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臭臭鸥

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鎏悯还是先从那个突然出现的法阵开始调查。
　　他最先去见了再说受伤的鬼神。
　　好在两个鬼神都清醒过来，虽然伤势很重，但并不危及性命。
　　鎏悯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将前因后果细细询问了一遍，又反复的去描绘那个法阵的模样。
　　也亏得这两个鬼神明事理，也很有耐心，知晓内鬼一日不除，就可能危及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冥界的任何一个鬼神。
　　鎏悯问到了自己想要的，安抚的说了几句，简而言之就是让他们好好养伤。
　　随后，鎏悯回到了下东岸的住处。
　　在邵阳离开后无所事事的薛泷也在不久前跟着转轮王府的瞿邕来下东岸帮忙，若是有什么消息传递到上东岸的，几乎都是由他们两个来传递消息，眼下他们与卞城王住在一处地方。
　　卞城王鎏悯回到住处，恰巧薛泷也在。
　　他见鎏悯皱了一日的眉头稍稍有些舒展，便小声询问道：“卞城王殿下可发现了什么？”
　　薛泷一直都跟在邵阳身边，与鎏悯的关系也算不错，与翎沂一直带在身边的瞿邕一样，是个值得信赖的鬼侍。
　　鎏悯便也没有隐瞒，招手让薛泷跟着他先进屋。
　　住处是临时的没错，但也是上东岸来这的鬼神商议事情的场所，这里一直都有结界保护。
　　鎏悯不放心，在屋里又布下一层结界，这才安心取来纸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勉强画出一个法阵。
　　说实话，卞城王什么都好，偏偏画技不行，薛泷硬是看了半晌，这才看出那是个法阵。
　　薛泷不由问道：“卞城王殿下，您确定冥王殿下看得懂你画的法阵？”
　　鎏悯的脸黑了黑，差点撂笔不画了：“你会画？你不会就别吵我。”
　　薛泷撇了撇嘴：“小人不才，画任何一样人或物却也还是能画出个七八分像。”
　　鎏悯：“……”
　　鎏悯直接把笔塞到薛泷手里：“那你来。”
　　薛泷被笔塞了个懵然，半晌才缓过神来：“哦啊啊，卞城王殿下请描述一下。”
　　鎏悯思索片刻，这才大致描述了一下。
　　待薛泷画完，鎏悯一看，还真有七八分相像。
　　法阵不大不小，恰恰能容纳两个鬼神，不大不小的圆圈反正之中，是由两个叠交在一块儿的方形，方形之中还有一些复杂的纹路，像是藤鞭蜿蜒其中，曲折成行。
　　瞧见法阵的鬼神就是这么形容的，具体他们脚底是何种情形他们并不清楚。
　　薛泷画完法阵图后，一直觉得哪里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鎏悯拿着图纸，正欲离开，薛泷恍然想起到底哪里说不上的奇怪。
　　“卞城王殿下！”他感觉拉扯住鎏悯，“快再给我看几眼图纸，我好似见过这个法阵！”
　　鎏悯眼里流露出一丝震惊，他一个成日呆在冥宫的鬼侍怎么会见过这个法阵。
　　薛泷可不管那么多，他摊开画纸一看，果不其然，他见过与画纸上图案相似的东西。
　　他兴奋的喊叫起来：“卞城王殿下，我确确实实见过与这个法阵形似的东西。”
　　鎏悯身子一震，看向他：“是何物？”
　　薛泷突然闭上了嘴，他支支吾吾良久才道：“我确实见过相似的东西，但那是在转轮王殿下下过的棋盘上见着的。”
　　“什么？”鎏悯觉得并不可能，“棋子怎么可能会摆出这样的形状。”
　　“是真的。”薛泷严肃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日他跟着二殿下邵阳偷溜去转轮王府找翎沂，当时翎沂就在那个花园里下棋。
　　薛泷作为人类的时候，虽说生于商贾之家，却也多多少少会君子六艺，棋艺不若翎沂，却也不差。
　　当时棋盘上的棋子摆放的位置很是奇怪，薛泷十分困惑，多看了几眼，十分好奇这棋为何这样摆放。
　　“那日我与二殿下去找转轮王殿下时，我见着的就是与之类似的一盘棋。”薛泷指着图纸说道。
　　可能觉得这样还不够明了，薛泷又取来一张纸，将反正重新画了一遍，在好几个地方落了一颗棋子。
