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的纸片人小女友》戏时

13、计划

　　那就去看看，看看这份姜儿所说的刚列完的待办清单里究竟有些什么内容。

　　所有姜儿列出的事情，她们都无法一起去完成，但看一眼姜儿这个人的小心思却不是件难事，不过只是点两下屏幕的事。

　　姜一童如是想着，知道这只是一个让自己点进去的借口。

　　若完全没有好奇之意，她又怎会轻易点入，哪怕只动几下手指，花不到十秒时间，对她来说都只是在浪费生命而已。

　　她从来不做这种事。

　　而现在，她或许当真有些好奇了。

　　让她自己列一个今年想要去完成的清单来，她大概会这样列：

　　1.拍完电视剧《xxxx》
　　2.拍完电视剧《xx》
　　3.拍完电影《xxx》

　　基本就是如此。

　　其他通告当然会有，会去拍摄广告，会去接受访谈，也会去参加典礼一类，但这些都不必出现在清单上，最重要当然还是完成剧与电影的拍摄。

　　她忽然想起冯曼曾经问过的——你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每一次都是无缝进组，几乎不给自己休假的时间，其中最长的充电时间不会超过一周，你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

　　那时她只淡淡回复一句：“拍戏就是我自己的生活，没什么无不无聊的。”

　　面对冯曼的发问，她素来是这样答的。

　　冯曼有时不再作声，有时又忍不住要多说两句。

　　“姜一童，你总是把自己逼得那么狠，有时候也请给自己适当留出一点空间吧，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景物与事物等着你去发掘，别等以后才来后悔，为什么在这么好的年纪不把脚步放慢一点，去看看蓝天，看看碧海。”

　　姜一童有时觉得冯曼和其他演员的经纪人大不相同，绝大部分经纪人都想让自家艺人多拼事业，冯曼却想让她慢下来。

　　头几年她二十多岁，正是为理想奋斗的最佳时机，彼时她慢不下来，今年开始她一脚踏入三十岁的行列，这个年纪最该继续坚持自己的热爱，她因而更无法停下来去欣赏什么蓝天碧海。

　　在这件事上，她与冯曼总难以沟通，她自己倒是无妨，慢条斯理地反驳着，反而后者被她一再气到。

　　她们彼此都有理，只看谁的脾性更躁。

　　但此刻，姜一童手已落下，手机画面跳转至她所熟悉的游戏加载界面。

　　如她所想，进入游戏的第一秒，她眼前又出现姜儿那张被放大的脸。

　　“一童，你来啦，我还在完善我的计划，刚才发现还漏了一条，赶紧补上。”

　　这次姜儿面对镜头的角度呈仰拍，她低着头，似是还没做好准备与姜一童面对面“视频”，双手正在忙碌着什么。

　　这种在猝不及防之下与自己接通联系的实感的确做得很好，真实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姜一童沉默几秒，等画面里的人匆匆整理好。

　　一只手忽然向前伸来，指尖拂过镜头，化作一道虚影，极快又消失在镜头里。

　　紧接着镜头升起，被立于某一处地方，姜儿上半身也正过来，露出她后方一块淡黄色墙面。

　　而她坐在椅子上，靠背为黑色，高度及肩。

　　这场景姜一童见过几次，是姜儿在幼儿园中的教师办公室。

　　“我今年的计划表做好了，我觉得还挺完整的，一童你要看看嘛，帮我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加上的，之后如果再想到，就再加上去，反正今年才刚刚开始。”

　　姜一童淡淡打出一个字：好。

　　消息发出去后，她看见姜儿因自己这根本看不出情绪的回应而愈发喜悦，唇角梨涡被加深扩大。

　　画质清晰，姜一童目光自然下移，在她一侧梨涡处不自觉多停留两秒，又移向她略微翘起一抹弧度的唇角。

　　她双唇轻抿，许是涂了唇膏的缘故，有些滋润，有些水嫩。

　　姜一童看到她很快有了动作，将桌上一张A4大小的纸拿起来，写满字的那面朝向镜头，给屏幕这端的自己看。

　　这与姜一童想象的不一致，她起初以为，当她答应姜儿同意去看这份计划表后，界面会弹出一张图或是一份文件让自己查看，就像平时在手机微信里点开各种文档表格那样。

　　未料，查看的方式竟是姜儿将她手写的一张纸对向镜头。

　　“今年要与一童共同去完成的事1.0版本”

