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光是人类的本能》观然

37、有人离去

　　宋昀被押送到警局，裴时憬和顾间初也被带去做了笔录。

　　裴时憬和宋昀提出着重于夏司泊率先意图杀害自己的事情，好让宋昀在量刑上得到一些优待。然而宋昀只是笑着摇头。

　　在法律这方面，宋昀太清楚了。

　　“我不是见义勇为，也不是防卫过当，我就是杀人了，故意的。”宋昀笑，“我不期待得到任何宽大处理。”

　　裴时憬沉默的看着她，顾间初则不知在想什么。从宋昀杀死夏司泊之后，顾间初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昀……”裴时憬试图劝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宋昀摇了摇头。“时憬，自从燃燃去世，活着于我而言便再没什么意义。如今我能为燃燃报仇，再去死，已经很是幸运了。能早点去见她，我很开心。”

　　笑了两声，说不清是遗憾还是自嘲，宋昀又道：“之前，我总以为我和她日子还长，在不在一个大学也没那么重要，没必要那么早和家里彻底闹翻，便顺应了家里的安排，谁成想，那不能朝朝暮暮的四年，我都没能完整拥有。”

　　“其实，燃燃本打算在大学开学的时候答应你的。”裴时憬垂眸道，这也正是她选择和夏酉燃分开距离的原因。“只是她没想到，你后来改了志愿。”

　　“我知道，她是改了主意才说，大学毕业才能正式在一起的。”宋昀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她不高兴，故意和我耍小脾气。”

　　“要是我陪在她身边就好了。”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裴时憬忍不住悔恨。夏酉燃临死仍挂念着她的安全，她却为了克制自己那份感情把夏酉燃一个人抛下了。

　　“比起你去救她而受伤，燃燃一定希望你远远的安安全全。就像比起拿奖，她更喜欢把你从各个活动的角落里揪出来。”

　　裴时憬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啊。每次活动你没了影子，她恨不得拿着喇叭大喊‘阿憬呢？阿憬呢？你们看见裴时憬了吗？’”

　　宋昀学得很像，裴时憬忍不住笑了。

　　宋昀欣慰的看着她，“以后也要这样开心，我们两个，总该有一个遂了燃燃的心意，健康快乐才是。”

　　裴时憬笑着沉默了。

　　柏清祁走了过来，不说话，只用那一双湿润泛红的眼睛盯着宋昀。

　　宋昀仍不看她。对裴时憬说：“她叫柏清祁，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她调到了长市，你看见的应该就是她吧。”

　　裴时憬点了点头，看着她这张酷似夏酉燃的脸有些出神。

　　柏清祁别开脸，“别用那种眼神看完！我不是那个夏酉燃！”

　　“抱歉，”裴时憬回过神来，“你和她……”

　　“原本没这么像，我照着她整了容。”柏清祁打断了裴时憬的话。“可还是留不住你。”柏清祁看向宋昀。

　　宋昀低头看着双手，他总觉得上面的血还没有洗干净。

　　柏清祁愤怒的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突然留下的眼泪却暴露了她的脆弱。

　　“为什么你非要毁掉自己的人生？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她？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宋昀终于抬起头看她，“柏清祁，你像她，可你不是她，你要我看什么呢？”

　　“我要你看我！不是看她！”柏清祁松了手，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上你。”

　　柏清祁的情绪过于激动，有人过来把她带了出去。很快，裴时憬和顾间初也可以离开警局了。

　　出门的时候，裴时憬听见宋昀喃喃道“迫不及待啊”。裴时憬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停住脚步。路过休息室，看见柏清祁正坐在椅子上号啕大哭。

　　看着那张夏酉燃的脸，裴时憬忍不住有些心软。她走过去，俯身抱住了柏清祁，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你安慰我，是因为我太可怜，还是因为我长得像夏酉燃呢？”柏清祁啜泣道。

　　裴时憬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自嘲似的笑了笑，柏清祁道：“若是他肯爱我，哪怕是因为夏酉燃，我也甘愿。”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裴时憬起身安慰道。

　　“那个夏酉燃，就那么好吗？你也那么喜欢她？”柏清祁抬头问她。

　　裴时憬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如果可以，我甘愿以命替她。”

　　柏清祁无话可说。

　　出了警局，裴时憬整理好了情绪，牵住了顾间初的手。

　　“你为什么生气啊？”

　　“嗯？”顾间初如梦初醒，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有生气。”

　　裴时憬微微皱了皱眉，但见顾间初不想说，便不再追问。“今天的电影没有看成，明天再看吧。”

　　顾间初看了她一眼，揉皱了口袋里的电影票。

　　“不看了，以后再说吧。”

　　“好，都听你的。”

　　经过垃圾桶的时候，顾间初把电影票扔进了垃圾桶里。

　　是一部很狗血的低分爱情电影。3排05座，13排11座。

　　傍晚，收到消息，宋昀自尽了。这件案子于是不了了之。但这件事却没有结束。

　　有人把案发现场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作为三个人中唯一活着的一个，裴时憬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有人认为是裴时憬道德败坏，引发了两个男人的争斗。还有人说宋昀杀人是裴时憬教唆，这件案子不应该结案。

　　顾间初气得不行，要在网上和他们对骂，被裴时憬拦住了。

　　“随他们去吧。”裴时憬感觉很疲惫。“间初，我只想知道，你这一周究竟怎么了。”

　　顾间初一下子安静下来。

　　片刻后，她低声道：“我外公去世了。”

　　裴时憬一怔。

　　顾间初勉强笑了笑道：“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

　　“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独生子，没怎么谈过恋爱，快30岁了才一见钟情，然后一起生下了我。全家人都宠着我。后来我10岁那年，我的父母用行动证明了他们对我的爱。那年暑假，他们带着我出去旅游，结果遇到了地震，他们把我护在身下，我这才得救了。可是他们被钢筋刺穿了身体，还一直在安抚我的情绪，直到救援人员到来，才闭上眼睛。”顾间初的声音开始哽咽。“我爷爷知道消息后，就心脏病发作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奶奶和外公外婆把我带大。而上周，我接到电话，外公突发脑溢血，最终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裴时憬把顾间初抱住怀里，觉得好心疼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没关系，”顾间初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我不需要安慰。外公没有经历太多痛苦，已经很好了，我只希望以后常回去看看奶奶和外婆。”

　　“我陪你一起。”裴时憬低头去亲她。

　　顾间初躲了一下，这一吻落在她的唇角。裴时憬一怔。顾间初没有说话，重新埋进裴时憬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