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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温柔原罪 ...

  •   短短两天内的“第二次”住院迎来的,自然是医生又一次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哪有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总得为我们医护想想吧,病人自己偷偷跑了,我们可是要被追究的!这里虽然是私人医院,也不能这么随意造作啊!到底会不会听话的,懂不懂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

      “我们裴总比较忙,非常抱歉医生,”应许私心里不太愿意听到自家总裁被这人这样说,哪怕医生是苦口婆心为裴云洲好也不行,下意识为他争辩道,“但我们裴总人真的很好,也很为别人着想的。”

      医生没想到他会这样反驳自己,莫名想起了昨晚送这位小裴总来的那个年轻人。
      似乎,也是像这位助理先生一样,在自己交代病情的时候点头称是,转而就在自己“骂人”的时候不由分说地辩白起来。
      甚至比这位应助理更加强硬——

      “我的舟舟是世上最温柔也最干净的人,请您不要这样说他。”
      ”舟舟醒来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望向怀里那位小裴总的目光柔和缱绻,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医生欲言又止看向即便在昏睡中也安静无声的裴云洲,神色复杂,不免回想起裴云洲偷偷离开时留下的那张字条。

      裴云洲倒还真懂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深知自己偷偷离开必然会给医护人员造成麻烦,特意留下了声明书,还有一封道歉信,字迹隽永,字如其人,就连对方住过的病房,离开时都整整齐齐,若非那件病号服上沾染了血渍,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一样——

      哦不,还是留下了痕迹的。
      窗台那盆有些干枯的绿植,被悉心地浇上了水,又挪到了向阳的位置,土壤微微泛着湿意,枝叶上的灰尘被小心除去,以至于这才经过一个下午,那盆垂头丧气的植物已然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姿态,枝叶嫩绿,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很难相信能这样苛待自己的身体的“工作狂”,同时也是一个能这样温柔地对待一盆植物、悄悄地热爱生活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的确是很温柔的人啊。

      “算了算了,随你们、随你们吧。”
      医生摇了摇头,同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真是搞不懂这群有钱人。

      晚间裴冽结束今天的工作安排回到医院的时候,裴云洲仍在病床上安静地昏睡着,助理应许正坐在床边剥一个橘子,橘瓣上每一条白须都被小心翼翼地摘除干净,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自己手里的不是一个橘子,而是什么珍贵易碎的物品。
      裴冽的指尖当即就不自觉地攥紧。

      雄性在某些时候,总有着野兽的直觉,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同类的气息,名为“痴迷”的荷尔蒙除非彻底封心锁爱,否则永远无法藏住,尤其是在滋生了同样的荷尔蒙的同类面前。
      此时也不例外。

      大概是应许剥橘子的动作太过专注,另一个人的进入并未引起他的察觉。
      但这种专注在裴冽眼中,无疑是这位“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的小助理觊觎自己心爱的宝物的又一罪证。

      从商务场合回来的裴冽换下了正装和皮鞋,恢复了在裴云洲面前惯常的“学生打扮”,周身气势本该也一并收敛起来以免让他的洲洲察觉出不对,但此时裴云洲既然还在昏睡,他也就完全没了顾忌。

      一步一步走在病房地板上的脚步很轻,却又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肃杀寒气自他周身不动声色地弥散开来,逐渐侵染乃至彻底占据整间病房,目光中不加掩饰的墨色落在床边那人的位置——
      那里,本该是他的位置。

      昨夜的他,正坐在那个位置上,以同样小心翼翼的姿态剥去裴云洲的外衣,接着剥去被血迹和灰尘弄脏的衬衫,直至露出其下光洁细腻,又因为发热和饮酒泛着淡粉的羊脂暖玉。
      这是上天独赐给他的礼物。

      他也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温柔地爱抚过这件礼物的每一寸肌理,直至用蓝白色的病号服,精心地将这份礼物包装完成。

      他可以亲手拆开又复原这份完美的礼物。
      而应许只能小心地剥开一个橘子。

      这样的认知令裴冽有了一瞬间的快意,但这种快意随即又被更深的怀疑所取代——
      可是今天,不乖的洲洲偷偷溜出去又回来,又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不断攥紧的指尖,几乎要在掌心勒出一道血痕。
      尖锐的疼痛直击大脑,裴冽却毫无感觉。
      比起掌心的剧痛,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嗡鸣更令人心绪跌宕。
      究竟,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应许也许不只能剥一个橘子。
      还能剥一些别的什么。

      这个认知一旦产生,便如奔涌而来的呼啸山洪,几乎要将所有理智一并推翻冲垮。
      安静的病房里,裴冽甚至能听见那不和谐的、属于第三人的呼吸声。
      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呼吸声。

      随着裴冽周身冷厉气场的靠近,应许终于觉出了不对,下意识抬起头,蓦地就撞入了裴冽冷淡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
      那双剑眸里,盛着满眼浓郁的墨色,不带一丝光亮,全然是黑的。

      作为跟着裴云洲最久的贴身助理,应许对总裁的私人关系多少知道一点,在他原本的认知里,裴云洲的秘密男友不过是一个没出校园的学生,完全没想过,对方竟然能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他只在跟着裴云洲和那些豪门巨鳄会谈时,在他们身上见过。

      然而这样的气息,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在应许以为对方要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宣誓主权的时候,青年似乎又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你是应助理吧,洲洲经常和我提起你,谢谢你平时照顾洲洲,”裴冽唇边含笑,不动声色地伸手接过应许手里的橘子,“今天下午洲洲出去谈生意,也辛苦你送洲洲回医院又帮他把所有手续处理好了。”

      “应助真是心思细腻,剥个橘子都这么干净,难怪洲洲总说你是很好的助理。”
      “不过洲洲对橘子过敏,不能吃橘子。”
      “当然应助理虽然常常跟着洲洲,也只是洲洲工作上的下属,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可原。”

