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领域主宰》宴里春深

4、Exist（4）

　　少年带着几个人兜兜转转，终于在一处略微凸起的墙壁旁边找到一间可推动的暗门。

　　推进去，里面居然是一条楼梯。

　　沃曾爆了句粗口：“他娘的，这不是我们刚刚走过的地方吗？楼梯设置成这鬼样子，是摆明了不让我们上去吧？”
　　步同河无奈地扶了扶黑框眼镜：“行了大哥，快走吧，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个艾什么薇拉的就回来了。”

　　一行人穿过暗门，来到楼梯口。
　　然而到了楼梯口前，场面竟然陷入僵持，没人迈步往上走。

　　少年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注意到眼前不对劲的尴尬情况，轻挑了下眉：“怎么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犹豫着谁先上去。

　　少年明白了，笑了笑：“那我打头？”
　　说完，就要绕过他们从楼梯上去。

　　沃曾面子上过不去，伸手拦住他，瓮声瓮气道：“别，兄弟，大哥我这副体型也不是摆在那看的，你就在后面跟着吧。”
　　少年没推辞，点头应了。

　　这条楼梯很长，望不见尽头，一直延伸到顶端，粗略一瞧，这栋别墅应该有十层左右高度。
　　但实际楼层应该不多，只是层与层之间的距离很高。

　　所有人顺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一边走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依旧丝毫没有停歇的预兆。
　　随着他们越走越上，那隐约飘过来的钢琴演奏声也逐渐变得更加清晰。

　　然而此时，一道闪电猛地劈下，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像是有人在哭。

　　齐音音恐惧地拽住了周君引的衣角：“天啊，这是什么声音……”
　　周君引也吓得哆嗦，强自镇定地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风声而已……风声而已。”

　　沃曾和步同河在前面打头，少年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头。

　　他们已经爬楼梯爬了有一段时间。
　　从护栏望下去，下面幽深不见底，宛如一张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大嘴。

　　“到了，到了！”沃曾激动的声音从前头传来，“终于有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周君引在后头伸长脖子：“沃大哥你看见啥了啊？”

　　剩下的人赶紧跟上去。
　　从楼梯拐角这一间门走进去，是一条连接着客厅的走廊。
　　地上铺着地毯，伴随着咕嘟嘟的滚动声，食物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瞬间勾得人馋虫大动。

　　“有人吗？”沃曾压抑着激动，扬着嗓子喊了声。

　　“谁啊？”很快的，里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踩着拖鞋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响起，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只见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出现了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头子。

　　老头子头发花白，上了年纪，脚步不稳，拄着拐杖走得颤巍巍的。

　　“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老头子朝他们走来，抬起略显浑浊的眼睛，疑惑地打量他们。

　　终于见到正常的活人了！
　　几个人都激动得不行，宛如在末世见到救星的遇难者。

　　周君引高兴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老、老爷爷您好！那个，其实吧，我们也不知道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沃曾一巴掌给结结实实拍了回去。
　　沃曾捂着周君引，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善点：“老人家，我们是从外面来的。”

　　老头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从外面来的？”
　　步同河呵呵笑着，点头附和：“是啊是啊，从外面来的。”

　　少年站在旁边，盯着老头子，微微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好吧，原来是客人啊。”老头子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慢慢往回走，“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从外面来……嗯，想必大家都饿了吧？老头子刚刚煮了点饭菜，客人请进来吧。”

　　几个人脸上都露出解脱的笑容，连忙跟着老头子往走廊另一边走。
　　太好了，终于有东西可以吃了！

　　少年手插在裤兜里，没有立即跟上去。

　　齐音音往后看了眼，见少年自己一人落在后面，又看了眼前面带路的老头子，忽然扯扯周君引的衣摆：“君引哥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周君引被这声哥哥叫得心里头舒坦，先是笑呵呵道：“哎呀，叫我君引就可以了……”
　　反应过来，又突然肃容：“啥，哪奇怪了？”

　　齐音音纠结了半天，还是垂下眼睑，小声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周君引摆了摆手，安抚道：“嗐，我觉得这爷爷看起来挺和善的，别多想啊。”

　　老头子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餐厅。

　　与楼下餐厅的阴森诡异不同，这间餐厅布置得尤其温馨。
　　壁灯的光线柔和，倾洒在铺了米色桌布的桌面上，桌上摆着几束花，环境整洁干净。

　　老头子微笑着说：“客人们请坐，老头子去准备些吃的。”
　　说完，便拄着拐杖慢慢朝旁边的厨房走去了。
　　周君引喜笑颜开，忙不迭点头：“诶诶，有劳爷爷了。”

　　桌子宽大，几个人各自找了个位置落座。

　　“哎呀，真好。”周君引双手合起放在桌面上，一边打量环境一边感叹，“果然是有对比，才知道这种日常的温馨有多美好……”
　　步同河摇摇头：“还是先别放松警惕，这个地方还是很诡异。”
　　齐音音觑了眼此时姗姗来迟的少年，埋下头，小声应道：“嗯。”

