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但有病》檀末

14、第十四章

　　　“你麻痹是不是找死！”517门一开就有人破口大骂。

　　宁堔朝说话的男生看过去，一眼就认出是上周在水房围殴小胖的人，因为对方下手太狠太嚣张，他没忍住还给人揍了一顿。

　　虽然被宁堔趁着熄灯怼脸狠狠揍了几拳，但人压根也没长教训，面对明显来者不善的沈默他们几个，毫无惧色地逐一看过去，最后特意在沈默身上多停留了会。

　　这戴耳钉的小白脸长得还挺他妈好看，陈宏贤对沈默有了个简单粗暴的初步印象，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见对方是高二的，宁堔皱了皱眉，低头往旁边退了几步，他不想被认出来。

　　沈默朝宁堔那边晃过去，将宁堔挡在身后，看着男生：“你是陈宏贤？”

　　陈宏贤看了眼沈默手上的钢管，然后什么都明白了，靠门上嗤笑一声：“怎么着，来找事的？”

　　他话一说完，517整个宿舍的人都抬头，盯着门口的沈默几个人。

　　“牛逼啊，来来来，都出来聊一聊，光搁宿舍猫着多没意思。”宋羽扬冲他们招手挑衅，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你是高一的吧？哪个班的？”陈宏贤没搭理宋羽扬，依旧看着沈默。

　　沈默将钢管握在手里掂了掂，掀起眼皮：“高一三班。”

　　“三班……”看起来不怕事的人突然脸色都不对了，陈宏贤朝宿舍的人看了眼，目光多少带着些心虚的意味。

　　一直没说话的邢舟这个时候开口道：“想起来了？我们班人被你打到胃出血，现在还躺医院里，你要不给解释一下？解释明白了，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要解释不明白……”

　　邢舟本身属于那种斯文长相的男生，皮肤白白净净又爱笑，说话也很少带脏字，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没什么攻击性的那种。

　　陈宏贤却对邢舟的话产生了某种抵触，靠在宿舍门口浑身不自在。

　　邢舟继续笑着说：“到时候会不会被开除就不好说了。”

　　听到“开除”两个字，陈宏贤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你他妈逗我呢，你说开除就开除。”说着朝邢舟那边走，一副要冲过去的打人的架势。

　　之前因为这个事，陈宏贤被三班班主任倪棠约谈了几回，他也正为这事憋屈的很，谁知道死胖子那么不经揍，他妈揣几脚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沈默抬手用钢管抵着陈宏贤肩膀，没让他靠过来，恰好这个时候就到熄灯的时间，宿舍里灯都熄了，就剩走廊灯亮着。

　　暗光下，沈默一双眼却格外的明亮，跟黑玻璃球似的看着陈宏贤：“当心点，拍着视频呢。”

　　陈宏贤看过去，这才发现沈默身后还有个人，一身校服戴着副黑框眼镜的宁堔，正举着手机对准了他。

　　手机夜拍模式下，陈宏贤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整个画面拍得非常清晰。

　　“说说看，那会你是怎么带着人揍我们班学生的，要不你给情景再现一下？”宋羽扬一只手搭上陈宏贤的肩膀，像是好兄弟间聊天般贴在他耳边悄声说，“视频主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校园霸凌可以吧，传到网上绝对他妈火。”

　　陈宏贤心态彻底被点炸，猛地甩开宋羽扬的手，喊道：“霸凌你妈啊！老子霸凌谁了！谁他妈看到了，没证据你说你妈呢！”

　　“怎么回事啊，还没完没了是吧。”517的人终于坐不住了，走出来一个跟练过似的壮硕男生，他先是瞥了宋羽扬一眼，然后才把视线转向拿钢管的沈默，原本一脸气势汹汹的人，瞬间怂了。

　　壮硕男生语气降了不止十个调，表情也变得唯唯诺诺：“沈默怎么……是你啊？”刚才坐宿舍里他们压根没看清外面站着的四个人是谁。

　　“沈默？”陈宏贤是刚转来附中的，对沈默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只知道高一有这么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

　　沈默回头瞅了眼，确认宁堔一直拿着手机在录相，没什么耐心道：“最后问你一遍，我们班郭启明是不是被你揍进医院的？”

　　陈宏贤憋着没吭声，半天才敢看着沈默：“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

　　站在旁边的壮硕男生扯了把陈宏贤，提醒他说话注意点。

　　宋羽扬“啪啪”鼓掌：“非常好，有骨气。”

　　沈默瞟了瞟517另外几个在宿舍从头到尾没敢出来露面的男生，说：“不承认也行，以后再慢慢和你聊。”

　　壮硕男生有点遭不住沈默话里话外的威胁，忙说：“不是这肯定有什么误会吧，他才转来，跟人无冤无仇的，不至于会做这种欺负人的事。”

　　邢舟笑起来：“这你就得问他了，无冤无仇，怎么就连着一周专找监控死角把人堵着揍，完事还不承认。”

　　宋羽扬嗓音拖老长附和邢舟：“贱呗~”

　　壮硕男生愣了愣没再说话，旁边的陈宏贤脸色明显黑下来。

　　沈默将半米长的钢管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陈宏贤脖子跟着抖了一下。

　　“回宿舍。”沈默说。

　　宁堔如释重负，结束手里的拍摄。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519宿舍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始终盯着他们。

　　说准确点，是盯着身旁的沈默。

　　到了宿舍宁堔把手机还给沈默，沈默接过手机问：“全录上了？”

　　宁堔点头：“嗯。”

　　宋羽扬凑过来要看，还没看个开头，沈默就把录像给删了。

　　宋羽扬：“怎么删了？”

　　沈默低头看手机：“留着也没用。”