      应许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学生,说出的话也稀松平常,此时竟莫名有些讷讷不成言。
      到底对方才是正主,他既然来了,自己也没有借口再留在这里,只好不甚情愿地离开了裴云洲的病房。

      直到回到车里,应许才终于对刚刚裴冽的那番话回过味来。
      青年虽未有一句指责他的言语,但话里话外,每一个字,无不在提醒他的身份。

      应许面色一白。
      他,只是助理。

      此时的病房里,只剩下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勾勾盯着裴云洲的裴冽,以及犹在昏睡中,对病房里刚才的剑拔弩张毫无察觉的裴云洲。

      病床上的青年面无血色,唯有双颊一片酡红,仿佛比昨夜病得更重。
      裴冽就这样看着裴云洲的脸,思绪却是飘到了其他地方。
      上流社会对裴云洲明里暗里的评价,那些大鳄们上不得台面的腌臜心思,裴冽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冰冷的指尖落在裴云洲殷红的唇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能对那些人对裴云洲的“有色目光”无动于衷,却完全接受不了应许小心翼翼的爱意。

      也许,只是因为害怕。
      他敢肯定裴云洲绝对不能接受那些明码标价的示好和爱意,却不敢肯定裴云洲不会被日日的陪伴和关怀所打动——
      毕竟,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接近的裴云洲呀。

      又或许,是因为那些人能给得起财富和名利,却给不起爱,而应许可以。
      ……应许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与自己一样!

      裴冽不愿去听那潜藏在意识最深处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你怕的,不过是真正纯粹的爱意。
      毕竟,他对裴云洲的爱,从来都是带着目的的啊。

      “舟舟……”眼底墨色更甚,指尖不自觉地向那殷红唇瓣靠近几分,只差一线就要突破禁地。
      病床上的青年对自己所处的危险境地无知无觉,在昏睡中双唇轻启,从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梦呓。
      “阿冽,阿冽。”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裴冽的指腹,几乎要将裴冽的指尖烫伤,乃至连同他的理智一道灼烧。
      听见裴云洲即便在病中昏睡时,轻声呢喃的,也是自己的名字,裴冽的脑海里升起荒谬又的自满快意。
      还好,在这场无形的战役里,他才是胜者。

      冰冷的指尖自唇瓣间探入,触及滚烫柔软的口腔内.壁。
      与裴冽冷淡如一潭死水的目光相反的,是指尖的动作,带着灼灼难熄的欲.火,在另一个人的领地侵袭搅扰,毫不留情地剐蹭柔嫩的黏膜。

      病榻上昏睡的青年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到,即便口腔被如此暴戾地攻城略池,也只是柔顺地躺在那里,下颌甚至顺着对方的动作微微张开,主动给入侵者留出自如的空间。

      本就只是靠药物压下去的体温,在下午那一番劳神劳力的会晤后攀升得更高,滚烫灼人的气息与青年平日里流露出的清冷镇定大相径庭,就这么毫无遮掩地将所有软弱暴露于人前。

      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柔软的舌尖,粗粝的指腹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打旋,换来的,是青年昏睡中更加难耐的气音。
      眼尾不受控制地泛红,接着就有滚烫的泪珠将落未落,挂在纤长眼睫上,显得破碎又倔强。

      “舟舟……”
      裴冽挺直的脊背微微弯起,拉近了自己与裴云洲间的距离。
      同时,也将指尖送得更远,几乎抵在软腭之间,立时就引起了青年不自主的生理反应。

      恶心欲呕的动作被指尖抵住,非但不能纾.解,反而引起咽后壁的收缩,喉头不自觉地绷得更紧,连带着不适的低吟愈发频繁,亦愈发破碎。

      始作俑者眉目冷淡地观赏着这一幕。
      也无怪那么多人,不管是那些见惯了所谓的大场面的上流人士,还是像应许这样的普通人,都对他的洲洲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实在是床上的人太漂亮了。

      受害者有罪论本不该成立,但在裴云洲这里却变了味。
      仅仅是被自己的掌根抵在唇边,下颌的肌肤就被蹭得充血泛红。柔顺的发丝哪怕在病中也泛着好看的光泽,连同浓密眼睫一起,随主人的呼吸一并起伏——
      而主人的呼吸,偏偏又被另一人的举动所左右。

      怎么能有这样完美的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瑕疵?
      受害者就是有罪的。
      裴冽无比确信着这一点。

      指尖的动作幅度开合更大,每一次起落都带着些隐秘的恶意,像是要将那柔嫩的黏膜磨破,让自己的指尖彻底沾上属于裴云洲的气息。
      突然,就无端地怀念起昨晚将对方抱在怀里时,口唇间所沾染的,鲜血的味道。

      他是这么想的。
      也是这么做的。

      一手仍不舍地徘徊于对方唇齿间,另一手则悄然将对方环起,将并非由自己穿上的病号服扯开一半,暴露出莹白如玉的肩胛和锁骨。

      怀里的青年身形清瘦,骨骼也较常人纤细,线条优美的锁骨分外明显,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可以直接触摸。
      但他要做的,是比触摸更过分的事。

      下一秒,齿尖落在对方的肩颈,最直观地感受着对方炽热的体温。
      裴云洲的体温很烫,而裴冽的气息却更烫,就仿佛他才是那个发烧的人。

      但他显然不是。
      在这段畸形的关系里,他是说一不二的主导。

      脆弱的肌肤一触即碎,烙下了滴着血的印。
      没有人可以比他们更亲近。
      在这一刻,裴冽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不许离开我。”
      “舟舟。”

  • 作者有话要说:  裴冽:真·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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