三分之一财富的国家变质了，其他国家还会好吗？”
伊莎贝拉没有做声。
“呐，我看了看你的伤口……嗯，准确的说那根本就不是伤口，只不过是个符咒而已。我是个术士，你应该知道吧？当然在你们这些正义的皇家军人眼里术士本来就是个可耻的职业跟皇家大法师根本没法比，更何况我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不过……我对你的伤口很感兴趣。”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跟我一起走。我会研究你的伤口尽我所能找出破解符咒的方法，而你就按照我的要求履行你作为牧师的辅助义务如何？”
伊莎贝拉斜眼看了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不可信任：“我承认你脑子还可以，可是你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叫我怎么信任你？”
“小姐，不用恭维我，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斯宾塞笑笑，墨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要怎么做，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跟我这个坏蛋缔结这个‘契约’了。”
“……好吧，我答应你。”
“呦，恭喜你终于想开了，不过在走之前……”斯宾塞指指自己的脸颊：“是不是先把医药费给我？”
伊莎贝拉的脸立即变暗了……
“喂，伊莎贝拉，你要干什么？快把匕首收起来，会出人命的……啊啊啊啊啊，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契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