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舞者》也青

1、第一章 午夜

　　萧和中学是全市重点学校，沈青是那里的舞蹈老师，优美的线条没有音乐的伴奏，依然翩翩起舞，浑身上下洋溢着舞蹈天分。她在这里一干就是十几年，三十好几的人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丈夫打心眼儿里疼她，虽不算富有，小日子还算过得去，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工作，她没有要一男半女，许岩很是看中她，她可是校里的骨干分子。
　　9月10日是教师节，许岩通知各科老师凑到一起，沈青是一份子，跟着丈夫到了夜悦门口下了车，他们平时各忙各的，丈夫今天难得有机会陪她。
　　单浩延搂着妻子刚踏进饭店门槛，三班的数学老师孟雪，有些忌妒地迎上前，抢先道:“来来来，坐这儿，你们呀你们！都那么大岁数还耍小年轻，丈夫就像跟屁虫似的一步也离不开，真有你的。你是怎么拴住他的心的。”听孟雪这么一说，单浩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手从妻子的腰间拿出。
　　“孟雪，你别逗了，今天姐夫怎么没来。” 沈青胀红了脸垂下头颅，酿呛了一句。
　　孟雪是直性子，说话就是那个腔调，在单位里没人不知没人不晓，她早有耳闻，还知道她的丈夫是妻管严，就知道整天酗酒，孟雪虽早已习惯这种天外之音的生活，但对差她十岁的单浩延夫妇的一举一动，面子上难免挂不住。
　　“那个死鬼，不知道上哪打鬼混去了？别管他。”孟雪无助地扫过二人，望眼在座的众人。
　　一班的语文老师庞志伟笑笑，向众人摆摆手：“好啦，好啦，别在说了开酒。”语毕，开起一瓶香槟，对着桌上的杯子倒了起来。
　　孟雪摇摇头没有理会，接着道:“我真羡慕死你们了，上辈子不知积得什么德？今生就那么走运,说遇上就遇上。”
　　沈青甜甜一笑，露出两片洁白的牙齿:“羡慕死我们也没用，有能奈你就把姐夫叫过来一块玩玩。”
　　“哪里有孟大姐哪里就有风，你们俩不要掐起来，说说就行了，止住吧。”刚到完香槟，庞志伟接上一句，做了个手势。
　　二人四目相对，流露出几分凶光一一逼近。
　　“好……，就算我没说还不行吗？”从来没有被盯过，他心里发虚:“你们不要这么一直盯着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虽贵为男人，可我总算个金雏吧！一直被你们俩这么盯着，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庞志伟啊庞志伟，你也有不好意思的那一天，谁不知道我们庞老师，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似的，今天这个别了，明天又有那个，下一个又会是谁呢？你想捂住学生能让你捂住吗？恐怕学校里已经传开了。”孟雪不管不顾地一再掀着他的老底不放。
　　“孟大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在掀我的老底了，我就这点嗜好也都让你给掀光了，给我点儿面子吧！”他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痴痴望着她的面颜，开始向着众人拱手作揖。

　　众人笑笑，全体落座。
　　许岩站了起来：“在座的各位都是学校里的骨干，我们尽情地玩吧！喝之前我要讲上两句，这一年萧和是怎样熬过来的，我想在坐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吧！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萧和能走到今天多亏你们的帮忙,成果已经有了。告诉你们一个天外之音，今年的毕业生你们带得很好，有了明显的改变。我虽贵为校长，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私底下是你们的成绩，在这个学年里淘气的学生不多见，我心底里是感谢你们的。日后有你们的帮助，萧和会越来越好的。”他陈述完，将酒杯举起与众人碰杯。
　　二班的化学老师钱峰，整天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玩着一些稀奇古怪之类的怪事，都已经达到入迷的程度，双眸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对着众人很绅士地道：“想不想知道我在搞什么？很有趣儿地，实验报告马上就要出来了。”
　　孟雪抬起头望了一眼他，双手作揖：“我拜托你了钱峰，也不想想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你这么敬业应该给你颁发个勋章，你说你冤不冤呀！啥时候成了落网之鱼，凭你的本事当个科学家都不屈，你不闲累吗？你搞的那些东西拿回去让你的学生去看吧！我们才不想知道呢！”
　　“无趣呀！无趣呀！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他深奥地看看周遭，很扫兴自己的满腔热血却没有遇到知音，他耷拉着脑袋喝了一口闷酒。
　　沈青正好坐在孟雪旁边，香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在说下去了。

　　孟雪看了一眼，知道这话不中听，诡异地摸摸鼻梁：“钱峰不好意思，我说话就是这样，你也不要见怪我收回。你当着我们这些不懂原子、分子的人还谈什么化学之类的事，那不就是对牛弹琴吗？”
　　钱峰皮笑肉不笑地呲呲牙：“算了吧，你们不是这块儿料，说了你们也不懂，只有我的学生才会懂得里面的奥秘。”
　　孟雪看看沈青，又回过头颅望望钱峰，一时语塞卡在那里。

