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饕餮的局》云云云的栖

60、月光下

　　【那么听证会到此为止，参与率64.87％，会议决议通过率74.86％，决议立即执行。】

　　高大伯死了，被自己炸死的，他的异能是改变物质的极限应力，超过极限应力，材料就会被破坏。可是陶瞳捏出来的丧尸高压锅破坏不得，他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

　　高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他正在和高大伯对峙，理应说他们俩收的伤应该一样重，可是他只是受了轻伤，脑震荡都没有。

　　“你的任职时间定下来了，事情发展成这样，嗯，我是没想到的，我不知道你们家的事……”
　　张株洲拿着听证会文件交给了高泽，是他发布的任务没错，但是出现这种事情以前是真的没有过，所以审核也只是审核接取任务的异能者能力，能否胜任，从没想过还有个人恩怨在里面。他有责任，所以他要找个审核人员，熟悉全城八卦的那种……
　　“你去看看陶瞳吧，她现在心情应该不会太好。把这个文件交给她，虽然高严玖的防御机器人已经升级完成了，但是民众的要求还要要将变异植物种回去，而且大部分人要求有美感的观赏植物。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种事经常发生么？为什么你们都见怪不怪的。”
　　迷迷糊糊中高泽被人拉到自己的听证会，迷迷糊糊地看着听证会开始经过投票，这一套流程下来他都没开嘴，就回答了几个是不是就结束了。一切流程都精简流畅，仿佛已经上演了多遍。

　　“听证会经常发生啊，光脑就是主要就是处理这些事情，大多数人都是倍速播放然后投票就完事了，城里决议参与度不够是有惩罚的。你这事算是简单的了，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搞过一段时间的自由匹配组队，经常出现队友误伤的情况。”
　　张株洲调出自己的光脑，消息都堆积了999+，里面大多数都是听证会有关。
　　“后来陶瞳把新型丧尸狩猎揽过去后这种事情就少了。”

　　“那他们平时都接的什么任务？”
　　果然是陶瞳的原因，她到底是做城主还是做老妈子？高泽有点恨铁不成钢，对于自己未来的事业有些担心。

　　“基本都是陶瞳吃剩下的……比如你做得这种，别的就是开荒了，收集种子，开辟新城区，这个主要是丛滕在管，我不熟，你们认识的吧。”

　　“我知道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来B城里战斗系异能者，比公开的数量还要少，自己有得忙了。

　　根据张株洲的指引，高泽走上天台，这里是听证会楼顶，陶瞳的住处就在听证会楼顶旁的阁楼，一般人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楼顶种满了各种植株，仿佛进入了某个世纪公园，楼顶中央有个精密的一人高得球型仪器，陶瞳像只猫一样卧在里面，头发散落了几缕在球外，整个仪器随着她的节奏晃得很悠闲。

　　“在想什么？”高泽把手放在球的顶部俯下身子，对上了陶瞳茫然的眼睛。

　　“在想你。”

　　这是高泽意料之外的回答，他感觉自己脸上一热，但是一想到陶瞳这个小姑娘以前是是专业游玩人间的，就冷静了下来。该死，差点着了她的道。“不要乱说，我会想歪。”

　　“没有乱说啊，确实在想你，死是什么感觉？这个问题你会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知道的人，都回答不了你。怎么了？想这么有哲学的问题。张株洲告诉我你心情不好，他不敢来给你送文件，叫我来替他顶包。”
　　高泽挥了挥手里的文件，估计是要陶瞳签字的备份吧，明明都可以用光脑，纸张作为最传统的信息保存模式还是保留了下来。
　　高泽还是感谢B城有这样的习惯，不然他想不到用什么方式转移话题最自然。
　　然后他就看到陶瞳伸出来的胳膊缠满了绷带，藏在球形仪器的身子还有伤口在渗血。

　　“那个不重要。”陶瞳接过文件，随意放在手边，这种象征性的文件她就没看过，张株洲让高泽送这个文件用意实在明显。
　　“他让你来还有别的事。”

　　“陶瞳，那场爆炸里，我也应该死掉的是不是。”
　　虽然自己对爆炸发生时候的记忆迷迷糊糊的，高泽脑子还是在线的，看到陶瞳这个样子，自己的受的伤，实在微不足道。
　　“你做了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没做什么，反正死不了。我是造梦者，在我的领域里，没人能伤得到我。”
　　陶瞳避开高泽的关心，把自己又缩回球里。这个球形仪器其实是个修复舱，但是陶瞳喜欢把它当做摇摇椅来用，本以为不会再用到它本来的功能的，没想到还是启动了一回。