　　鎏悯默默注视着薛泷的一举一动，自己也陷入了深思。
　　他自打来了上东岸……不，是他认识翎沂开始，翎沂仅仅是表现为神力上的卓越，却没有实实在在与其他鬼神打斗过。
　　翎沂一向十分冷静，从不与其他冒失的鬼神动手。
　　很长一段时间鎏悯都以为，翎沂的神力应当是那种温和的，就算再然后出众，也比不过那些极具攻击性的神力。
　　再到后来不得不比试选拔出可进入东岸的鬼神时，翎沂这才出过几回手。
　　鎏悯对翎沂之前的看法也从那时改观，翎沂的神力并不是什么温和的，而是攻击力极强的。
　　当然，就是在选拔过程中，翎沂受了伤，也仅限于使用神力。
　　鎏悯清楚的记得，他为了能够去上东岸接近邵安，可是卯足了劲儿，甚至用上了自己的武器。
　　为何翎沂受伤都不愿拿出自己的武器对抗？
　　鎏悯想不通，后来也忘记了这回事。
　　现在想想，鎏悯好似又有些头绪了。
　　因为翎沂是在西岸长大的，上东岸鬼神可能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他却从那些西岸的老前辈嘴里听到过。
　　翎沂最是像他的阿娘。
　　鎏悯以前一直没有细究，现在想想，翎沂容貌随父，那么前辈们口中的最是像他的阿娘指的是什么方面？
　　性格还是血脉的传承……
　　薛泷见鎏悯发起了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卞城王殿下，您怎么了？”
　　鎏悯回神，开口问道：“瞿邕现在在不在这儿？”
　　薛泷回答说：“应当是在的！”
　　“快把他找来！”
　　尽管鎏悯不清楚翎沂的事情，但是瞿邕清楚啊！
　　他可曾听闻瞿邕说起，他服侍翎沂已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瞿邕被薛泷咋咋呼呼带到鎏悯面前，不明所以：“不知卞城王殿下找我有何事？”
　　鎏悯开门见山道：“我曾听闻你留在冥界有数万年的时光，你应到是最了解转轮王殿下罢？”
　　“数万年？”薛泷突然插嘴，“瞿邕不是只在转轮王府服侍了数百年吗？”
　　瞿邕尴尬的看了眼薛泷，抱歉的笑了笑，随即看着卞城王道：“卞城王殿下，我虽一直跟随在沂殿下身边，但主子的事情，并不是我这等鬼侍可以一窥究竟的。”
　　“我知！鎏悯拿出被薛泷勾画出棋子的图纸，抿唇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若知晓一二，定然是有大用处的。”
　　“嗯？”瞿邕拿起图纸细细看了起来。
　　“薛泷说，曾见过翎沂下过类似的棋，恰恰形成了重伤下东岸两个鬼神的法阵，不知你可知晓什么内幕？”
　　瞿邕沉吟片刻：“我倒也见过沂殿下下过这个棋局，只是想要知道其他的什么内幕，卞城王殿下找错人了。秦广王殿下亦或是西岸的孟婆较我会知道更多。”
　　瞿邕忠于主人，主子的任何事情他一向不打听不讨论。
　　鎏悯闻言，失望的坐下，无奈只好挥手让瞿邕先行出去。
　　瞿邕离开前，倒是还留下了一句话：“虽说我知晓的不多，却还是听过落子成局的说法。棋子落在哪儿，哪儿便会有棋局。”
　　一时间，鎏悯眼神大亮。
　　薛泷悄声问道：“卞城王殿下在想什么？”
　　鎏悯瞥了他一眼，将心中所想说出：“翎沂的阿娘出自于天界‘一统’家族，而如今攻打冥界的会不会也有那个家族的天神？若是有，那这个法阵会不会就是翎沂外祖家的天神而设下的？若是这般说，我们岂不就进一步知晓下东岸是有内鬼的存在还是早就有天界天神潜入了么？”
　　“确实如此！”薛泷赞同说，可转念一想，他又道，“可就是如此，我们也并不知道下东岸是否存在内鬼。”
　　“下东岸是不是有内鬼，那就等我们诈一诈。”鎏悯笑了。
　　有无内鬼自然还需进一步暗查，但这岂会是那么好查的，自然得有一些其他方法诈一诈。
　　诈？
　　薛泷来了兴致。
　　他和二殿下混久了，把原本十分正经的他带偏了一些。尤其是先前邵阳明里暗里撩拨转轮王殿下的时候，简直就是花样百出。
　　就是在一起后，邵阳也时不时恶趣味上头，戏耍转轮王殿下。
　　后来住进了冥宫，薛泷更加近距离的接触到了大殿下邵安，他惊奇的发现，一向戏耍他人的二殿下在大殿下面前总是吃瘪，大殿下也时常逗二殿下。
　　看多了，就觉得十分有趣。
