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锦前程》麻将舍甫豆浆

16、糖没你甜

　　于梵站在我的站立式电脑支架旁帮我修复文件。看着他俊秀的侧影实在是种享受，文件丢失的焦躁被缓解了大半。虽然半个小时过去了，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大障碍……

　　“你不是有事儿吗？还不走？”我看向稳稳地立在一旁的元朗。

　　“啊，我学习学习。”元朗大喇喇地靠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盯着我们。

　　“你一搞艺术的学这干嘛，听说过术业有专攻吗。”我怼到。元朗不回答，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给我，然后接着盯着于梵施法。活像一只大型犬。

　　于梵虽不理会我们，低头认真操作，但嘴角撇了撇，被我捕捉到了。

　　元朗手机又响了，他扫了一眼，按掉没接，然后迅速回了个消息，又收起手机。我收回目光，以免撞上他后尴尬。

　　“元朗同志，能别在这儿监工了吗？”我不看他，但不耽误语言暗示他快给我消失。没有回答，我询问地看向他，元朗天真乖巧地摇摇头。看他撒娇卖萌的样子，我强忍着没去rua他的头。

　　“我先回一下，一会发几个安装包给你试试。”于梵终于抬起头，淡然地看了我一眼。

　　“啊，好。那我加一下你企鹅。”说着我开始在群里搜索他，还没找到人就被他打断了。

　　“我群里发你吧。”

　　我愣了一秒，“嗯，好。”

　　于梵走后，元朗意外地没有调笑我，凑过来正经地问，“文件很紧急的吗？”

　　“没事儿。”我其实心急如焚，但不想牵扯他。

　　“多大的事儿你都说没事儿。”元朗无奈地摇头，掏出手机，“我找朋友帮你弄一下。”

　　我急忙拦住，“别，不麻烦了，再说这不求于梵帮忙了吗，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

　　元朗看着我想了想才点点头，“那行。”说完也不走，还在那儿杵着不动。

　　我朝门口瞥了一眼，他看了看门口，又看向我，我又催，“慢走不送。”

　　“干嘛总赶我走。”元朗皱眉瘪嘴道，我怔了一下，之前没注意他有这毛病啊，怎么谈个地下恋腻歪到我这儿了还。

　　“怎么回事儿，现在谈个恋爱小男生都这么能撒娇的吗。”我揶揄到。

　　元朗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谁？咱俩吗？”

　　我差点儿给气笑了，这打太极的功夫倒是见长，“尊老爱幼一下。”

　　“没问题。”说着元朗张开双臂就要抱我，我拳头顶住他胸口，“那倒不用，尊称我一声姐就行。”

　　“就这么爱听我叫你姐姐。那成，姐姐。”元朗瞪着那双天真的眼睛看着我，单眼皮和瘦削的下巴营造的冷峻都被这一声呢喃，和他眼睛里的纯真化成可爱弥漫在空气中。

　　“大可不必叠着叫。”我揉揉手，嘴上损着他，“硌得慌，这么瘦。”我心里却嘀咕着，确实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儿，撒娇从前在我这儿是可以死刑加鞭尸的。

　　“你喜欢有肌肉的？”元朗顿了一秒，似乎思考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但是我比较高。”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眼神躲闪，开始漫无目的假装繁忙地收拾着桌面，本来就烦，看着元朗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更烦，他又一副大型犬无害模样地在一旁盯着，烦无止境。

　　在我再三催促下，终于把这只大型犬送走了。

　　在群里收了于梵的文件，试了一下没灵，他忙完自己的工作，又晃晃悠悠地来我办公室看了一下，临出门顿了顿，转头冲我说，“那我还是加一下你吧，私发你。”

　　“成。”您高兴就成，通过验证。

　　折腾完，终于找回了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内容，又十一点多了。点开元朗的好几条长语音，一一听了下去，耳机里元朗的声音低沉性感，又全然不似下午那般俏皮可爱了，我听得有点出神。

　　想着赶紧告诉他别担心了，背景传来音乐声，突然想起来他现在跟谁在一起，便退缩了，关掉了对话框。

　　切一首音乐上了地铁，疲惫的后劲儿袭来，好巧不巧单曲循环的是东邪西毒的原声《天地孤影任我行》，我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旷然恢宏的孤独场域里去。感觉下了地铁就可以去就义了。

