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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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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呗,愣着干啥。”刘丛从停车场出来,撞了下娄延的肩,“大好周五,不醉不归。”
“看给你牛逼的,不是一杯倒的时候了?”娄延跟他朝路口走,“去哪?”
“十五路那家吧,怀个旧。”
挺普通的一家清吧,娄延从大一开始就经常和刘丛来这边。
现在刘丛去了邻市工作,两人只能偶尔抽空出来聚聚,这家经年不衰的老酒吧就成了不二选择。
大学的同学朋友大多没留在这个三线城市,一毕业就散落到了天涯海角,断线儿的风筝一样,想联系都联系不到。
所有人的毕业好像都是一个转折点,岔路四通八达,年轻人带着蓬勃热血越走越远。
刚毕业时爸妈有让他回家工作的意思,娄延及时掐住了,他要留在这儿,就在离母校不远的一所高中任教。
人来人往,灯影变幻,都与他无关。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守什么,但一离开这片熟悉的市区就没由来地心慌。
四年了,沿街的居民楼拆了又盖,街角店铺的“吉店出租”一次又一次挂出来,大型商场拔地而起,开发区变新城区。一切都变了样,再也不能从这里寻得一丝靳琸的气息和踪迹。
娄延有时候觉得自己记忆有点问题,那人好像并没有存在过,自己却独自浑噩魔怔着,拼死要去留住什么东西。
到底是在守什么呢。
老清吧的牌子这八年里翻新过一次,但样式没变,还是那种古早艺术字的风格,色调饱和度很高,跟旁边的网红精致主题餐厅相比,显得有点儿low。
不过它能生意惨淡却一直留在这,也是老板的独一份情怀了。
娄延挺感谢这位老板,能留这么一方回忆场地给他。
“咸狗加冰,美格纯饮。”刘丛点酒从来不用问娄延,他来来回回永远那么两三个,不愿意尝试新的。
感情方面更是这样。
刘丛说他这是病态的安土重迁。
娄延不否认。他从小就挺缺安全感的,比如择席,认床认枕头,熟悉的东西在掌控之中,这种状态让他心安。
“最近忙吧?快期末了,我看着都替你们这些老师累。”刘丛用手指点了点吧台,“你那黑眼圈跟刚从煤窟里爬出来似的。”
“还行,”娄延抿了口酒,“就那样,每天都在很负责地混日子。”
刘丛笑了:“看你那死眉耷眼的德行,你才二十七啊哥哥,如花的年纪就这么天天在学校和家里耗着啊?”
他点开微信,拉出一个联系人分组给娄延看。
分组备注是“帅哥存货”,里边有七八个人。
刘丛晃了晃手机,冲他挑眉。
“自己发|骚去吧,别带我。”娄延白他一眼。
“怎么就发|骚啊,快三十了身边没个伴儿,你去隔壁理发店剃个头出家得了。”刘丛啧了一声。
四年来身边朋友给他介绍过不少条件不错的男性,有几个直接礼物玫瑰轰轰烈烈追他,娄延愣是一点儿没动心思,都拒掉了。
之前有追求者是刘丛的朋友,没例外地失败了,面子挂不住,刘丛回头跟他抱怨,装什么高岭之花呢。
他不是要装高岭之花,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但他所有的爱意都在大学那三年里过度挥霍耗尽了,枯萎了,不可再生了。
刘丛跟他当了这么多年哥们儿,知道这一点。
刘丛想拉娄延一把,把他从名为靳琸的泥潭里拽出来,给他冲洗干净了,让他往前看,让他洒脱地去过新生活。
一人两杯酒,空腹下肚,酒劲从腹腔蹿上脑子,一阵艰涩难捱的眩晕。
“对面就是gay吧,你今天别他妈搁这守身如玉了,望夫石都不带你这样的。”酒劲一上头刘丛嘴上就把不住门儿了。
“猎个艳去,就现在。”刘丛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带,“我们延哥往哪一站不是天菜级别的啊,受这委屈!”
进门时场景切换太过迅速,眼前灯红酒绿模糊成一片残影,嘈杂的巨响灌进耳朵,混着酒精的气息瞬间麻痹了思维。
娄延有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
人很多,都是同类,狭小酒吧里充斥着荷|尔|蒙。
刘丛说得一点儿不夸张,娄延刚进门愣神的功夫,就已经有几个人看着他蠢蠢欲动了。
“好好玩儿。”刘丛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去了吧台。
他这一走,刚才一直蠢蠢欲动的几个人就直接朝他走过来。
“帅哥,”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先搭了话,“喝一杯?”
娄延抬头看了看这人,长得还挺周正,黄绿红□□光往他脸上一打,更显得有点儿魅|惑。
喝就喝,谁他妈还真望夫石啊!
娄延打了个晃,那男人适时地抬手扶了一把他的腰。周围几个见都上手了,也就散了。
那个男人很会聊天,期间还跟娄延在舞池晃了一会儿,炫目的灯光照亮酒吧里的每一个人,音响下一秒就要震碎一般,混着人们兴奋的呐喊,撩拨着神经。
空虚的快乐暂时填补了内心,哪怕知道明天生活如旧,故人依然不归,但此时此刻全身都被爆裂临界的声色包裹着,谁有过去,谁管明天。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娄延整个人都是软的,喘得也很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蹦迪蹦累了。
那男人半架半抱着他,一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娄延没听清。
被街上的刺骨北风一吹,娄延稍微清醒了些,但还是浑身异常无力。他隐隐有点不安,推了推紧贴着他的男人,发现这人也喘得厉害。
娄延一愣,这才听清男人在他耳边说的都是些下流话。
进gay吧,被撩,喝酒,跳舞,开|房,上|床。
圈子里很正常很自然的流程,但娄延一下子慌了,身上贴着的人怎么有张陌生面孔,靳琸呢……
跌跌撞撞又走了一段路,街口的店这个点儿都关门了,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黢黑一片。男人把他推进黑暗里,低头就要亲下去。
“别碰我!”感受到陌生的气息扑在脸上,娄延一阵反胃,吼了一声抬手劈上那人肩膀。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关头直接来这么一下,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记手刀。
男人眼里蹿火,把娄延按在墙上,使着大力朝他颈|间贴去。
娄延惊叫一声,奋力一挣,却发现身上的力气几乎都流失掉了,被抽了关节一样动弹不得。
娄延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下了什么东西,他惊恐地看了看周围,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费力地抬起腿,猛地发力踹在那人膝盖上,后者吃痛,发狠地抓起他的头发,朝墙上磕了过去。
这一下用的力道不小,娄延晕得站不直腿,后脑勺有股热流缓缓淌下。
男人应该是被他的两次接连攻击惹恼了,一拳又招呼在娄延头上,下手很重,娄延眼前一黑,差点儿直接跌坐在地上。
那男人没给他缓冲的机会,架着他直接往停车场拖。
地下停车场阴冷潮湿,寒冷侵袭着娄延,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头晕,无力,冷。他想把身体蜷缩起来。
“娄延?”
谁叫我啊,没看着正遇险呢吗。
不过这声音挺熟,像……那谁的。
幻听了?厉害,这药还致幻呢。
“娄延!”那声音清晰了起来,听着离他不过五步远。
还带空间变换?跟他妈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