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颂真

29、part 28

　　当今皇上的六十大寿，在众人喜悦的或赶紧过完完事的期盼中终于姗姗来了。皇上早早起床沐浴更衣，一身崭新的正黄龙袍，气势十足。果然是人靠衣衫马靠鞍，纠正一些人心中皇帝总是被药力烤的通红的模样。

　　皇上感觉吃过茶茶仙子改良后的药，越发精神了。只是那种光滑易咽的仙丹只吃了一颗，那老道不知有没有取上经学会那制作方法。

　　果然人得说有灵根，有仙气的。茶茶仙子不过用手略微施法就成了，老道士愣是折腾两月没成事。皇上高坐成椅，底下的人依次献礼，脑子里一直想着仙丹。眼睛随意地看着被呈上来的礼物，心中嗤笑，破东西、俗、难看————
　　众臣献礼完毕，轮到皇子们了，

　　哦，太子还挺有心，东海龙王嘴里含的夜明珠？倒是挺大一颗，确实熠熠生辉，一看就不是凡品。

　　合儿及爱妃送的是一件衣服，看上去平淡无奇，只是料子好了点，可在阳光下，似会发光一样，双龙随着衣摆的摇晃像是要一飞冲天腾云驾雾一样，袍子上双面绣着福寿共六千六百字。

　　皇上赞了一句，倒是有心了。
　　这就是喜欢了，皇贵妃松了口气，心里夸了夸想出这个点子的自己。

　　太子，二皇子，后面跟着是一个小孩子，他送的是一本亲自临摹的一本道德经。字虽然有些幼稚，但整齐干净，是用了心的。
　　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皇上挺喜欢，翻了几页看了看，还把他抱在腿上，关心其功课，询问其日常。
　　倒也是其乐融融。

　　茶茶看了一眼，认出了是前几日见过的小白杨，悄悄地问萧四，“谁啊？”
　　“萧炎，三哥的儿子。三哥病逝，留下的惟一孩子，你认识？”
　　“挺有意思的小孩。”
　　萧炎送完礼，乖乖的下来。

　　轮到了萧四。

　　茶茶见四哥弯腰从地上揪起来一布袋东西，然后提着慢慢走向了大殿中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四皇子的手上，前面太子的礼物是至宝，萧合胜在的是寓意，萧炎谈的是孝心，那皇四子送的是什么呢，大家都挺好奇。

　　皇上也想知道，于是就问道，“吾儿送给寡人的是什么呢？”
　　“长生不老。”
　　众人哗然！这礼物可送到皇上心尖尖上了吧。
　　皇贵妃变了脸色。
　　太子心也咯噔一声。
　　皇上迅速地看了眼茶茶，身子不由得前倾，“这倒是要看看的。”
　　萧四窸窸窣窣地解开布袋子，然后一株盆栽在众人虎视眈眈中含羞带怯的展示了自己。

　　一株植物？花盆还挺破，就这也叫长生不老药？

　　？
　　？？
　　？？？
　　……

　　萧四看出了大家的疑问，就补充道：“这是一株枸杞苗，长期食用其果实可长生不老。”

　　神他娘的长生不老。

　　众人仰倒。

　　服了！

　　贵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太子目瞪口呆，还这也行，还可以这样？

　　茶茶捂着嘴，蹲在桌子底，吭哧吭哧地笑着。

　　皇上脸憋的通红，深呼吸点头，倒是说的也没错，虽然，但是......甚好甚好......
　　众人反应过来，齐声呼喊，吾皇寿比天齐，吾皇寿比南山，吾皇长命百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倒是整齐，跟提前排练过似的。

　　茶茶笑的趴在了地上，在众多跪下山呼万岁的人中倒是不违合。

　　献了礼，就开以开席了。今日圆清圆彩旗飘汤，歌舞欢腾，皇贵妃近段时间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这里了，把皇家的奢华与大气彰显的明明白白。皇上收了礼，又被众人连番捧着，再看看这恢弘大气的琼楼玉宇，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皇上大手一挥，开席！

　　一盘盘珍馐，一碗碗美味。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齐聚一堂。热菜，冷菜，参汤，瓜果，糕点，蜜饯，琳琅满目犹如王母过寿。宴会也离不开吹拉弹唱，有仙乐，有美人献舞，众人举杯共饮。酒就是个神奇之物，再沉默寡言的人也得在它面前败下阵来，越喝的多越是话多。几十上百人一同喝，那场面可就越来越热闹了。不出一个时辰，有的人已经脑红脖子粗敢当庭喧哗了，一个两个.....十几个.....皇上也喝了不少，由着他们大呼小叫。