　　沃曾注意到现在才跟过来的少年，招手道：“兄弟，快来坐。”

　　少年心思似乎不在这里，闻言也只漫不经心应一声。

　　与此同时，老头子端着热腾腾的食物从厨房出来。

　　“食物粗劣，客人们慢用。”老头子把碟子摆到桌上。
　　是番茄意面，黑椒牛排，吐司之类的西式餐点。

　　想到不久前艾尔薇拉拿刀子逼着他点那些阴间食物，周君引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哪里哪里！太丰盛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无比虔诚地端了碟吐司过来，捧起吐司抹上沙拉酱，就差磕头将这些食物上供。

　　沃曾、步同河与齐音音也各自拿了食物吃起来。

　　见少年靠在椅背上没有动作，周君引咦了声，纳闷道：“兄弟，你咋不吃？”
　　少年轻描淡写，只道：“你们吃吧。”

　　就在此时，一直若有若无萦绕在耳边的钢琴声忽然断掉了。
　　少年若有所觉，看向准备去厨房的老爷爷：“请问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爷爷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有啊，我孙女住在楼上。”
　　“楼上？”少年思衬道，“她平常一直在弹钢琴吗？”
　　“是啊，”老爷爷和蔼地说完，忽然露出迷惘的表情，喃喃自语，“奇怪，这个时间小凝应该在弹钢琴的呀，刚刚怎么没声音了？”

　　其他人一边吃，一边看看少年和老爷爷。

　　少年眉峰皱起，忽然站起来：“我下去看看。”
　　周君引瞪大眼睛，扬声想叫住他：“哎，兄弟你干嘛去？不吃东西啊？下面很危险的啊喂……”

　　少年没说话，径直离开了。

　　齐音音搅着碟子里的意面，低着头小声说：“阮姐姐还在下面呢。”
　　“哎呀对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啥脑子啊我。”周君引一拍脑袋，懊恼道，“那小姐姐也不知道咋样了，唉，真是枉让我们这几个大男人……”

　　说到这里，周君引话音忽然顿住，默默抬眼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沃曾和步同河，自觉闭上了嘴巴，埋头吃饭。

　　***

　　少年穿过长廊，踏出那道门。
　　霎时间，明亮的光线瞬间便被漆黑吞没。

　　奇怪的是，刚刚在这道门内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窗外的雷声，闪电声，雨声和呜咽声都像是不存在一样。

　　可是只要走出这道门，所有的感官就都被放大，一切恐怖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呼啸，存心让人畏惧。

　　他让眼睛适应了黑暗，然后一步步往下走。

　　越往下走，就越漆黑，少年皱皱眉，从裤兜里掏出个火柴，唰的点亮了。
　　这是前面在楼上的桌上随手拿的，想着会有用，果然用上了。

　　走了有一段时间，终于回到了起初的一层楼。

　　推开暗门走出去，他按着记忆，顺着那条淌满血的长廊往回走。
　　走到了那间墙上布满人偶的餐厅。

　　与之前不同，如果说之前这间餐厅还有微弱昏暗的灯光，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漆黑，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少年没在意，径直从餐厅走过，转过拐角继续走下去。
　　又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中途路过了几间紧闭着门的房间，少年扫一眼，视线掠过，没有过多留意。

　　没有分岔路，少年一直往前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脚步放慢下来。

　　只见，前面走廊幽深的灯光下，一滩紫色的不明液体旁边卧着张软踏踏的人偶皮。
　　少年微微眯起眼睛。
　　是艾尔薇拉。

　　他继续往前走，随即听见了压抑轻微的呕吐声。

　　侧头看过去。
　　只见半开着门的卫生间内，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背对着他，双手撑在洗手池边，长发散乱地垂下，闭着眼睛，正低着头平复上涌的晕眩感。

　　感觉到有人来，阮娆转头看来，脸色微显苍白，眼睛带着血丝。

　　她接水抹了把嘴角，把手上洗干净的银饰发簪插回发间。
　　没理他。

　　少年盯了她半晌，见她无碍，笑了下：“不问问我为什么来吗？”

　　阮娆直起身体，对着镜子收拾有些散乱的头发。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精致的下颌线，她声音冷淡：“没兴趣。”

　　这话着实让他尴尬，少年也好脾气地不接话，站在旁边等她。

　　阮娆收拾完了自己，侧身推门走出来，准备绕过他离开。

　　一只手拦住她。

　　阮娆掀起眼皮看他：“干什么？”

　　少年没应话，朝她伸出手。
　　阮娆看去，只见他手里躺了只葡萄味的棒棒糖。

　　“低血糖，吃根这个缓缓，心情也会变好。”
　　他解释完了，睫毛低垂下去，看着她犹豫片刻：“我叫江礼，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