　　“你这可不像是伤不到的样子。”
　　不去看陶瞳的表情，高泽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这时候他很想找个东西靠一靠，看来看去只好顺着球形仪器的边坐了下来。
　　“我欠你一条命是不是？”

　　“不用这么想，按照你这么说，我欠的命不少。难道连你大伯的命也要我负责么？”
　　女孩从球形仪器中走出，沐浴在月光下，月光将她的侧脸打磨得很柔和，晚风却打乱了这个场景，让女孩的线条变得坚毅。她少见地穿着白色连衣裙，因为白色容易发现殷出的血迹。她侧过头看着高泽，对他说：“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么，我爸妈在A城被彭浩洋当成他上位的踏脚石，那时候他们该多疼呀，我只是让他枭首挂城墙，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已经够了，没必要为了仇恨而活。”

　　“呵，自然不会为了仇恨而活，就是有些，放不下而已。生我养我着，舍命可报，可惜没来得及。”
　　陶瞳说得很怅然，这次事件，是个意外。在爆炸发生时，她只来得及展开护盾贴身保护自己，但是开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自己在领域里是不死的，但是高泽等人会死，自己B城的扩张还需要人家呢，于是陶瞳硬生生地把展开的护盾套给了高泽，自己用□□抗下爆炸，体会了一把死亡的感觉。

　　“你这句话是不是对别人也说过，生我养我者，舍命可报，生而不养者，断指可报。是不是还漏了一句，未生我而养我的情况呢？”

　　“嗯？你很好奇？未生我而养我者，无以为报呀。忘了在哪里看过，我随口说说，你听听就算了。”
　　其实就是陶瞳自己诌的，说完陶瞳自己想想，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没错。

　　“你随口说说，可是人家当了真。算了，也是好事一桩。”
　　没想到陶瞳和娄越隐之间还有这层渊源，高泽揣摩着娄越隐选择，不知道因为这层关系会不会影响娄越隐的判断，鉴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俩人并没有认出彼此，于是他决定保持原样，瞒着俩人。

　　可是陶瞳却有了兴趣，揪着话题不放：“什么事情？听起来好像我还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我自己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了解了？告诉我嘛？”

　　对上陶瞳高泽突然撒不了谎，仿佛自己说什么她都知道真假。这时候他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男人堆里混，遇上这种情况怎么办？总不能和大老爷们说话一样，怼上一句闭嘴就完事吧。
　　一时的安静让气氛有些尴尬，高泽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声，却看到陶瞳微红着耳朵把头转过去。

　　她说：“不想说也没事的，我不是缠着你非要知道，无论哪个问题都不是非要知道。”
　　他心情突然就愉悦了起来，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演独角戏呀。

　　放开了的高泽开始简述自己的事情，当真的人不止是娄越隐，他也是。从小到大他被高老爷子收养，灌输的都是理所当然需要遵守的理念。当高大伯为了所谓高家利益，切断一直当公益在做的项目时，高泽站出来提出了反对。理所当然的只有高老爷子支持的他，在高老爷子去世后，墙倒众人推。把自己所谓的遗产交了出去，继续做那个公益项目是对高老爷子的回答，高泽不后悔。
　　所以离开B城他从来不后悔，他如利刃如尖刀，继承了高老爷子的理念和意志，守护着秩序和规则。既然无以为报，那按照高老爷子希望的样子活着，这就是自己的回答了。

　　陶瞳是个很好的听众，顺着高泽的话，她能感受到他一路的感动和艰辛，委屈和坚定。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家人却要闹成那个样子，但是为了心中的意志，他却不肯退缩一步。
　　很有趣的矛盾，陶瞳想。怪不得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了次序，不这样做，得纠结至死。
　　“那现在呢？你也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猎杀丧尸？你虽然最强，可是也是最怪的，他们都觉得异能才是人类的未来，恨不得明天自己就可以毁天灭地。”

　　说到这个问题高泽顿了一下，解释了一番自己异能降临后的所见所闻，丧尸的进化速度比人类快得多，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得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他拿出自己在A城捡到的便签本，小心地展平边边角角。
　　“即使他们变成那个样子，我还是认为有意识有情感的才是人类，这是我在A城捡到的，里面写的都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无法表达的关爱，末日没来临之前，这很常见也很真实。这就是我要守护的。”

　　“这个便签本，介意给我看一下么？”
　　高泽听见陶瞳的声音，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