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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秋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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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贺大少脸着地被狠狠摔进一间昏暗的破屋内。
他呸呸两声,摸了摸青紫的唇角,疼得龇牙咧嘴。
“你谁啊你?把本少爷抓到这里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贺家的大少爷,贺家你知道吧,和镇国公是姻亲。”
“按辈分,镇国公都得叫我声兄长!你要是识相,还不快把本少爷发出去。”
贺大少不干不净的嚷嚷着,一边贼眉鼠眼的往高壮男人身后瞧。
“哦?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连一个妾室的家人都敢假借镇国公的名号。”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高壮男人身后响起。
贺大少隐约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
这一眼可将他吓得不清,面上的傲慢嚣张都转变为惊恐。
“陆……陆公子……”
来者正是一身华服的陆知絮,他衣着光鲜,一身丝绸锦衣环佩琳琅,很是风流恣意。一双星眸似笑非笑,轻轻巧巧扫去一眼,险些没把贺大少吓死。
那一眼好似冰封了霜雪,透露出凌厉与威严。
陆知絮到底曾身居高位,一身气势叫人不敢直视。
贺大少腿一软,就这么直直跪了下去。
这京城里,若论不能惹得人物,镇国公算一个,这个自小承受陆家期待的麒麟子算一个,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他一想到自己方才的话,脸色瞬变,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陆知絮高高在上的晲了他一眼:“贺公子,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此?”
贺大少惶惶摇头,险些没哭出来:“您到底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贺公子伤了我的心上人,难道以为陆某会就此善罢甘休?”陆知絮眸一眯,赫然一副秋后算账的凶残模样。
贺大少懵了一瞬,凄惶摇头:“这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我都说了,我只是让下人封了她院门,这屋里里的门真不是我做的,我也不可能真杀人啊。”
“不可能?”陆知絮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也真切的笑出了声:“你不可能杀人?那去岁死在你房里的良家女,难道是自己无缘无故撞死的吗?”
他厉声呵斥,好似身居高堂,高高在上的俯视狡辩的恶人,一字一言都能决定他的命运。
贺大少脸色微变,浑身瘫软。
“你……你怎么会……我明明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陆知絮厌恶的瞧他一眼:“撞到我手上,是你不幸。”
贺大少面色灰败,片刻又想到什么,跪在地上去拉陆知絮的衣角,被陆知絮后退一步,避了开来。
“我,我可以帮你找出真正伤害贺清婉的人。我可以的,你不能杀我,你不能给我捅出去,我还要参加科举,被捅出去我就真的完了!”
贺大少痛哭出声。
他并非多在意科举,只是爱惜羽翼,也曾被母亲许以高位,期盼日后接着镇国公的关系登上高位,做上大官作威作福。
陆知絮扫他一眼:“三天,我要知道是谁做的。”
“这不可能……”
“做不到,你就去死吧。”陆知絮不耐烦的打断他。
“找不到凶手,你就是凶手。”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
——无论是谁。
“大人,就这么放他回去没问题吗?”
昏暗的夜色下,高壮男人目光凶狠,直直的望着贺大少狼狈的背影。
陆知絮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
“无妨,生死关头,这种草包才最是惊人。”
“走吧,太晚了,母亲会担心的。”
他一声令下,车帘在他面前垂落,马车缓缓驱动。
期间路过郊外那百亩金黄的稻田。
陆知絮掀开车帘,隔着田地远远看向那亮着烛火的庄子,目光沉沉。
婉娘,很快就好了。
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
正同师伯说着话的贺清婉似有所悟,回头望向田地的方向。
彼时月色清美,皎月高悬,夜色迷漫着无声的安宁。
却说贺大少跌跌撞撞离开,还不容易从郊外回了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了贺家主。
贺家主正做着女儿嫁入陆家的美梦,被他惊扰也没有生气,反而似怨似骂的说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不如陆公子稳重。”
贺大少一天陆知絮的名字就浑身发冷,赫然落下泪来,跪在地上哽咽着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谈及那位死在他手上的良家女,贺大少颤抖着问:“怎么办,怎么办,陆知絮就在刑部任职,他要翻案轻而易举。”
“遮不过去的,遮不过去的。”
“胆小!”贺家主训斥一句,摸着胡子老神在在的说:“怕什么,你三妹妹得了他的青睐,还能对你这个大舅哥做什么不成?”
