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了你我也很绝望啊》全世界我最可爱

37、真相2

　　虽然从小就有一直怀疑过世界的真实性，但当自己上了高中之后，傅燃便只当自己之前年少无知，或是过于中二，不再执着于世界虚假性的问题。

　　只是后来家庭变故来得过于突然，傅燃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真正开始了自己被安排好了的人生。

　　被设定好了的一步步，莫名其妙靠近的几个人。
　　世界真实性的问题再次被提上了怀疑日程。

　　很糟糕的体验。
　　在被攻略过程中的某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的npc。家庭、性格、成绩、交友，统统都是虚假的。

　　比起觉得世界是虚假的，让傅燃更加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存在竟然是虚假的。

　　更加让他觉得恶心至极的是，明明是攻略者们攻略失败，但是每次会死的人却会是他这个倒霉的npc。
　　就不能是他愤然与其断绝关系，然后他们黯然离开攻略系统吗？
　　又或者是，抹杀？
　　这些攻略者们被抹杀也总比他这个正经的npc来来回回地死要好得多吧。

　　于是，在学校里总是碰到做任务的攻略者们的傅燃，更加厌恶与他们接触，甚至干脆孤立了所有人。

　　而在这个过程中，死了可以回档的事情让他逐渐麻木了。时间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的生命也变得随时可以结束。

　　直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出现了。

　　傅燃原本以为，以他这样特殊的身份，这位杀人犯的出现多半跟那些剧情人物脱不开关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如果他还是一位初中生的话，多半会选择牺牲自己，努力多死几次，然后在回溯之中帮助警/察抓住杀人犯。
　　可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拯救全世界的伟大理想。

　　总归有了这个护身符一样开挂了的身份，哪怕杀人狂魔找上了他，也总会有攻略者会想办法拯救他的。
　　他对此并不担心。

　　傅燃冷漠地旁观了这一切，或许是因为觉醒了，他并没有像是正常的“主角npc”一样，承担起解决这个事情的责任。

　　成如清一如既往地根据任务提示，每天不间断地给他汇报着事情的发展情况，再一次看到傅燃眼中的漫不经心时，他不由哂笑：“你也没有很在乎这些事情。”
　　“……”连世界都是假的，连他的存在都是假的，他为何要去在乎这些？傅燃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一点谈下去的兴趣都没有。
　　成如清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说服了自己似的，低声道：“你本质上跟我一样，是个冷漠之人。”
　　傅燃冷笑，隔着那本书，他毫不留情道：“至少我表里如一。”
　　“……”

　　成如清轻笑一声，丝毫没感受到被冒犯。他将自己的任务午餐给傅燃放下，然后略有些意味深长地问：“真的没有一个你在乎的人了吗？”

　　-

　　在将刀子捅入自己的身体时，傅燃莫名想到了成如清的这个问题。原本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生死关头变得尖锐。

　　他其实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生。

　　原本对于杀人狂魔并不上心的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直面对方。

　　这与听到传闻并不一样，直观地看到眼前的人被杀死，在一瞬间，还是很具有冲击性的。
　　只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犯，此刻是在进行逃窜，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甚至很快就离开了现场。

　　难得的，傅燃在此刻油然而生了一种奇妙的心理。
　　他看着眼神逐渐涣散的女生，轻叹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如果是我死的话，一切或许还可以挽回。”

　　比起想要拯救眼前的不知名少女，更多的，他想要看到自己这副在无限回溯中逐渐腐朽凋零的身体，被自己杀死的话，是否就能够彻底结束这一切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也将刀子对准了自己。

　　漫天大雪的祭奠下，两人就此安然地陷入了沉睡，又在过去的某一个时间点里，被强制开机重启。

　　一个被选中的人，从此之后，变成了两个人。

　　-

　　选择了死亡的傅燃，在站在实验楼顶楼时还有些恍惚，然而就是这一走神，使得他踉跄一下，竟然从顶楼掉了下去。

　　时间回溯。

　　他再次站在顶楼。

　　刚刚在雪地里死去的事情逐渐从脑海中被搜索出来，他站在高高的楼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秋季校服，察觉到这一次与之前太不一样了。
　　他没有回到十分钟前，没有回到一个小时前，而是从冬天回到了秋天。

　　也许跳脱出游戏的限制，自主寻死会把时间推前？
　　这个想法一出，傅燃就开始盘算着，能不能再试一次，干脆这次直接回到游戏开始之前，以绝后患。

　　深吸了一口气，在风声的催促下，傅燃一跃而下。

　　只是，跟他预料相差甚多，他的时间线还是没能往前推太久，他醒来仍旧站在实验楼的顶楼吹风。

　　走神的片刻，傅燃听到似乎有人喊了句什么，再回过神来之时，有人大喊：“——你不要冲动啊同学！”

　　愣了几秒，他转过身去，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是那个没多久之前死在自己眼前的女生。

　　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就被对方拉着远离了危险之地。

　　踩着上课铃，女生扔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原本还试图再尝试几次回溯的傅燃心情有些微妙，那种顺手救了一个的人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感觉……
　　还算不错。

　　但是，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

　　傅燃发现，时间这次竟然提前了三个月。

　　不可避免的，在记忆中杀人狂魔出现前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盘算着应该怎么去做。只是，因为上一次过于疏忽这件事情，所有的线索他也只能从头再来。

　　那个模仿犯其实也是他报的警，只是很快，他便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完。他根本不记得上一次有没有所谓的“模仿犯”，只能猜，是他这次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所以相应的，也出现了一些蝴蝶效应。

　　上一次，他的生活中没有姜渝，也就没有元旦前的这一场舞台剧。可他总觉得，还是应该提防着些。
　　可是，哪怕他提前报/警，早一步透露了嫌犯的特征，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还好，他还拥有着可以重来的机会。
　　——这是他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一个主角npc。

　　他倒在雪地里，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再从三个月前开始的话，这一次，姜渝是同最开始一样与自己并无交集，还是能够再一次，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

　　-

　　再次醒来的姜渝发现自己正坐在班里，而此时，距离下午的舞台剧表演只剩不到两个小时。
　　过于真实的濒死感让她很久没能缓过神来。
　　她此刻能够醒来，是因为她最后看到的傅燃。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回溯的唯一触发的原因，从来都不会是因为她——只能是傅燃死了。

　　……

　　耳边程乐云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姜渝此刻却全然已经听不到了。
　　眼前的世界像是多了一层透明的屏障，伸手触碰不到，却又干脆利落地将她与现实隔绝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受控制轻颤的双手。
　　这双在前几秒钟还死死按压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现在干干净净，不见一丝血迹。

　　程乐云很快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试探性地问：“你刚刚……又回溯了？”
　　姜渝恍若隔世地点了点头。
　　程乐云理所当然地问：“傅燃他出什么事了？”
　　“……”

　　姜渝迟钝地眨了下眼睛，心有余悸道：“是我。”

　　“——我死在了今天放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