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是个辅助》明倦

5、第五章 时泣

　　伍一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惊悚的事情。
　　时泣抱着自己的头，翻窗进了他卧室。

　　是的，抱着自己的头。

　　“晚上好。”时泣一手抱着自己的头，一手冲着伍一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呀。”
　　伍一捂着自己的心口，差点儿当场晕厥。

　　“你……你的头……”伍一站在角落里，时刻准备夺门而出。
　　时泣的头都掉了，表情还笑眯眯的，他冲着伍一竖了个大拇指。

　　时泣：“掉了呢！”
　　伍一：“不要一脸轻松的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时泣自来熟的躺到伍一的床上，说道：“针线我自己带了，你帮我缝上吧。”
　　伍一心惊胆颤：“你自己不是能缝吗？”

　　“我自己缝起来歪歪扭扭的，而且不结实，还是你缝的比较美观结实一点。”时泣把自己的头放在脖子上，示意伍一动作快一点。
　　“你最好快一点。”时泣满不在乎道，“有人追杀我呢，万一追到你家，免不了打起来拆了你家。”
　　伍一：“……”

　　伍一：“被人追杀就不要随便到别人家里啊！”

　　第二次缝就很有经验了，伍一也不那么害怕了，倒是时泣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主动跟伍一聊天，跟当时在死亡立方体里那个阴郁冷漠的时泣完全不是一个人。
　　“你想不想上学？”时泣突然问道。

　　伍一愣了一下，随即问了一个傻瓜问题：“这个世界要上学吗？”
　　时泣：“……”
　　时泣：“你说呢？”

　　伍一茫然：“没有芯片之类的吗？”
　　时泣笑了：“有啊，但是很贵，贵族才用得起，你这种住筒子楼的，零头都买不起。”
　　伍一：“……”

　　“如果你想上学的话。”时泣活动了一下脖子，摸了摸脖子上一圈缝合线，“我可以让你和你妹妹上学。”
　　伍一警觉：“你为什么要让我上学？”

　　他对时泣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时泣做事情似乎是随着心情来，心情好就可以不杀他，心情差也可能折磨死他。
　　就是因为捉摸不透，这个人才显得可怕。

　　而且他让伍一把凌灵当成狗看待，他是个不尊重生命的人。
　　伍一不敢信任他。

　　“因为我自己一个人上学很无聊啊。”时泣对伍一的缝纫技术很满意，“想找个有趣的人一起上学，中午一起去天台吃个饭什么的，对于学校生活来说，这是不可缺少的吧？”
　　伍一：“就这么简单？”
　　时泣：“就这么简单。”

　　伍一沉默片刻，不解道：“但是……你不是精神病医生吗？你为什么要上学？而且还是初中。”
　　时泣依旧笑眯眯的，眼神却躲闪的望向别处：“因为接了个悬赏令，要去除掉学校的恶灵。”

　　伍一：“直视我！那你还说是为了找人陪你！分明是用来打掩护的！骗子！”
　　时泣再次露出了信任的微笑，伍一只想朝着他的脸上来一拳。

　　然后他真的这样做了。

　　伍一冲着时泣的脸上来了一拳。
　　时泣懵了，伍一也懵了。

　　“对，对不起！”伍一秒怂，连声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时泣皮笑肉不笑：“对，你是故意的，傻子都能看出来。”

　　下一秒，伍一被时泣反剪了胳膊按在地上，伍一觉得自己的胳膊要断掉了，又不敢喊，害怕吵到伍拾睡觉。
　　时泣咬牙切齿：“还没有人敢打我的脸。”
　　伍一欲哭无泪：“对不起！”

　　然后凌灵把门打开了。

　　凌灵：“……”
　　时泣：“……”
　　伍一：“……”

　　凌灵又把门关上了。

　　伍一：“给我进来啊！你也太不靠谱吧？！关键时刻又不把我当主人了吗？！”

　　然后凌灵提着把菜刀再次打开了门。

　　伍一：“……”
　　伍一：“我很感动你是去拿武器救我，但是菜刀真的不至于。”

　　时泣看了看穿着睡衣衣冠不整的凌灵，又看了看穿着同款睡衣的伍一，松开了对伍一的束缚，沉默了。
　　时泣：“……gay？”

　　凌灵天真单纯：“gay是什么？”
　　伍一秒懂，恼羞成怒，抄起旁边的枕头就朝着时泣的脸上砸了过去。

　　“gay你个大头鬼！”伍一大喊。

　　凌灵最喜欢跟伍一扔球玩，一看见扔枕头就兴奋，捡起另一个枕头朝着时泣扔了过去。
　　时泣：“？”

　　时泣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用枕头扔自己，但是觉得自己不能吃亏，所以捡起枕头朝着凌灵和伍一扔了回去。

　　男孩子的攀比心是很重的。
　　尤其是十五六岁的、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

　　三个人谁也不肯认输，从卧室打到客厅，一共两室一厅的房子，除了妈妈和伍拾的房间，他们全都闹了个遍。
　　随后还是伍一先坚持不住了，躺在客厅的地上，连连摆手道：“你们精力怎么那么充沛啊，我好累。”

