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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贪婪使人大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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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午后,贺清婉才姗姗回府。
府中门童见了她,不由身子微颤,连忙将人从正门迎进。
有人跟大夫人报了行踪,大夫人眼神一闪,厌恶道:“她这等庶女出身的贱胚子,也敢走正门?”
“罢了,且随我去叫她好看。”
大夫人带着下人,气势汹汹的就把贺清婉堵在小院门口。
贺清婉住的地方原先是贺清欢的住所,用度摆设都是顶好的。
贺清婉以她住习惯为由占了,将贺清欢的东西锁住,屋里正愁没有什么物件。这一打眼,被大夫人堵在门口,倒叫她眼睛一亮。
“母亲是来为女儿添置东西的吗?”
她目光朝大夫人带来的那一套茶具一扫,见是顶好的紫砂壶,当即就决定她要了。
大夫人嘴角抽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这不是听人说你一大早上出去,也不知用膳没有,给你留些饭菜。”
一个丫头提着食篮上前。
贺清婉也不知信没信,权当是母慈子孝,把人迎进了自己的院子。
一碟又一碟的饭菜被人端上饭桌,精致的甜点汤食摆在面前。
大夫人给她递了一双筷子,态度自然亲昵,好似面对自家女儿。
贺清婉似笑非笑的晲了她一眼,为她夹了一筷子笋肉。
“母亲不妨和我一起吃。”
大夫人笑容一僵,迟迟不敢动筷。
贺清婉又挖了一勺肉糜蒸蛋,在大夫人期待的目光中倒在了碟中,大夫人顺时失望。
大夫人神态不算明显,只是总有些莫名的紧张,贺清婉无形之中也给了她不少压力。
却不知贺清婉看着她,目光了然。
其后几次夹筷,都像是精准踩着线来回跳动,把所有有问题的菜尽数挑尽之后,贺清婉才换双筷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汤。
热汤下肚,贺清婉突兀开口:“母亲可知我在清修观过着怎样的生活?”
管她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左右不是自己的女儿,就是跟着那个穷道士乞讨都不关她的事。
大夫人亲眼看着她把有问题的汤喝下,一双眼紧紧盯着她不放,更不会搭理她。
贺清婉也不恼,她冷淡惯了,这点小手段也不能叫她多有兴趣。
她用筷子挑挑拣拣,光捡了些无毒无害的吃。
“母亲大概不知吧,清修观有善医者,也有善武学者。我在观中天赋最为出众,那些叔叔伯伯皆对我赞叹有加。”
“我亦不愿辜负他们期待,自小习医学武,熟读药经医书。母亲,你凭什么认为,我分不清哪些菜是有问题的?”
她说得冷静,面上也无什么情绪。
大夫人赫然想起昨日被她压制的恐惧,一双筷子从手中掉落在桌上。
贺清婉贴心的将筷子送回她的手中,幽幽提醒:“母亲,蒙汗药下得少了,可不管用。”
咔哒——
筷子从手中滑落在地。
她知道!
大夫人脑海中不断刷着这句话。
贺清婉看她眼神惊恐,慵懒撑着下颚,唇角勾起一抹似有如无的笑。
“正巧我有件事想拜托母亲,母亲可要帮我办好,否则……”
“那个来接我的杨嬷嬷,就拜托母亲了。”
·
临近黄昏时分,七师弟满身疲惫的进了贺府。
贺清婉提前通知了门童,正在院子里等他回来。
她午时恐吓大夫人一番,不过片刻那杨嬷嬷就被送了来。
贺清婉有意护短,也惦念着她那一百两的牌钱,将杨嬷嬷晾在院里,一直到七师弟进贺府找她。
七师弟一进门,瞧见原先趾高气昂的杨嬷嬷如霜打到白菜一般恹恹站着,不免“嚯”了一声。
他上下打量,莫名露出一个笑。
“呦,这不是人上人杨嬷嬷吗?怎么跪在这里?你主子没把你拴好跑到我师姐这里来了?”
杨嬷嬷面色发白,满目惊恐。
畏惧的跪在地上朝七师弟磕几个响头,颤颤巍巍道:“对不住,对不住,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小公子,对不住小姐,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她说着,抬手就要往脸上扇。
杨嬷嬷昨日送了花轿领了不少镇国公府的回来,哪知这嫁过去的看着是贺清婉,一转眼就变成了三小姐。
大夫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贺家主不管内宅却也被贺清婉搞得恼火,她这办事之人也就遭了殃。
昨日刚打了五十大板,本来还关着小黑屋,转眼就被大夫人送来了贺清婉这。
她这人见风使舵惯了,哪里不知道厉害?这没声没息的跪着才煎熬人。
七师弟还想嘲讽几句,看她这样又觉得没劲,忍不住看向师姐。
贺清婉反应平平,只问了一句:“解气吗?”