　　就这样拖着半死不活的心情上了楼，连在看到方俊锦瞬间的惊讶都带不动我此刻大漠般的心情。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大半天，直到楼道灯熄灭。我才缓缓开口，“让一下。”

　　灯亮了，方俊锦纹丝未动。我用眼神询问，他就那么看着我，看得我一阵烦躁，我点头表示了然，不想跟他拉扯，转身就走。

　　方俊锦两步追上，拉住我的手臂，我停下，转身，“我们这是在干嘛。”

　　“清似。”方俊锦神色清醒，吐字正常，但是空气中的酒气出卖了他。

　　“方俊锦，算了吧。”我无力地说。

　　他眉间紧皱，把我拉近怀里，闷闷地说，“我做不到。”

　　不知为何，他表现出的痛苦不仅没有打动我，反而惹怒了我。我试图推开他，他却纹丝未动。我放弃挣扎，颓然地僵在他的怀里。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样？”我无力地问，“你想怎么样。”

　　方俊锦摇摇头，把我抱得越来越紧，我快要窒息在他的沉默里。

　　“你连编个故事都懒得编，不是吗？”我惊讶于自己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我是没多高尚，但也没那么轻贱。”

　　“我知道，所以任何理由都是折煞你。”他避重就轻，连声音里都带着砂砾，刺耳，把听的人划伤。但却又仿佛他是天下最不幸最痛苦最需要抚慰的那一个。

　　我讨厌这种比惨的游戏，讨厌装傻充楞，讨厌一句叫做看破不说破的破话，讨厌一切。但最讨厌的是我自己。

　　没想到没有英勇就义，反而深陷红尘中，浪费了一首歌。红尘也行，至少剧情不应该这么单薄。

　　你可以说，我不幸福，我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我爸妈不爱我。或者，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对，我结婚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你是我婚后遇到的第107个真爱，所以你看……

　　但是，你就那么站在那里，把自己当做诱饵，打算利用我的缺失，我的卑微厌世，我的色欲熏心，等待我的主动献祭。

　　可惜你没看到压抑在这一切的一切下面的终极渴望。方俊锦健壮的手臂勒住我，仿佛想把我嵌进他的身体里去。他带着酒味的气息，在我的脖子上，脸上游走，当初有多渴望，现在就有多么的自我厌恶。

　　“我要你松开我。”

　　“如果我说我不想呢。”

　　“想不想不是你说了算。”元朗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感觉到方俊锦的身子一怔。他缓缓松开我，表情恢复日常防备般的冷漠。

　　元朗走到我身边，低头看了看我，我避开他的目光。

　　“这是我跟清似之间的事，管好你自己，哦，对了，还有你的郑文希。”方俊锦不急不缓地说。

　　“不牢你费心，郑文希跟我没关系。清似让我走我自然会走。”元朗的话让我心尖一麻，感觉到他的目光，我没忍住抬头对上，“你要我走吗？”

　　不知为何，我看到他眉眼间的紧张，心揪了一下，忙乱间，我抓起元朗的手对方俊锦说，“我的事就是元朗的事。”

　　说完，我拉着元朗进了房门，然后茫然地关上门。过了一会儿，听着方俊锦的脚步声走远，我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我急忙松开紧握着他的手。

　　元朗看着我，眼神复杂，是委屈？生气？醋意？我竟然分辨不出。

　　“对不起，刚才，我就……你看……谢谢帮忙啊，”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放下他吧。”元朗直击要害。

　　“嗨，何谈放不放。我跟他就跟咱俩一样。”我不想继续讨论下去，便转移了话题，“那个，话说你怎么来了？”

　　“你没回我消息。”

　　“啊？奥，我以为你不方便。”话出口我就后悔了，没长脑子么，说没看到就得了，什么叫以为他不方便。

　　“对你我什么时候不方便过。”元朗眉头一紧。

　　我尴尬地笑了笑，微微挪动一下又被他拉回来按在门上，他那双透着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现在说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他撇起嘴角摇摇头，没有贫嘴，一本正经地解释到，“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今晚我一哥们要拍一视频，让我去帮忙编个舞。”

　　“啊，我还以为……”我停住。

　　“以为我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