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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陈贺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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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那位大小姐是外嫁女,嫁的是江南水乡的一家姓陈的富豪,换来了与江南商会的便利。
听闻其貌美端方,性情温和,是一个实打实的美人。
贺清婉前两天还想着要会一会她,不过两日,这从江南一路走来的轿辇就到了贺家门口。
只见这轿辇奢华,跟着的仆从个个穿着称得上些许档次的锦衣。京城里千金一匹的云锦竟从马车门垂落遮蔽,马车山用金银二线勾勒着家徽。
从中下来一位端方稳重的贵夫人,瞧着二十出头的年纪,着一身猫咪戏蝶织金云锦花鸟长衫,头戴翠鸟首饰,手上挂着两个品相极好的粉玉手镯。
生得是肤如凝脂、面容端方,很是端方大气,像极了高门的贵妇。
感觉到有人瞧她,偏头温柔的递去一眼。
见是位身着道袍的嫡仙人,神情微怔,下意识的挑唇温婉一笑,瞧着平易近人的模样,很是柔和。
“姑娘瞧着我作甚?”陈贺氏温声询问。
贺清婉打眼瞧她,只觉她是一个脾性和睦的女人。
见人主动打招呼,自然也不会给她脸色瞧。
“长姐,初次见面,我是贺清婉,你的三妹妹。”
陈贺氏神情一怔,半晌才温婉的笑了:“原是妹妹。”
她们二人顺着贺府的大门进去,这一进去,陈贺氏便打算去拜见母亲,询问贺清婉是否同行。
贺清婉欣然答应。
贺夫人对于陈贺氏的到来非常的欣喜,一见到贺清婉又忍不住冷下来,难给一个好脸色。
陈贺氏见了母亲,不免热泪盈眶,双目微红。
她与母亲执手,哽咽许久,蠕动着双唇轻声唤了一声:“母亲。”
贺夫人神色微动,面上亦是一副想念的模样。
倒衬得一旁的贺清婉越发形只影单。
激动过后,陈贺氏擦了擦眼泪,张口欲问什么,转头又瞧了眼贺清婉。
贺清婉识趣道:“我出去玩一圈,长姐与母亲好好叙旧吧。”
实则她转身出去,没过两步,一个旋身躲藏在屋檐下的花丛中,暗自窥探内里的动静。
屋内暗香涌动,纱幔随风轻舞。
陈贺氏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母亲信中说的三妹妹……”
“长姐儿啊,你年纪较其他姐妹都大上几岁,许是隐约记得还记得那灾星出世。”
陈贺氏点头:“我幼时还疑惑过家里的小妹妹怎的不见了,原是送人了吗?”
贺夫人咬牙恨齿:“当初不是我们心狠,也并非母亲容不得人,实在是那灾星害人,叫我们贺家养不得杀不能,这才将人送了庙观,只求她平安无事的长大,这便好了。”
“原想着她平平安安长大,在乡野里摸打滚爬长大,没个好归宿,我这才同你父亲商量把人叫来京城许了门亲事。”
“谁知她不识好歹,非说我们卖女求荣,把你妹妹绑上花轿抬入了镇国公府。那镇国公哪是好相与的?把你妹妹打得浑身是伤,还要陪着笑脸。”
“我的儿啊!”贺夫人掩面哭泣:“清欢从小被宠着长大,哪里能吃这个苦啊!”
她一阵哭诉,一阵埋怨,字字句句都是在说自己不该动恻隐之心。
陈贺氏听闻这些,一时迟疑:“可我瞧着妹妹她,并非是……”
“你莫非也被她的表面功夫给欺骗了不成?”贺夫人冷笑。
“我原先也以为她当真清高自傲,把自己活成一尊无欲无求的菩萨。背地里就是一个狐媚子,勾了陆家的麒麟子给她撑腰,要抬她的生母入籍呢!”
这些事,贺夫人递给她的信中写了不少,可再次听见,陈贺氏仍然大吃一惊。
“她当真要抬姨娘入籍?”
“这自然做不得假。”贺夫人擦了擦眼泪,目光怨恨:“若非如此,我何苦劳你奔波一路,只盼你回来帮帮我,莫叫她真在贺家作威作福。”
陈贺氏自然答应。
“母亲说得极是,我自会劝解三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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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可否与你谈一谈?”
两人走过天井,紫藤花叶垂绕在侧。
陈贺氏突然开口。
贺清婉脚步一顿,回首:“姐姐要说什么?”
