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记》寒浓

3、青春

　　每所学校都有几位发光发热的学生。或是常考年级第一的学神，或是打架贼牛逼的校霸，亦或是帅气的校草，美丽的校花。
　　其实相当于那些拥有光环的学生，更多的人的高中生活就是一场白纸。神仙的世界太遥远，他们够不到摸不着，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健全的家庭，强健的身体，他们都是乖学生，可又很普通。
　　他们是最不受重视的那一群人，他们的老师不会过多关注；他们的同学关系马马虎虎，甚至毕业时都叫不出你的名字。
　　是不是很可笑，就连虚构的校园故事小说也不会给予他们太多的目光，因为他们太过于平凡。
　　杨凡不过是这大部分中的一个。成绩在年级里不上不下，样貌清秀，哪怕只是在平行班存在感也低的吓人，没有特别好的同学关系，当然也算不上熟络。
　　他的每天都是一杯白开水思考下节什么课，要不要认真听讲，中午吃什么……平淡无奇，没有一点调味剂。
　　犹记得刚来高中时也憧憬过小说里的高中生活。年纪第一就在本班，班级老师特别好，班级氛围轻松有趣……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不属于普通的平行班。
　　平行班的学生连年级前20的名字都不知道，何况其他？从最初的激动到现在的平淡，杨帆觉得高中生活就是这样。你想的和现实经历的一点都不一样。
　　杨帆向来是既来之则安之。平淡就平淡吧，他成绩就那样，重点不可能本科绰绰有余，等以后毕业了找份工作朝九晚五没什么不好。
　　可是啊，有些东西来了不一定有结果，但其副产品足以让你觉得没白来。
　　高二那年，杨凡所在班级来了一位插班生。很高很冷当然也很帅，但杨凡没有过多关注。与其在意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倒不如翻翻课外书或趴下睡一觉。
　　可杨凡没反应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反应。班里十几个女生都在谈论校草和插班生谁帅。杨凡当然没兴趣去听，所谓校草他没见过，班里大部分人都没见过。
　　校草离他们太远，只能从旁人口中听来一点儿，现在班里来这么一个帅男孩，激动一点没什么。
　　日子平淡，过了没两个星期，杨凡发现插班生脾气不算好，还不合群。上周吧，班里一位男同学无意撞到了他的杯子，碰出一个小坑，他直接把那同学抡到了墙上，。还有一次就在昨天，是一个女生，见他的手机挂件好看，想拿下来瞧瞧，结果被他一眼看的差点哭出来。
　　杯子是普通杯子，天蓝色上面有两个卡通小人佣在一起，挂件也是两个小人。跟杯子上是一样的，估计是同款。
　　可杨凡还是觉得插班生有点凶，虽然是人家不对，他没必要闹成这样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好吗？说他不合群是因为从开学到现在他都没和班上人说过话，杨帆猜测他连班上人都没认清。
　　成绩和脾气是成反比的，很像校园小说中的男主。插班生来的时间不长，上课也没怎么认真听，但每次周考总考第一，杨凡觉得很厉害，又觉得没什么。
　　平行班的第一在重点班只是中等，何况还有那么多不曾见过不曾听过的年纪大佬。
　　除了羡慕杨凡还在反思，为什自己一样的听课甚至还买了那么多的教辅资料，成绩依旧是中下倒数，在年级里连名字都找不到。
　　直到第一次月考杨凡才知道，原来插班生比他想的更厉害。年级第一易主，当老师在班里宣布时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丝毫意外，好像本该如此。
　　刹那间，杨凡突然就明白插班生为什么不合群了。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就不在乎了。
　　至于为什么这样优秀的人会在平行班，可能是因为他是插班生吧，总有一天会走的。
　　时针走的再慢也是时光流逝的痕迹，日子在磨，也磨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杨凡对插班生的关注越来越多，多到他发现时只觉得恐慌。
　　可他无法控制自己在上课时悄悄看他一眼，知道比起绿茶他更喜欢柚子水，会和人组队玩游戏，学科中化学最好……杨凡想和人倾诉却不敢，怕被人骂变态。
　　那就藏在心里，记在本子上。
　　“他很少笑，但笑起来时眼里有光”
　　“他还是没朋友，可他好像不在乎”
　　“他好喜欢玩手机啊，感觉是在和人聊天……”
　　……
　　一条又一条，列满了杨凡的秘密。
　　其实，在某些时候，少女少男的心思相差不大，面对那一点点的懵懂悸动总是小心翼翼，惊慌失措却又不知所谓。
　　“我好像喜欢上他了”杨凡在日记本上郑重的写下这句话，终于不在掩盖这份异于常人且不敢宣泄的喜欢了。
　　杨凡不敢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插班生。那人太过优秀，他的追求者同样很优秀。
　　自从他来到这里，情书就像有灵智一样，都去了他那儿，杨凡听人说，写情书的人都是年级里叫的上名的美女才女，包括校花。
　　每次看到那些信，杨凡都紧张的要死，生怕插班生会同意，同时他心里还有难受和……羡慕。
　　好在插班生一直不食人间烟火，所有的情书都进了垃圾桶。杨凡有些愧疚，因为他很高兴，插班生并没有和谁在一起，他还有……机会。
　　一本又一本的习题册，一堆又一堆的试卷，杨凡开始疯狂的刷题补课，对方太过于优秀，他也要努力些，哪怕结果是一场空，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第二次月考，插班生依旧是第一，而杨凡却从年级700多名一举跃到了380多名。这是一个相当大的进步，杨凡仍然觉得不够，这并不足以让一个极其优秀的人停下脚步去等一个不认识的，平凡的，甚至是很差劲的人。