　　“真扫兴，不要谈了，是朋友的就把它给我干了。”庞志伟醉意上头，拍拍钱峰的肩站了起来，听起来还有些沙哑，舌头开始短促。
　　“对，志伟说的对，为以后我们还能在一起工作就把它给干了。”许岩晃晃咧咧地站了起来。
　　单浩延搀扶着妻子娇小的身躯，站了起来：“我妻子不太会喝酒，让她以荼代酒吧！我替她喝了，来吧！”语毕，就向着众人举起杯。
　　沈青望着丈夫一连气喝了两杯，有些心疼地说：“浩延少喝点儿，不要听他们的，一会你还要开车呢！”
　　“青，我还能喝，就这一点是难不倒我的，你忘了我平日是怎么喝的了。”他很爽快地推托着，扬起脖又喝上一口。
　　庞志伟伸起大拇指：“好，有种，爽快，以前就听说你挺能喝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看他还在死命地劝丈夫，沈青实在是憋不住，厉声喝斥：“庞志伟我警告你，今天见了马尿你就没命地灌，浩延哪能受得了，喝醉了怎么办？我们还要开车回去呢！”
　　庞志伟诡异一笑，呲出两片板牙：“这儿到是个难题，要不住我那，为你免费开放，正好我是单身，我不在乎多挤一个。”
　　“庞志伟，你知道你在说啥？话不可乱讲，只要是以后你一现身，我就得把你的嘴缝上不可呀！免得乱咬舌根。”她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颔首。
　　“沈青，不要生气拿你开玩笑的，我宁可一辈子不找，也不要当第三者。”他咧起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许岩挨个摆摆手：“坐，坐，坐，你们都少说一句吧！”
　　单浩延搀扶着妻子，在耳边低语：“坐吧。”
　　沈青听校长这么一说，无奈地坐了下来。
　　钱峰羡慕归羡慕，他从来没有动过歪念，要说自己的妻子就是小老百姓一个，他看着二人依侬我侬，在整个学校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老半天没有打开话匣子，孟雪注视到这一点：“钱峰，你别总光羡慕别人，只知道自己跟自己喝，怎么地很憋闷吗？”
　　“孟雪，你也是一直在羡慕他们呀！这回你可有机会了。”他摆摆手，举起杯一饮而进。
　　“是用怎么地，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不像某些人。” 孟雪看了一眼单浩延夫妇，就此使劲搂住沈青的香肩。
　　他让她挺了一下，失语半晌：“孟雪，姐夫也不知道怎么能接受得了你这个这么有品味的女人。”
　　“那死鬼早已经习惯了，过了半辈子不用我说也知道我是啥人。” 她拍拍胸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干笑了起来。
　　单浩延望望娇妻：“看来有你们的地方，我们最好必而远之，要不总得拿我们俩夫妻说事。”
　　庞志伟端起杯，指向周遭揶揄着：“我就不羡慕你们，反正我是单身，像这种机会还是会降临到我的头上。在坐的各位都已经成家了吧！很可惜呀！你们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有也是下辈子的事了。”
　　许岩举起杯，笑笑：“我是老了，赶不上你们的时髦，时髦都是年轻人的事，有老伴、孩子孝顺就很知足，我一直觉得要有知足者长乐的态度。”
　　“校长不愧是我们当家的，说出来的话就是与众不同。”钱峰点点头，表示赞同老校长的话。
　　单浩延偷偷地又满上一杯，望着娇妻的眼神，俊脸此时已经贴上来,轻声道：“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少喝点儿可以养颜。”
　　沈青端祥着丈夫，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颅：“浩延，你就知道没命地灌，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一点儿正经地没有。”
　　“你们俩口子太不把这帮人放在眼里了，就知道在这儿依侬我侬地。”孟雪轻佻地斜视着二人：“见到我的鸡皮疙瘩了吗？都快掉了一地。都啥时候还没过保鲜期。”
　　单浩延望望娇妻，嫣然一笑：“我们走到一起可没那么容易，当初，岳父大人极力反对，觉得我配不上她，处处为难我们。这么多年岳父很少登门，配不配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知道没有岳父的特意干涉，青现在很幸福。”他握住娇妻的香手，陶醉在幸福里。
　　孟雪很无奈地摇摇头：“喝吧！你们俩口子还有这一段，真是不容易呀！”
　　“别管他，浩延就会这么陶醉，跟他过了那么久娘家才有些缓和。”她娇媚地望向丈夫。
　　庞志伟抿了一口酒摇摇头：“我就是不明白，只要两情相悦，天王老子都挡不住，这事要是换成我，才不会让她跟着我一块儿受罪，父母不是权威，我不会听父母的那老一套。”
　　许岩打断他们的谈话，：“老人有老人的想法，他们最终不就是为了子女，请问哪一个为人父母的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嫁到豪门呢！除非你并不想这么做。”
　　“校长说的再理，不过他们的这些想法拿不到桌面上，我看也是只有小巫见大巫。”钱峰点点头表示应允。
　　孟雪举起杯嚷嚷着：“我要是他们的父母就随他们去吧！要知道女大不中留，想留都留不住。”话音刚落，一饮而进。
　　“孟雪，你不要说大话，你要是这帮人的父母你有那么开通吗？”钱峰咧咧嘴，不服气地质问起来。
　　孟雪半张着嘴,嘟嚷着：“钱峰，你别总小看我，你要是这类人的父母你还不如我呢！”
　　许岩看着二人针锋对麦芽，很好笑地发出两声：“你们在单位里吵也就罢了，现在又在饭店里吵，太不给我老校长的面子了，就像你们这样无休止什么时候是头，放下架子都少说一句吧！算是给我的面子。”
　　听老校长这么一说，二人互视片刻，好像认识到了错误，舌战开始停息，桌上鸦雀无声，空气好像在这时凝结了，如果留意的话,别的桌上还是那么热闹非凡。