说起这个,贺家主还有点美。
他生得女儿就是有本事,真是一个比一个嫁得好。
贺大少人都慌了,曾经的嚣张跋扈早已消散。
他依旧记得他被父亲命人打个半死,如同烂狗一样趴在地上跟陆知絮请罪时,他淡漠的一眼,冷淡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
“他会出手的!我害了贺清婉,他不会罢休的!”贺大少崩溃大喊,“他说了,找不到凶手,他就当是我做的,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要给贺清婉出气。”
贺家主被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好了好了,这件事父亲会解决的。”
贺大少阴沉沉的盯着他。
许久都没有说话。
这件事被大夫人知道了,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泄愤,最后恨恨表示,贺清婉绝对留不得。
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贺家一时间乱了起来。
而这件事完全没有影响到当事人分毫。
贺清婉在清修山上的时候,是会种田的,种得算是不错。
幼时,师父还以种田为教学方式,叫她感受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疾苦。
这百亩良田的稻谷一株未收,原是等着师伯瞧瞧样子,谁知让自己遭了殃。
五师伯一来,她就被抓了壮丁。
小七精明的很,自己主动来帮忙不算,还要拉着陆知絮。
陆知絮没干过农活,拿着镰刀不知所措。
一时不知是先挽袖子,还是提裤脚。好悬跟着割了几刀,连带把一双手给刮出细小的伤口。
贺清婉知道他手受了伤,至今还疼着,把人连哄带骗给捞到了岸上。
“你手还没好,就坐在这里打稻谷吧。”她递了把稻子给他。
陆知絮茫然接过。
就见他来的侍卫被安排摇打谷机,贺清婉拿着一束稻谷远远的伸进去,随着侍卫摇动手柄的动作,稻谷和杆子分离,带壳的稻子从小飞车口落进了袋子里。
“你就坐这把稻谷脱了吧。”
“我不……”陆知絮还要拒绝。
贺清婉直接道:“你把稻谷脱了,再来帮我们收割。”
陆知絮没话了,干劲十足的打算早日把这些稻谷脱完。
可脱稻谷这件事,看起来容易,实践起来很难。
他攥着把稻谷,神色凝重。
侍卫瞧着他,亦是神情凝重。
“你动吧。”陆知絮开口。
侍卫欲言又止。
“无妨。”
打谷机被摇动,这震动沿着稻草蔓延他整个手臂。
陆知絮面色僵硬,尘灰扑面而起,他带壳的稻谷时而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
一阵又一阵。
直到贺清婉扛着几捆稻谷过来,特意瞧了眼他的进度。
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
陆知絮绷着脸没有回话,心中隐隐有几分奔溃。
贺清婉示意他先退后几步,自己拿着稻谷,连续搞了大半个时辰,把剩下的给搞完了。
“行了,回去吧。”
“不弄了?”陆知絮看着广阔的稻田,面色凝重。
“不弄了,雇人解决吧。”贺清婉说得轻松,指使侍卫把那袋稻谷抗走:“我刚才看到几个农户,出点银子干上两天就成,这袋就送回师门孝敬师傅。”
陆知絮只觉松了口气,连忙道:“这钱我出,什么时候找人?”
贺清婉看着他,半晌浅浅的笑了。
“秋收这么可怕的吗?”
陆知絮苦笑:“我一个大男人,谁能想到连农活都不会做,真是无用。”
“你在屋里读书在外做好官就成,农活有农户操心,我们也有我们的事做,各司其职吧。”
贺清婉摇头,扯着他的袖子往前面走。
“成了,来尝尝我们今天的劳动成果。”
庄子里,小七不知从哪翻出一个杵臼,正一下一下的捣着。
五师伯看陆知絮软着双臂进来,摇了摇头。
“年轻人不行啊,有打谷机这么好的东西都干不了什么活。”
贺清婉解释:“打谷机只有一些富贵地主家才有,寻常农户是用链枷,那东西使用难度可比打谷机难多了。”
“链枷?”陆知絮疑惑。
“那是一种脱谷工具,用木棍捆上一排排竹片使用。”
陆知絮明白了:“在河源,百姓也有用类似的东西脱谷。”
“嗯,有打谷机的人还是少。”贺清婉应声。
到底百姓疾苦。
陆知絮叹息,含泪吃下两碗饭。
临走还被送了五斤大米,作为给他的报酬,当天就上了陆家到饭桌。
特供给陆知絮父母,叫他们尝尝儿子一下午劳动的结果。
被陆家主一顿嘲笑。
去未来夫人家帮忙,还连吃带拿,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