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烟火》白藏W

25、Chapter 25

　　顾北江赶到时，洛子川整个人正瘫坐在洗手间门口，眼睛还睁着，一眨不眨，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瞬间，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也从来没这么无助过。

　　“起来。”顾北江的语气很低沉，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狂风骤雨，“回学校。”

　　洛子川缓缓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反射弧很长的回过神来说：“难受。”
　　他的眼神依旧是一摊死水。酒吧里到处都是灯光，却没有一束打在他眼里。

　　顾北江终究还是选择妥协。
　　他蹲下来，把洛子川扶了起来。小川很瘦，轻轻一拎就起来了。

　　顾北江被他一身酒气熏的难受，“喝了多少？”

　　“不知道，好多，实在喝不下去了。”

　　“你不要命了？”顾北江咬着牙，又心疼又恨，“这才从医院出来几天？我才刚离开你不到一天，你怎么……”
　　又来了酒吧。
　　又开始伤害自己。

　　洛子川不说话了，呼吸声渐重。

　　顾北江搀着他穿过走廊，洛子川突然捂着嘴往洗手间跑，他根本招架不及。
　　隔间里传来急促的呕吐声和喘气声，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

　　“咔哒。”
　　隔间的门打开了，洛子川一眼都没看站在门口的顾北江，扶着墙走到洗漱台，用凉水冲了把脸。

　　“小川。”顾北江顿了一下，“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洛子川的语气忽然变得生冷，他一直撑着洗漱台，没有任何反应。

　　顾北江原本生气又心疼的思绪一冲而散。
　　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他反应过来，洛子川转身就朝门外走，在路过顾北江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住。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顾北江的语气柔的不像话。

　　洛子川喉结滚了滚，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
　　顾北江又欲抓住他，可是在距离他胳膊几厘米的地方顿住了。

　　洛子川走在走廊里，顾北江就一直跟着。

　　就在他还要回大厅继续卖酒时，顾北江再次扯住他，径直拉回通向洗手间的走廊。

　　双唇紧贴，几乎撕扯一般的交错着。
　　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很多，大家见怪不怪，却也因为两个人优质的长相忍不住看上几眼。

　　洛子川没有挣扎，依旧是一摊死水。

　　顾北江不解气，把他拉不远处的一间空包厢。
　　好像一切都不受控制似的，洛子川感觉顾北江在发疯，这是一场酝酿许久的爆发。

　　他和自己在一起，受了不少委屈吧。
　　其实不用这样的。
　　这些不幸，与他无干。

　　狂风骤雨陡然停下，洛子川终于看着他的眼睛了，但是没有顾北江想要的回答。

　　“小川，你还要卖多少，我都买了。”

　　洛子川感觉喉头有些哽，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又没什么可说的。

　　“小川，我有钱，很多很多。”顾北江眼神很坚定，声音却在发颤。

　　洛子川终于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把他的心切成几瓣。

　　“什么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顾北江从来没有这样过。
　　初见时，他温文尔雅，对谁都很有礼貌，他穿着名贵的衣服和鞋子，是他这辈子恐怕都难以企及的。
　　可是现在的顾北江，眼眶通红，衣衫凌乱，像个疯子。

　　洛子川穿好衣服，已经走出了包厢。

　　灯红酒绿还在继续，洛子川是真的不要命了。
　　他觉得自己的胃火辣辣的疼，可是他还在喝。

　　要是死了就好了。
　　一了百了。

　　从出生，他就一直在迫不得已，他已经认命了，可是所有事从来没有好过一点。

　　原本，他已经决定不去酒吧了，因为顾北江不喜欢。
　　刚回完顾北江的消息，母亲突然来了电话，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子川，你妈脑溢血，现在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呢！”
　　一句话的功夫，把他拉回了黑暗里。

　　“需要多少钱？”

　　“5万。”

　　这是个天文数字。
　　他把身上仅有的几千块全数去付了押金，然后赶去了酒吧。

　　一杯又一杯，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现在他的手很脏，因为被好多人碰过，他终于还是认了，自己和手里的酒其实没什么区别。

　　顾北江一把抢过，径直灌入腹中。
　　“洛子川！你跟我走！”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群来消遣的少爷，其中一个认出了顾北江：“这不是顾家少爷吗？”
　　顾北江根本没心情管他是谁，眼里只有毫无生气的洛子川。

　　那人又继续说：“原来是小顾总的朋友，那这些我都买了。”

　　顾北江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冷冷说：“不用，我买。”