　　他也时常能见着邵阳隐瞒什么不说，被大殿下用话诈出来后气愤。
　　“卞城王殿下想要如何诈出内鬼？”薛泷问道。
　　鎏悯勾唇一笑，并不说：“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卞城王确实想出了一个点子专门揪出内鬼。
　　薛泷一直疑惑不解，卞城王到底想如何解决这件事。
　　两日后，薛泷得到了答案。
　　宋帝王轮值期间，因下东岸鬼神受伤，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加之卞城王鎏悯的到来分担了他在找内鬼上的压力，他便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抓住潜伏者。
　　虽然内鬼暂不明了存不存在，但是潜入者是实实在在的，这几日，宋帝王加大了力度，甚至亲自出马。
　　皇天不负有心人，宋帝王还是抓到了一个可疑神。
　　无论天界也好冥界也罢，天神和鬼神都是可以隐匿气息的，一旦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也只能知晓他是神，而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天神还是鬼神。
　　这个方法隐藏身份固然不错，但没有强大的神力作为基础，时间一长，还是容易暴露。
　　卞城王发现法阵上的秘密之后，就马上联想到被宋帝王抓住的这个可疑神。
　　鎏悯顺便凑了个热闹，去逼供了一番。
　　谁想得到这个可疑之神扛住了宋帝王的逼问逼供，却没招架住卞城王不按常理出牌的严刑逼供。
　　自己把自己身为天神的事情抖了出来。
　　鎏悯问道：“你是如何潜入下东岸的？其中可有谁帮你潜入？”
　　一开始，天神的脾气也很犟，就是嘴硬不说，鎏悯无奈，换了点新花样逼供，吓得天神什么都说了。
　　“有有有！我们在下东岸是有一个内应接头的，我便是靠那个鬼神进入这里的。”
　　“你潜入下东岸有何目的？”
　　天神是遭不住鎏悯变态的手段，也害怕被他继续折磨，干脆承认：“制造混乱。”
　　“那你可知谁是你们的内应？”鎏悯拿起手中的折扇，不知道何时折扇边缘处多了一排齿状小刀，正对着天神的身体来回比划。
　　“不知不知，这个真的不知。”深怕自己小命不保，哆哆嗦嗦摇头，“我只是被战神随机挑选派来的，根本不知晓内应的模样。就是第一回接头，也是穿着斗篷的。”
　　“你与内应见过面？”鎏悯顿住了动作，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见，见过。刚见完，就被你们抓了。”天神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别折磨我了。”
　　鎏悯崔然一笑，收起折扇：“那你知道任何关于这个内应的消息？”
　　天神松了一口气，支支吾吾的说：“这……这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晓她是女的！还有！就是听战神说起过，她也参与了防守。那个法阵也是通过她设下的！”
　　一旁看戏的宋帝王不由咂了咂嘴，唏嘘一声后，让鬼神将看好他，跟着鎏悯离开了审讯的地方。
　　“想不到卞城王殿下手段了得啊，我可招呼了他半宿，硬是没有透露一个字。”回想起鎏悯的手段，宋帝王还是一阵后怕，背后发凉，“看来，这事还是得交给卞城王殿下好办些。”
　　鎏悯只是笑笑：“那个天神放在冥界也只是中东岸鬼神的实力，算不得厉害，这嘴倒算是严实。”
　　宋帝王点了点头：“只是放出来制造混乱的天神倒也无需多强大，天界的天神向来喜欢给冥界下马威。”
　　“对了，下东岸有多少女鬼神？”鎏悯可没有忘记天神说的话。
　　宋帝王细细想了想：“数十个还是有的。”
　　“数十个……”
　　有些多，不过下东岸女鬼神多也是很平常的事，就是查起来麻烦。
　　宋帝王笑笑：“这个天神我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就交给卞城王殿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