　　他更加的认真，将睡觉的时间从12点改到1点，早上6点起床，日常时间也安排的更加紧密，不肯让自己有一丝休息时间。
　　他没有天赋，只能用努力去弥补鸿沟。
　　日子是不愿意停下脚步去看那些亡羊补牢的人的，只会出其不意的给你惊喜。
　　期末一天天临近，天气越来越冷。杨凡注意到插班生带上了围巾。
　　天蓝色的毛线，上面勾了两个Q版小人，和杯子是一样的。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对小人，就是不知道在哪买的同款。”日记本还在记录着那些日常，实在太累时，杨凡会拿出来看看。
　　付出没有白费，周考的次数增加，他的排名也逐渐升高。终于在期末考的前一周，他的名字和插班生的名字排在了一起。
　　在窃喜之余，杨凡还有那么一点不开心。
　　周玦，多好听的名字啊，玉者，节高。而杨凡……太过于普通了。
　　还有就是，杨凡和周玦相差的太大了，总分甩了杨凡一百多分，让杨凡有些挫败。
　　不过，本来不算好的心情全因为心上人的一句话而治愈。
　　周玦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有的已经写过好几次了也没见他答应。就有人沉不住气了，那天下午，校花把他堵在了楼梯口。
　　杨凡确定自己没听错，周玦说……他喜欢男孩子。
　　他喜欢男孩子。
　　恍惚中杨凡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一声声的。鲜活，炽热，真实。
　　他一整天都浸在了这个消息里像一只飞蛾追着光。即使前方是火海，也想淌一淌。
　　青春的热情可以冲散一切胆小怯懦，杨凡终于鼓足勇气，向前迈一步。
　　就在期末考试后，虽然时机不是特别对，但是……周玦下学期说不定就不来了。
　　期末考完后第二天放假，杨凡打算在这天晚上告白。想好时间后，杨凡笑了。
　　晚风吻过劲拔的常青树，拂过铺满石子的小道，，带走这里的暖意。
　　一直想着告白计划，当杨凡走出教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
　　然而，他却陡然看见他所喜欢的男孩子被另一个男孩子按在怀里亲吻。
　　两人的身高很近，但另一个男孩子还是要高一点点。周玦的腰被那个男孩子环住扣在了身上。
　　很多被忽略的细节一下子清晰起来，一个杯子何至于跟人打一架，一个手机挂件何至于旁人碰都不能碰，还有围巾……因为是喜欢的人送的，所以珍视。
　　同样是因为喜欢，才能在另一个地方忍受孤独，等对方来找自己，恃宠而骄。
　　杨凡的脸惨白看着拥吻的两人，又回了教室，耳边还能听见他们亲昵的狎呢，那个男孩说，下个学期回去吧，不然我过来。想死我了。
　　回去，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周玦的。
　　回去呀……
　　杨凡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还有迷惘。他一直都是以靠近周玦为目标的，现在……他又该怎么办。他想找周玦有没有任何理由，而且人家本来就有喜欢的人。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周玦还是第一，让人惊讶的是杨凡。他进了前十，年级。
　　年级的名次变来变去可人大都不会变，所以那个人又是从哪杀出来的！
　　对于重点班的议论，杨凡不知道，他现在纠结的是还要不要去找周玦。
　　虽然百分之两百会被拒绝，可他还是想跟周玦说一声，然后告别这一段无厘头的暗恋。
　　然而，直到新学期开始周玦离开，他都没有再去打扰。
　　他想到周玦和他，和他们这个班级，这个学校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就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不会再有下次了，也不在有交点了，所以…没必要。
　　过客罢了。
　　周玦离开，好像没对杨凡产生多大影响，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努力。
　　高二学期下，他稳在了年级前五，还不时考第一，校领导有意让他去重点班，重点培养。他拒绝了。
　　在平行班挺好的，日子虽单调，但杨凡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平行班不代表平凡，只要你想在哪都可以发光发热。
　　于是杨凡就这样在平行班待到了毕业，重复白开水式的日子，直到高考。
　　毕业典礼上，杨凡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无他，高考以728分摘下该省状元，杨凡受之无愧。
　　不过，杨凡认为那是周玦不在才让他上来，因为周玦若不走肯定更厉害。
　　尽管已经释然，杨凡依旧怀念。他不会忘记，在刷题到崩溃时翻看日记本的时光。看完了，在勾唇一笑，埋首题海。
　　“希望你们能正式你们的平凡人生并为之努力，前方的大海波涛汹涌，而你要扬帆起航，无惧风浪……”
　　杨凡即扬帆，目视远方，追风逐浪。
　　杨凡说完就下了演讲台，外头是六月的骄阳，夏蝉悠悠，日头正好，恍惚间，杨凡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你们好，我叫杨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