　　洛子川没说话，顾北江一把拉起他，粗暴的把他推进一间包厢，然后锁上了房门。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就又是一阵狂风骤雨。
　　“小川，不要对不起……”

　　“我被很多人碰过了，这双手，好脏的。”洛子川看着顾北江，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不用管我的，真的。”

　　顾北江瞬间泄了气，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背说：“现在不脏了，别怕。”

　　洛子川一把搂住顾北江的脖颈，力道很大。
　　眼角不停的滑下眼泪，他开始吻怀中人的耳垂、侧脸、眉心……

　　最后的门关处，洛子川轻喘着气说：“我是第一次。”

　　一声闷哼，顾北江临门一脚刹住了车。
　　“对不起。”

　　“没事，”洛子川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可以进来的。”

　　顾北江还是跪坐起来，整理好衣服说：“好好休息，今天累坏了吧。”

　　洛子川合上眼，在顾北江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顾北江：【妈，我今晚在学校有些事。】
　　张芙怡：【好。】

　　最近，张芙怡心里很不踏实，但他也不敢跟顾耀廷说，否则，这个家又要不安生了。
　　“北铭，小江有一个朋友，也是南大的，你知道吗？”

　　顾北铭还在公司，心里一个咯噔，“知道啊，他跟我说过，一个项目小组的队员，人还不错。”
　　他鬼使神差的选择了说谎，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顾北江，保护顾北江想保护的人。

　　“这样啊，小江最近学校很忙吗？”

　　“嗯，期末了，是忙一些。”

　　寒暄几句后电话便挂了，顾北铭靠在椅子上闭上眼。
　　当初，他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那时他和张千阳在一起的事，除了几个亲密的朋友，几乎没人知道。

　　可是最后，张家把张千阳喊回去，张氏债务纠纷的新闻紧接着就爆出来。
　　从此以后张千阳杳无音讯，他跑到张家去找他，张家早已空无一人。

　　后来张千阳成为张氏的掌舵人，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年。
　　他这才知道，顾家什么都知道，只是把他保护的很好。
　　而那时的张千阳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再后来，张千阳的父亲去世。顾北铭去找父亲质问他到底做了什么，父亲倒也不遮掩，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在国外的时候顾家就知道了这件事，一开始向张千阳施压，却不想对方也是个硬骨头，于是他们选择对整个张家下手。
　　张千阳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得听顾家的话，离开顾北铭，从此再不来往。

　　他们之间的结束很突然，连一句道别都不可以。

　　到了结婚的年纪，顾家继续用张千阳来威胁他，所以他结婚生子，看上去算是幸福美满。

　　顾北江醒的时候，洛子川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顾北江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洛子川炸毛的头发，“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会儿了。”

　　“怎么不多睡会儿？”

　　“想看看你。”

　　顾北江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日子还长，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洛子川摇了摇头。

　　不知是因为慵懒还是因为贪恋爱人怀中的温存，两个人都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说的那个家教，什么时候去试讲？”

　　顾北江原本正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洛子川的头发，突然顿住。
　　“等你期末考完试，我陪你一起去。”

　　“好。”

　　洛子川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小江，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你喜欢男人这件事，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北江想都没想：“我以前对喜欢没概念，我的父母只是因为门当户对才结的婚，谈不上什么情爱。我喜欢的是你，和是不是男人没有关系，就是遇到你，再也离不开了。”

　　洛子川把头埋得很低，一言不发。

　　一直到天蒙蒙亮，两个人才一起离开。

　　母亲的手术已经顺利的结束了，洛子川看到消息后长长松了口气。
　　顾北江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表情并未多问，只是把他搂的更紧了些。

　　后续的住院观察，依旧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可是这间酒吧，他不想再来了。
　　洛子宁依旧被安置在舅舅家。

　　“哥，我可以照顾妈妈的！”洛子宁不止一次提出这件事，都被洛子川回绝：“你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剩下的有哥在。”

　　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所有学生心心念念的寒假终于到来。

　　“小川。”

　　教学楼下不远处，一辆炫酷的跑车旁，顾北江一身黑色风衣，细长的身形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下午，洛子川要去做顾筱筱的家教老师。
　　在此之前，顾北铭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

　　“筱筱，下午来的这个老师哥哥呢，长的很好看，也很温柔，你要乖一点，好不好？”

　　顾筱筱一边玩着芭比娃娃，一边漫不经心问：“那小叔喜欢他吗？”

　　顾北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了窗外：“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顾筱筱抬头看他：“那筱筱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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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