杨嬷嬷这副模样,七师弟左右只被她踹了一脚,平日说话也总能怼赢过去,心里没什么怨恨。
很诚实的说:“好没意思这样。”
“那就别跪了。”贺清婉颔首,又对杨嬷嬷道:“你前些日子从我这拿了多少银子,尽数还回来这事就罢了。可要记得是小七为你求了情,如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杨嬷嬷登时拜服,磕了三个响头,老泪纵横:“是是,老奴以后一定不贪了,一定不贪了。”
打发走了杨嬷嬷,贺清婉才问起小七义诊的事。
七师弟有点沉默,又问:“是不是大家看病都好艰难?”
清修山上物资丰富,小镇里的大家有清修观庇护,待人友好热情,像是世外桃源。
但京城与清修镇不同,这里繁华却也畸形,百姓的生活也大不同。
贺清婉没出过清修镇,但师父教过她许多道理,从话本中亦窥见过民间疾苦。
她想了想:“我没体会过,所以我不知道。”
“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他们看不起病,真的好可怜。”小七吸了吸鼻子,还记得路上遇见有农户看不起病,被医馆给赶了出去。
“我想开药房以后能不能只收药钱,每月再挑初一十五义诊。”
“那就去做。”贺清婉给予肯定:“师父曾说,达则兼济天下,小七想做的是善事是功德,师姐有钱给你亏。”
七师弟破涕为笑:“多谢师姐。”
“开心就好。”
·
七师弟在贺家睡了一觉,第二天又开开心心的打算去看铺子。
贺清婉数了一万两给他自己去造,转头就迎来了还钱的杨嬷嬷。
杨嬷嬷笑容谄媚,一瘸一拐的扶着门框进来,一见贺清婉就要跪下。
贺清婉不太习惯,皱着眉往旁边躲。
“小姐,哎呦。”杨嬷嬷跪下来的时候扯到伤口,痛呼一声,又扯着笑把一个荷包恭敬的递过去。
贺清婉数了数里面的钱,好家伙,直有一千两。
她晲了眼杨嬷嬷,险些气笑:“贺家给了一千两?你就给我一百两?”
杨嬷嬷笑容尴尬:“嗐,这不是……这不是……”
“是觉得小地方没见识,贪了也没人知道?”贺清婉心里不舒服,倒也不是在意这点钱。
贺家的钱给谁都不关她的事,主要是这钱师父做主给她了,就是给她打牌的。贪哪个钱都好说,凭什么贪她牌钱!
她入京这一路,拢共就打了一回牌。
这不成,贺清婉心想。
杨嬷嬷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日后不会了,日后绝对不会了。”
贺清婉眼神可怖,她盯着杨嬷嬷看了许久,直把杨嬷嬷看得冷汗直冒。
才摆手叫她走。
杨嬷嬷一走,贺清婉立刻起身换衣服,揣上这一千两就打算出去给自己找乐子。
打定主意不天黑不回府。
·
河源。
河源位处江南水乡,素来是文人墨客齐聚之地,偏又多水灾之患。
陆知絮匆忙结束救灾,诏令回京都圣旨还摆在书案。他满身疲倦,身上的官员长衫被雨水浸湿。
好不容易写完总结奏折,平复下心铺开宣纸,斟酌着落下一笔。
——吾妻亲启。
“不好不好了!”
笔锋将落,院外的师爷拿着书信从外面跑来。
给夫人写信被打断,陆知絮不悦皱眉,心里对夫人道歉解释自己并非故意要耽误,定没有轻视之意,决心等下要写一封长信告罪。
这才放下笔,温声问:“可是哪家孩子不见?亦或者是洪水复兴?”
师爷摇头,看着被拆开信件欲言又止。
陆知絮重生三月,变化颇大,日日为两情相悦的姑娘写信,显然痴情不已。
师爷正是因此迟疑。
陆知絮看他吞吞吐吐说不清楚,顿时着急,觉得浪费给夫人写信的时间。
索性拿了信纸,自己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师爷阻止不及,见他呼吸微顿,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也觉得他可怜。
“大人,这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陆知絮恍若未闻,又将京中传回的书信读了几遍,更觉眼前发黑。
怎会……
信中贺三小姐嫁镇国公为妾几个字样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犹记前世嫁镇国公的是贺四小姐,他爱妻出生贺府,是他前世回京述职,上元佳节对贺三小姐一见钟情,苦心求了许久,历尽千辛万苦才娶回家的。
今生他重生归来,因救灾有功提前两年回京,竟逢如此噩耗!
陆知絮不信,不愿信。
他猛然抓住师爷的手,一字一句道:“备马,我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