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光是人类的本能》观然

25、告白

　　华笙给裴时憬安排了住房，顾间初也分到了不错的两人宿舍，听说舍友是一位有些腼腆的女孩。对于不能再和裴时憬同住，顾间初感到非常遗憾。

　　裴时憬刚洗完澡，就听见了门铃声。以为是顾间初，打开门却是孔淳。

　　不请自来的孔淳自然的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抬起一只手，食指的指尖点在裴时憬皱起的眉心。

　　“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孔淳的指尖向下划去，言语间分外暧昧。

　　裴时憬后退一步，甩开了她的手。

　　“我好像说过，到此为止。”

　　“不就是不谈恋爱吗，”孔淳抓住裴时憬的手腕，“我同意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犯规了。”

　　裴时憬想要挣脱孔淳的手，然而孔淳太过用力，以至于裴时憬的手腕被攥得发痛迟迟没有挣脱。

　　裴时憬怒而看向孔淳，却看见她的眼睛，浓稠的悲痛好像一片化不开的黑夜。裴时憬不由愣住了。

　　暖色调的灯光下，暧昧在沉默中发酵。

　　孔淳的吻凌厉而决然的落下，裴时憬连忙转头避开。

　　慌乱的目光对上了再度打开的门，突然造访的顾间初满眼错愕。

　　顾间初转身要走，裴时憬冲上去拉住了她，“你误会了。”

　　孔淳呆呆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有些走神。从小到大，好像总有一些她想要却怎么也抓不住的。

　　“打扰了。”孔淳面无表情道。径直从顾间初身边走过，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发泄着内心的不甘和愤恨。

　　“孔……”裴时憬生气的想要叫住她，却被顾间初叫住了。顾间初微笑地看着裴时憬摇了摇头。

　　失败者无能退场，胜利者也该展现出她的大度。顾间初知道孔淳无疑是失去了裴时憬，便不甚在意，见孔淳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关上门，看着裴时憬，却没有说话。顾间初的安静让裴时憬有些不安。

　　鬼使神差的，裴时憬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话一出口，裴时憬就有些后悔，却也隐隐有些期待。

　　然而顾间初在短暂的失神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可以。”顾间初眨了眨眼睛。

　　裴时憬怔怔的看着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时空空的，一时又有些酸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裴时憬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除非你真的喜欢我。”顾间初笑，眼中依旧是澄澈的爱意，“阿憬，我越来越贪心了。”

　　我不喜欢你吗？裴时憬在心底反问，有些不服气。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你呢？

　　于是裴时憬抓住了顾间初的手腕，有些冲动地吻上了她的唇。

　　少女的唇温润柔软，带着淡淡的薄荷唇膏的味道。裴时憬有些失神。

　　因为裴时憬比顾间初高一点，顾间初被动的微扬着头，睁大的眼睛在别扭的视觉里看见裴时憬闭上的眼睛、修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肤，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顾间初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裴时憬的脸，反客为主。

　　而裴时憬因此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顾间初从善如流的放开了裴时憬，手指有些留恋的在她脸上划过。

　　“阿憬，我希望有一天，你说想和我在一起，不为这个，”顾间初抬起手，露出那道淡淡的疤痕，“也不是因为你害怕孤独，而是因为喜欢我。”

　　裴时憬感到难堪，她觉得顾间初看穿了自己。但顾间初又好像没有完全看穿。她不是想报答顾间初，但确实放不下那道疤，她不是害怕孤独，但确实希望顾间初填补她生活中的所有寂寞。这不是喜欢吗？裴时憬有些迷茫。

　　她爱过两个人，一个爱得寂静无声，一个爱得勇敢热烈。她敷衍过很多人，享受着欲望与暧昧，然后从容告别。此刻面对着温柔注视着她，纯情的谈着喜欢的顾间初，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了。

　　顾间初环住裴时憬的脖子，挂在她身上，“如果没准备好，就不要做让我误会的事。”全然不管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裴时憬垂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神色，有几缕划过顾间初的脸颊，痒痒的。

　　裴时憬说：“好。”

　　离开了裴时憬家，顾间初心情愉悦的哼着歌。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更好的事情了。

　　顾间初并不怀疑裴时憬的真心，她只是觉得裴时憬的感情还不够清楚。她漫长暗恋后的初恋的开始，不应该伴随着主角之一的糊里糊涂。

　　回到家，顾间初见到了自己的室友。

　　微长的卷发简单的束起，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柔弱娇贵。见到顾间初略显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就是我的新室友吗？你好，我叫祁初。”

　　“你好，我叫顾间初。”愉悦的心情连带着问候都分外亲切。

　　祁初被那唇角灿烂的弧度晃了眼。

　　顾间初或许做了个正确的选择，裴时憬彻底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顾间初或许做了个错误的决定，裴时憬此刻感觉非常糟糕。

　　裴时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糟糕，如果非要类比，大约要追溯到她16岁那年。

　　离异的父母给了她一套房子和一大笔钱，表示各自的新家庭都不希望再被打扰。他们尽了应尽的义务，希望得到应有的回报。年少的孩子抓着财富，却只感受到被抛弃的恐慌。

　　彼时的裴时憬，尚且期待来自父母的爱。

　　并不完全相同，但心情却是一样的糟糕。悲伤、焦躁、烦闷，犹如巨石压在心口，沉重的同时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裴时憬曾发誓不再让这样的情绪缠绕自己，却又一次陷入到这样的情绪中去了。

　　她的一腔孤勇早就耗尽了，如今只会逃跑，只想把影响着自己情绪的那人推的远远的。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顾间初发现裴时憬开始躲着自己的时候才恍然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顾间初还有些心疼。

　　一个人的胆怯背后往往藏着许多个令人心灰意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