　　邢舟：“没想到嘴还挺硬，咬死不承认。”

　　宋羽扬仗着身高用胳膊撑着床边护栏：“所以我说干脆就把那逼也连着揍一星期，保管被打服。”

　　宁堔没参与他们的对话，拿了盆和毛巾去洗漱。

　　宿舍就剩另外三个人，宋羽扬这才想起什么地说：“我怎么觉着你这同桌性格有点孤僻啊，跟咱们也不太合群。”

　　“能理解吧，刚转来就碰到这么些糟心事，换成是我也得自闭一段时间。”邢舟靠在椅背上说。

　　宋羽扬似乎不理解邢舟的话：“什么糟心事？”

　　邢舟看了眼宋羽扬，反问：“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我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说着宋羽扬又转过去问沈默，“默哥你知道吗？”

　　沈默指着另一个床位，对在他面前晃个不停的宋羽扬说：“坐回你自己的椅子上去。”

　　“哦。”宋羽扬一脸不解地往自己桌子前坐下了，又问，“为啥啊，我话没说完呢。”

　　“我怕智障会传染。”沈默说完也拿了洗漱的东西走出宿舍。

　　邢舟在一旁乐得不行。

　　宋羽扬搞懂沈默想要表达的意思后，叹了口气：“您直接说我是智障不就得了，还绕这么大一圈。”

　　—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倪棠走进三班，宣布下周过了就是月考，整个教室立马一片吱哇乱叫地哀嚎。

　　倪棠单手撑着讲桌，无视底下那帮想造反的三班学生：“嚎完没？完了就好好复习，这周双休两天会在班级群发模拟题，到时候都注意下群消息，当然，你们要是对自己有十足把握可以不看，其他自己掂量。”

　　班级里哀嚎声更大了，倪棠笑了笑，迅速离开三班教室，留下一群学生怨声载道。

　　和班里其他人比起来，宁堔对月考不怎么上心，又或者说，成绩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除了宁堔，教室里还有个把月考更加不当回事的人，正趴在桌上睡得很熟。

　　整整一下午的课，沈默几乎都没怎么醒，间或醒来也只是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然后接着埋头睡。

　　宁堔不敢打扰这位起床气非常重的同桌，偶尔抬头看黑板上的笔记，目光会扫过身旁睡着的人。

　　沈默和刚开始那会比，整个人有了不少变化。左耳上不止戴一个耳钉，又多了俩耳环，食指和无名指上纹着像是西方国家符号的纹身，除了那块接近七位数的手表，还挂着纯黑色的手链，衬得手腕皮肤特别白。

　　宁堔平时不太关注别人的穿着，这次却多看了几眼，恰好就对上一双刚睁开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似乎对周围的吵闹声分为不满，眉头皱得很紧，黑发被胳膊压得有些凌乱，长眸低垂着，摸出手机摁了几下，然后侧过头往旁边看。

　　“班主任刚才来过教室了？”沈默靠着椅背摘掉耳朵戴着的耳机，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调问，嗓音低沉和夹杂几分惺忪的漫不经心。

　　“提了一下月考的事就走了。”宁堔用同样的音调说，自从上次的事过后，他和沈默以及前桌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是缓和了不少，至少能像现在这样正常交流了。

　　沈默点了下头，重新趴回桌上：“那我再睡会儿。”

　　宁堔想问对方是不是晚上总熬夜，为什么白天能困成这样，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们也没熟到能互相打听隐私的程度。

　　下了课宋羽扬问同桌的人周末怎么安排，邢舟盯着书说：“都月考了还想着玩，不怕你家老宋又给你扔国外去？”

　　宋羽扬一脸无所谓：“大不了我再给他来一次离家出走。”

　　邢舟在刚发的课后练习册上飞快地填写答案，眼睛都没抬一下：“嗯，这次别叫上我就行。”

　　宋羽扬：“卧槽，舟儿你这是要抛弃兄弟啊。”

　　邢舟用笔点了点宋羽扬，半真半假笑着道：“说的没错。”

　　沈默没理两个吵吵闹闹的人，起身就往教室外走，宋羽扬不再和邢舟贫嘴，赶紧追了出去。

　　邢舟没跟着俩人一块走，而是拿习题册转过身问后座的人：“诶，这道题你会吗，帮我看看？”

　　原本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宁堔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有些迟疑看着邢舟。

　　“我发现你上课都挺认真的，成绩肯定不差，就最后这道因式分解。”邢舟干脆坐在沈默座位，将手里的习题册摊在宁堔桌子上。

　　宁堔扫了眼题目，手里的书包也没放下，背在肩上坐回座位，拿出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列出演算过程，将题目给算了出来。

　　“另一个算法就是照搬套公式，先提首项系数，再把乘积展开也能得出答案……”宁堔思考着一边说，又在空白处写下第二种解题思路。

　　所有解题步骤都一目了然，邢舟认真过了一遍，然后笑着说：“懂了，谢谢啊。”

　　宁堔合上笔，想了想说：“老师上课时讲过类似的真题，你翻翻笔记应该就能找到。”

　　“你记性还挺好，我都不怎么做笔记，做完也会忘。”邢舟回到自己座位说。

　　“还好，都是些天天上课讲的内容，稍微听下就能懂，也不需要刻意记。”宁堔将书包重新挎在肩上，指了指教室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邢舟忙说：“正好，一快走吧。”

　　宁堔心里闪过一丝抵触，但还是点点头：“嗯。”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邢舟打招呼，大多是其他班上的学生，似乎人缘很不错的样子。

　　邢舟本身脾气就好，跟谁都笑脸相迎。

　　到了校门口，宁堔一眼就见着自己的同桌，正和几个陌生的男人站一块，那群人一身惹眼的打扮，有的还戴着墨镜，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