“抬姨娘入籍之事,实在逾越,还请妹妹亲自推拒了去,再向母亲告罪为好。”陈贺氏并不扭捏,一句话直说了目的。
她瞧着妹妹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只要说明白道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所做皆是错的。
贺清婉却是挑眉:“长姐这是何意?”
“妹妹还不明白吗?”陈贺氏蹙眉,随即宽容道:“妹妹自幼生长在乡野,恐怕无人叫你为人处事。”
“你如今要抬姨娘入籍,这是将母亲置于何地?母亲出生名门,又是正妻出生,何缘因此与一介娼·妓并列?而姨娘对贺家无功无德,自然是担不起平妻的名号,与其叫姨娘在底下因此难安,不弱就此罢手吧。”
陈贺氏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然而这些话听在耳里,委实有点不好听。
贺清婉双手抱胸,状似疑惑的问了一句:“我记得长姐是庶女才是。”
陈贺氏一怔:“我确是庶出。”
“听闻长姐的生母亦是那江南河畔弹琴的商女,长姐一口一个娼·妓,未免有点不尊重自己的母亲了。”
陈贺氏的出生并不光鲜,庶出的身份注定她要低人一等。就是如今再富贵荣华,庶出这个身份依旧会伴随着她。
“分明,长姐应该能理解我才对。”
“都是贺家的女儿,凭什么就要顶着庶出的头衔永远给人做配?我有本事,有能力,为自己求一个好的出生有什么不对吗?”
“若是长姐有我这般本事手段,也定会做出我的举动。”贺清婉说的笃定。
同是庶出的陈贺氏,本该理解她的举动才对。
陈贺氏下意识蹙眉,只觉得她难缠:“这话不是这样说的。”
“我们出生无法决定,是无法改变的,而母亲也没有做错什么,她待我们庶出姐妹犹如亲子,养育之恩无法抵消,我自然不能看着母亲因为你的野心蒙羞。”
“就是我有你这样的好运攀上陆家的麒麟子,我也定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这太过分了,你不该这么做。”
“你既然叫嫡母一声母亲,自然要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对待。至于姨娘,生恩不能忘却,自然也要多加照顾。”
这一番话说完,贺清婉定定的瞧着她。
“你在陈家是嫡夫人?”
“自然。”
“难怪。”贺清婉轻声道了句难怪,又道:“你以后一定会很喜欢你这样的庶女。”
把人当成自己的亲娘百般维护,甚至帮忙打压起势的庶妹庶弟,这样的庶女就是她也喜欢。
陈贺氏怔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回答得很是理所当然。
“我自然会视庶出为己出,细心呵护小心抚养,就如同母亲一般。”
“你的丈夫一定没有孩子。”贺清婉无语。
陈贺氏又是一怔,面色难掩惊讶:“你怎么又知道?”明明是从乡下来的,按理来说,还不知道这些消息才对。
我猜的,贺清婉无言以对。
正因为她没有孩子,她丈夫没有孩子。她还无法体会到贺夫人的心情,只天真的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然而女人也是人啊。
男人会感到嫉妒羞辱的事,女人也会。
你的丈夫只有你的孩子时,你会理所当然的感觉到甜蜜与责任。但如果他与别的女人有孩子,不是一个,是两个三个甚至未来还会更多。
贺夫人凭什么对别人的孩子那么好?
无外乎有利可图。
当然,说不准她真的和陈贺氏有母女之情也未可知。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贺清婉自身强大,自然不会懂她们这类出身深闺的女儿思想。
末了,她只问了一句:“若你身负财富,背靠师门,武功医学样样皆有,你还甘心待在深闺默默无闻吗?”
这个问题陈贺氏给不出满意的答案。
她只说:“女人都是这样,我现在就有财富也有背景,过得也很好。”
“可这些,不是你的东西啊。”
贺清婉反驳后,又扪心自问,如果失去了所有的外物,自己能否活得很好?
答案是肯定的。
她会武会医,实在不成弄个医馆上山打猎,也足够养活自己。
大不了,深山住山洞,吃喝靠自然,弄个织布机烧点土窑瓷,不费钱不花钱也能活。
“这些,难道不是我的东西吗?”陈贺氏不解。
贺清婉想了想,倒也不能反驳。
她要是能抓住这些也算是她的本事。
直到两人分开,贺清婉还在想这件事。
那猎户大哥找上她时神色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好了,东家。”猎户大哥第一句话就是这句,随后又道:“你上次让我跟踪那刘狗蛋,我看到些东西……”
“什么?”
猎户大哥凑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贺清婉双目一凝,“这件事,当真?”
猎户大哥肯定的点了点头:“我看得真真的,没看到人跑出来,也没听到动静。那刘狗蛋一连几天不见人影,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