　　好一个其乐融融，君臣对饮，盛世太平。
　　萧四默默放下筷子，吃进去的那几口菜仿佛也顶在胃里，膈应的不舒服。萧四想起身离席，此情此景又不能扫了皇上的兴致。菜没再夹了，倒是又给自己酌了一杯酒。一杯接一杯中，他看见皇贵妃拉着他儿子萧合，不让他喝，扣着他的酒杯给他夹菜。
　　看见太子与皇上碰杯，皇上仰头喝尽，末了也给他夹了一筷子的菜。萧四看了看自己的盘子，是空的。酒意让人思想混沌，眼里好像也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小时候。

　　自小父王就偏爱太子，常抱怀里或做膝头。
　　每次有机会一起吃饭时，萧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就像现在这样，皇上给太子夹，贵妃给自己亲儿子夹。在皇帝的眼风下，贵妃也会随意给他夹一筷子，夹什么是就近原则。他那时吃着药，忌很多东西，这些没人记得。他吃桃子过敏，吃香菜起红疹这两样也没人记得。贵妃夹得是蒸小排，上面零星的撒着装饰的香菜，小排半路掉了，到他碗里的只有香菜。萧四吃了，脸立马起了红疹还很痒。太子和二皇子满嘴流油的啃着小排，笑着看他抓耳挠腮。

　　期待一起吃饭的日子又害怕吃饭。
　　萧四还自己练习过吃香菜，自己偷偷的吃，过敏自己静悄悄的忍。可，仍然过敏，不知是不是吃太多，闻着味儿都有不适感了，萧四才放弃。
　　次次吃饭，次次有香菜。每次他都很失态，然后被皇帝呵斥，他道歉离席。一次两次五六次…… 也没人叫他一起吃饭了，他反倒心里轻松了不少。

　　多少年了，又一起吃饭了啊。他终于不用吃香菜了，也终于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了。

　　茶茶见四哥发呆。夹了一块她最爱的大鸡腿给，“四哥，你怎么不吃？”
　　萧四恍然，怔了一下，转头细细地看了眼茶茶，“吃呢。”
　　茶茶还挺喜欢四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见四哥吃了她夹的腿儿，就还想给四哥夹，眼神扫着整张桌子的食物，瞄准了看起来最大份的那只乳鸽，茶茶用筷子把乳鸽上点缀的香菜，葱丝，蒜蓉……拨拉干净后给萧四夹过去了。

　　萧四正低头挑着鸡肉丝吃，猛地眼前一暗，一整只乳鸽从天而降落到他盘子里。萧四看了看自己面前被占的满满当当的盘子，又看了眼身边一脸期待的茶茶，低低地笑了起来，分了一半乳鸽给茶茶后，萧四不在往皇上那边看，也不去听那些人扯着嗓子语无伦次，他专心地吃着肉。金黄的乳鸽色泽诱人，吃起来也是肉质细嫩，唇齿留香。

　　这种宴席，四爷第一次吃饱。

　　吃的还有些撑。

　　皇贵妃一边照顾着儿子的吃食，母慈子孝，一边也在冷眼旁观。观皇上，观那名叫茶茶的野孩子。皇上招了茶茶几次皇贵妃知道，毕竟这深宫里没有秘密。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皇上看重茶茶!甚至奉为仙子。连宫里那疯疯癫癫都道士也要叫他前辈？那道士除了皇上还未正眼看过他们这些所谓的俗人。这么隆重的如此规格的宴会皇上甚至亲自想邀。这事情可大发了，完全脱离了掌控。萧四他顺利拿兵符是不是跟那茶茶也有关系？这次是兵符，下次又要什么？要那把椅子呢？皇上痴迷求仙问道，如今有一个仙子出现他眼前了，必定有求必应了吧！
　　皇贵妃惊恐后怕的想怎么自己就那么糊涂还想把那茶茶给了太子。太子娶了茶茶完全是如虎添翼，乘风破浪了。但，好像答应了太子。太子也诚恳也有意合作居然许了她那么一大片封地。可，又怎样呢!
　　给了他茶茶就给了他万里江山。那一片封地即使让她们娘俩住了，还依然是他的。自己可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皇贵妃单方面提出合作，又单方面撕毁合约。是仙女养在自己家里才最好。太子会恼羞成怒，也能一下惹毛萧四。萧四到底是长大了，以前小打小闹小伤害他回来后没想报复，到把家国大义顶前面了。呵，他又能怎么样呢，皇上是他亲生父亲，她是名义上公知上的他的母亲。
　　儿敢忤逆双亲，大不孝! 这可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耻笑的。强娶茶茶，萧四估计就忍了了吧。
　　太子再加上萧四，两方一起对付她，皇贵妃清楚自己这边没这么大能耐与他们二人抗衡。太子不能动，毕竟皇上还在。那就萧四吧。
　　死一个就好了。
　　让萧四死，可比压制他更容易啊！ 萧四那身体她在清楚不过。什么东西能诱发他隐疾，除了她和死去的太医，无人知晓。别人查都没法查，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眼前是王权富贵，脑子里是阴谋诡计。