　　庞志伟咳嗽两声，摇摇头：“你们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们，听老校长的一席话就都死气沉沉的，都站起来说话呀！”
　　听他这么一说,沈青站起来圆场：“为了这个团队，也为了我与丈夫能更好的相处，我进大家一杯。”
　　单浩延看着娇妻就要喝下，他站起来一把夺过：“青，我来吧！这杯我替你喝了，你喝得太多了。”
　　“浩延，你已经醉得不行了，还能喝我的这杯吗？”沈青争扎着不恳放手。
　　二人你推我让，钱峰看在眼里，差上一句：“你们到底谁喝，不要扯来扯去的，在扯就要天明了。”话音刚落，沈青手一松，眼看着单浩延将杯夺过：“我来，我就不信呢！我顶不过你们。”说完，嘟咚咚地喝了起来。
　　“浩延，看你一会儿怎么开车。”沈青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丈夫一杯接着一杯的灌下，没辄地摇摇头。
　　“青，你放心吧！我还能喝。” 他上来几分醉意，摆摆手，没有理会。
　　许岩看着同事们东倒西歪，嘴巴上已经失控，插言道：“吃好了吧！吃好就走人。”首先他抬起屁股走出门外。
　　沈青一路上搀扶着丈夫跟随着走出门口，不放心他开车：“浩延，你能行吗？你灌了那么多，车先放在这儿让一个朋友看着，明天在来取。”
　　他听罢一度逞强：“青，你信不信我还能喝，开车小意思，我是男人吗？”语毕，他晃晃咧咧显些跌倒，随着这骨劲儿，拍了拍胸脯。
　　钱峰对视一眼，有些不放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路上一定要慢着点儿。”
　　“单浩延，你就听钱峰的劝吧！等吃一堑长一智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孟雪起初还在拍着单浩延的肩。
　　“你们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们的性格，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地，跟老娘门似的。切——，我没事。”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不听众人的劝。
　　“不知好逮的家伙，算我们没说，你自己要小心。”众人不解，齐唰唰地互视着。
　　沈青拉了一下丈夫的手肘儿：“浩延你行了，他们能得到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好。”
　　他狐疑，望望娇妻：“是真的吗？”语毕，腾空晃了两下就此跌到她的怀里：“老婆大人我是谁呀！你就放心吧！我比平时喝得都少还能把我拿下。”
　　沈青无奈，向众人道别：“算了吧！就他那样，我看怎么劝都是途劳无功的，你们先回去吧！这有我呢。”
　　众人互视着，各自离开饭店。

　　沈青望着众人即将消逝的背影：“走吧！别在看了，你要慢一点跟在我身后开，知道吗？”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听老婆的没有错，对吧老婆大人。”语毕，歪歪扭扭地哼着小曲跟在其后。
　　“浩延，你站稳一点别在倒啦！你要听清楚我骑的可是摩托。”她一把拽住丈夫的手，甜甜地一笑。
　　单浩延似懂非懂，舌头回不了弯，断断续续地道：“我……知……道……，老婆大人。”
　　“就依你吧。”听他答应的也到干脆，沈青没有多想，摸起他的俊脸：“浩延，你要当心呀！”
　　午夜，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有些灯停下来不准备工作，沈青开着摩托，单浩延断后，一前一后有节奏地行驶着。她心里七上八下，总是不放心后面跟上来的丈夫，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看看丈夫真如她总言是否跟上来。虽按原路返回，但还是能感觉得到这段路不比寻常。走了一段没有发现异样，她悬着的心或多或少可以放下，放松了警惕。
　　二人走到十字路口，她停下来等信号灯，这工夫还回头望望，看丈夫有没有跟上来，丈夫跟是跟上来了，不知怎么地，他大脑几乎失去控制，脚用力踩了一下油门，车就使劲直冲过去，正好是撞向自己。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在车底下藏身，整个过程很短暂，一瞬间告终。他没有停下，继续哼着小曲，过路的人将她送往医院，没留下任何姓名俏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