　　——这是姜儿写在最上端的标题。

　　第一瞬，姜一童下意识去关注的是尾部的“1.0”小标注，竟让她无端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小俏皮。

　　再是姜儿的字迹。

　　姜儿字写得很漂亮，工整娟秀，像她的人那样秀气端正。

　　纸张被姜儿拿得很稳，她手看似始终没有抖动过，纸上每一个字都完整清晰地落入姜一童视线。

　　姜一童观察细致，一双狭长眼眸有些固执地紧盯姜儿的手，也就发现她攥着纸张侧边的手其实有着幅度较小的晃动。

　　游戏能将细节做到这份上，也不怪姜一童这样冷漠的人也忍不住惊叹这家游戏公司的厉害。

　　暂时忽略这样的细节，姜一童继续往下看。

　　1.0版本的计划表上总共被姜儿写上了六件事。

　　她并非只写了要做什么，还在写上她的内心想法，像是自己给自己做上批注。

　　第一件事：要与一童见面。
　　无论是在她的城市还是我的城市，又或者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只要我们能见上面，在哪里都是最好的地点。

　　第二件事：要与一童去海边看日出日落。
　　什么海都可以，我还没有去看过海，希望今年可以和一童一起去看海吹海风，最好能把日出与日落也看了，在海边看，应该会特别美吧。

　　第三件事：要与一童去参加一场音乐节或是一场演唱会。
　　音乐节的氛围一定很好吧，有一些好感的乐队，想去现场感受她们的魅力，演唱会我想去看姜晚悠的，她今年应该有巡演计划，想要一童陪我去看，只是票肯定很难抢，到时候尽量试试吧。

　　看到“看海”这两个字眼时，冯曼曾说过的那句话便再次钻入姜一童耳中。

　　她仍丝毫没有看海的念头，却偏偏姜儿想去看海。

　　当然，姜儿的计划看看即可，也不必当真。

　　姜儿想做的第四件事是要与姜一童去游乐场，满足她自己小时候未完成的小小梦想。

　　第五件事是与姜一童去爬山，爬到高山之顶俯瞰山下，感受绿意森森的辽阔美景。

　　至于这第六件事，姜一童没有忘记姜儿起初说过的话，这最后一件事是她后补的。

　　第六件事：想和一童找个安静的地方，公园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们就在湖边长椅上安安稳稳地坐上一天，聊聊天就好，我想听她多多向我表达。

　　看完全表最后一个句号，姜一童原本平静的心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异动，没来由沉下去。

　　表达……表达什么，与姜儿又有什么好表达的。

　　她平常都不向最亲近的冯曼表达内心想法，又怎会向姜儿去倾诉些什么。

　　姜一童：今天元旦，还要上课？

　　计划表已浏览完毕，姜一童并就此与姜儿展开讨论的念头，忽然转移话题。

　　她只是无意间忆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元旦，该是学校放假的日子，再联系姜儿此刻所在的地方，因此才简单问了一句。

　　姜儿轻轻摇头，“不上，小朋友们放假了，但我不能懈怠呀，我要把教室布置一下，再把之后大家要用到的游戏道具制作好。”

　　姜一童：累吗？

　　姜儿笑着答下去，“不累呀，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累？更何况，我们虽然不在一座城市，但我知道我们其实一直在一起，你一直就陪在我身旁。”

　　“有你在，那怎么还会累呢？”

　　她说话时的语气仿佛让每个字都跟着跃动起舞，自带一种无比真挚的力量，足以让人对她的话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姜一童暂时没有再搭话，只静静望着屏幕里始终笑意盈盈的她，一时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