　　时泣翘着腿坐在茶几上，笑道：“我不老不死，体质跟你们不一样的。”
　　凌灵盘腿坐在伍一旁边，极其自然道：“我们狗最喜欢这种游戏了。”

　　伍一：“……”
　　伍一咳嗽了一声。

　　凌灵立刻改口：“对不起，我，我不是，我不是狗。”
　　凌灵委委屈屈的低下了头。

　　时泣挑眉，说道：“没必要，强扭的瓜不甜，他愿意当狗就当狗呗。”
　　伍一坐起来扯住凌灵的脸，说道：“我非要强扭，你就是人，我们是平等的！”

　　凌灵天真道：“什么是平等？”
　　伍一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望向时泣，时泣摊了摊手。

　　时泣的回答十分丧气：“平等就是痴心妄想，世界上永远没有平等。”
　　伍一沉默片刻，补充道：“凌灵，你要相信平等，会有的。”

　　凌灵痴呆道：“能吃吗？”
　　伍一：“……”
　　时泣：“……”

　　两人刚想嘲笑凌灵的智力水平，卧室的门打开了，伍拾小心翼翼的扒着门框，小声道：“哥哥。”
　　伍一立刻爬起来，过去把伍拾抱起来，然后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门。

　　伍拾抱紧了伍一的脖子，还没睡醒的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道：“哥哥，我想上厕所。”
　　“好，哥哥陪你去。”伍一抓起门口的外套把伍拾裹起来，“有哥哥陪着，咱们伍拾不怕黑。”

　　筒子楼都是公用一个厨房和厕所，厕所在走廊的尽头，伍一抱着伍拾出去，伍拾看了一眼时泣，害怕的缩进伍一的怀里。
　　“哥哥，我怕。”伍拾抓紧了伍一的衣服，“那个白头发的哥哥好可怕。”

　　伍一自己也有点儿怕时泣的。
　　“没事，哥哥会保护小拾的。”伍一回头看了时泣一眼，看见时泣蜷缩着身体，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伍一疑惑的皱了眉头。

　　凌灵看着时泣，皱眉道：“你怎么了？”

　　时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伍拾，他翠绿色的左瞳里的“X”愈发的明亮，在昏暗的夜色中像是夜行肉食动物充满杀意的眼睛。

　　正常人都会感到害怕，更不用说只有十岁的伍拾了。

　　时泣眉头紧锁，捂着自己的左眼蜷缩起来。
　　他咬紧牙关，痛苦的呻|吟还是从牙缝里漏出来。

　　凌灵没见过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没事吧？”

　　时泣自己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要被活生生的挖出来一样，神经被扯断般的钝痛，如同凌迟。

　　他从茶几上摔下来，跪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凌灵试图去扶他，却借着月色看到地上的血迹。

　　“你……”凌灵还不知道时泣的名字，“你流血了……好像……”

　　时泣抬头，茫然的望向凌灵。

　　月光惨败，夜色昏沉。
　　血液汩汩的从时泣的左瞳流出来，顺着他的脸庞流到脖颈，濡湿了他的白衬衣，白衬衣上像是开了一朵朵艳红的花。

　　他白发也沾染上几分血色，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狰狞可怖。

　　凌灵吓了一跳，急忙去找卫生纸，然而时泣身体一软，向后倒在地上。

　　他的刘海偏到一旁，露出了他常年遮挡的右眼。

　　只一眼，凌灵后退一大步，脚下绊了一下，跌坐在地。

　　他没有右眼。
　　原本应该有眼睛的地方是一个丑陋的凹陷，狰狞的烫伤在他的右眼周围张牙舞爪，嚣张的暗示他曾经生不如死。

　　凌灵爬起来，打算去把时泣扶起来，他刚伸出手，就被时泣猛地抓住手腕。
　　刚才还昏迷的时泣瞬间清醒，仿佛他的身体周边有异于常人的警报系统。

　　时泣捂住自己的右眼，坐起来，刘海重新遮住右眼。
　　他的左眼依旧在流血。

　　鲜红的血液如同溪水一样流淌而下，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色湖泊。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凌灵对感情什么的有些迟钝，只是单纯的好奇他为什么会流血。

　　时泣自己才是最震惊的那一个。

　　他体内应该……没有血液的。
　　这只眼睛这些年也从未有如此强的排斥反应。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是因为……最近受的伤太多了吗？
　　但更频繁受伤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是因为……
　　伍一的妹妹？

　　时泣撕下一块儿衬衣把眼睛裹起来，这才感觉稍微好一些。

　　伍一的妹妹……
　　似乎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喂，凌灵是吧？”时泣蒙上眼睛也知道凌灵在哪，好像有特殊的感应系统。
　　“伍一的妹妹。”时泣嘴角紧抿，“叫什么？”

　　凌灵：“伍拾。”

　　“她……”时泣舔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凌灵好奇问道：“伍拾怎么了？”

　　时泣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应该……
　　也是个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